20、【第二部】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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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logue. A Chance Encounter
瓦萨[1]出现的时候是白昼，拉娜[2]出现的时候是夜晚。而这个夜晚，拉娜又像是消失了，几乎看不见。
如果把两次瓦萨升起相隔的时间作为一天，那么拉娜上一次由盈转亏，就用了十五天，而上一次由亏转盈，也用了十五天。
修长的手指划过一行行整齐的记录，他满意地发现这样的盈亏转换已经重复多次，周期也不再改变。当然，记录的最初几行是没有规律可言的。曾有那么一段时间，瓦萨和拉娜似乎永远都在天空中逡巡，二者光辉融合的时刻，金与银交相辉映，不由人不生出错觉——仿佛双圣树仍在维林诺闪耀，脚下仍是蒙福的阿门洲大地。
轻轻合上记录，他站了起来。漆黑的夜空中惟见群星，清冷的光辉洒向远方云雾缭绕的群山，给连绵起伏的厚重黑影描出了浅淡的银灰轮廓。近处湖水平滑如镜，偶尔在透着凉意的夜风中荡出涟漪。
是换岗的时候了。安宁和平不过是种假象，任何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这是他们曾以血的代价换得的教训。尽管魔苟斯暂时在安格班蛰伏不出，他的爪牙奸细对希斯罗迷[3]的骚扰却是一刻也不曾停止。
他重新踏上来时的小径，走向还燃着零星篝火的营地，落脚轻捷，丝毫没有打扰暗夜的寂静。不知何时，空气中多出了潮湿的味道，他环顾四方，发现山野中雾气正在缓缓聚集。夜深了。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点异样。
长剑眨眼间脱鞘而出，星光下寒锋乍现，犹如一泓秋水。他全神戒备着凝立原地，察看视野中每一个角落，终于确定了那处可疑的所在——湖畔的一块庞大砾石。不是错觉，他判断。靠着敏锐的天赋视力，他在岩石自身的阴影中辨出了另外两个影子——他们藏得相当高明，倘若不是刚才一阵来自湖面的微风突然拂动了其中一个的斗篷，几乎没有破绽。
然而他随即踌躇了。他们不是奥克。至少靠前的那一个不是。魔苟斯的丑恶造物决不可能拥有那样的倨傲姿态和优雅身形，更不必提那双眼睛——绝不会错，那是见过双圣树光辉的眼睛，只属于卡拉昆迪[4]的眼睛。
他只有沉默。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被发现了。无言的对峙其实只持续了短短一刻，对双方来说却都漫长得堪比一个纪元。好在没人打算僵立整夜。那个靠前的人影直接迈出一步，离开了岩石的庇护；而不等他细看，第二个影子也闪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那并不是一个精灵。
然后他知道他们是谁了。他熟悉他们，确切地说，他曾经是熟悉的。纵使赫尔卡拉赫那艰苦卓绝、不堪回首的严酷旅程犹如一堵高墙隔开了过往，现存的记忆却无法轻易抹去。当年他虽然身在另一个家族的卫队，却无数次跟着他们在维林诺的平原上纵马驰骋——凯勒巩和胡安，诺多最负盛名的猎手和他尽人皆知的忠实影子。
凯勒巩无疑没认出他。费艾诺家族排行第三的儿子本来就不曾把他放在眼里，何况就算那位王子曾对他青眼有加，这也并非不可理解，因为傲立他眼前的，也不再是遥远记忆中那个英俊急躁、锋芒毕露的图尔卡芬威•提耶科莫。有什么已经改变了。那样长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改变。有人诅咒，有人怨恨，有人即便承受了巨大的失落也不肯回头，还有人经历了不可饶恕的背叛，却仍不放弃希望与信任。
冷冷扫了他一眼，凯勒巩旁若无人地发出一声唿哨，哨音未落就有蹄声响起，一匹周身笼着光晕的白马不知从何处疾驰而来，如飞般掠过长草，在主人面前戛然止步——那样举重若轻的从容，仿佛之前的风驰电掣都是错觉。
他把剑慢慢送回了剑鞘，动作是刻意放缓的，因为不想引起任何误会。但这样的担心也许只是多余，因为凯勒巩从上马到离去都再没看他一眼，好像那是什么重大的恩惠。反而是维林诺的猎犬迟疑着落在主人身后，频频回头。见状，他淡然一笑，微微颔首，胡安这才如释重负，放心地回身追随白马远去。
这是什么样的偶遇啊。
深吸了口气，他转过身，继续自己的归途。出乎意料，这不寻常的一刻并没带给他太大困扰。抬眼望向远方，他发现随着夜色加深，先前那些淡薄的雾气也更浓厚了。
那样长的时间啊……也有人把它用来思考，用来原谅。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部】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