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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酗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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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霁还自以为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空下来的时候便马上打电话给许思琨邀功。
可谁知说完话之后,那边好久都没有声音,就在郗霁以为是信号不好“喂”了两声之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许思琨几乎是吼的声音,“郗霁你有病吧,你们学校是没人了吗,让我妈做她博导?”
郗霁比许思琨年长几岁,这几年又一直托他照顾冉晴,虽然两个人也会怼来怼去,大多数时候许思琨都还是叫他一声郗霁哥,这么暴跳如雷,还是头一回。
郗霁也很无辜,没想通哪儿有什么不妥,“这不好吗?老师还挺喜欢她的,说合眼缘。”
许思琨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那些事他也不方便和郗霁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如果他们还没分开,有些事情让江文迩帮下忙也可以,可因为上一代的那些恩恩怨怨,冉晴恨的是整个许家,他们才走到今天的地步,就算他父母已经离婚了,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江文迩是他的母亲,他们的师生关系也不会那么纯粹了。
而且江文迩也是知道他有一段不太美好感情,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冉晴罢了。他有酗酒倾向的事儿,也早就传到江文迩耳中了,她便自然而然地联系了起来,觉得许思琨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几次争吵的时候,说的话也不怎么好听。想想如果江文迩真的知道那个人是冉晴,还愿意带她吗?
郗霁挑了挑眉,一针见血地问他,“你难道不打算把人追回来吗?”
许思琨脱口而出,“我当然……”他顿了顿,随即冷哼道,“和你说这个干嘛!”
他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这事儿也太巧了,这么多老师,偏偏他妈做了冉晴的博导,而且这么多年除了郗霁,江文迩都没收过学生,怎么就收了冉晴呢?
“其实我真的挺好奇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啊,闹成这样?”郗霁转着手中的笔。
许思琨没说话。
郗霁真的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他这个问题已经追着许思琨问了快三年了,可每次许思琨不是转移话题闭口不谈就是直接挂了他电话,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真是难受死他了。
“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她知道了。”
郗霁似乎一下抓到了许思琨的软肋,便威胁道,“行啊,你告诉我,我就帮你,不然我等下就告诉老师去。”
“你……”
“你那边的好东西我也拿的差不多了,那些东西也实在没什么诱惑性,还是你们之间的故事对我有比较大的吸引力。”郗霁打断道。
“问你大侄子去。”许思琨没好气地说道。
有的时候他实在烦不过郗霁的追问,又不敢惹他,就会这么说。只是陌净的嘴简直比拉了拉链还要牢,任凭郗霁怎么威逼利诱,还摆出自己这小表叔的长辈身份,都没有从他嘴里撬出一句话。
“喂,你们两个这么把我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有意思吗?”郗霁很不爽,明明他是长辈啊,怎么就一点长辈的优待都没有呢?
许思琨实在是烦的不行,他从来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平心而论,目前冉晴和江文迩的师生关系可能还算和谐,可那层窗户纸总会捅破的,要是哪天冉晴知道了江文迩是他的母亲,或者江文迩知道了他和冉晴曾经的关系,这可真是要上演一场大戏了。
“有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叹了口气,“我年底回来,到时候和你细说。”
郗霁既然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总归还是要哄好他,要不然他真的脑子一热把这是说出来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冉晴。
“缓兵之计是吧?”郗霁冷笑道,“等下要和老师出席一个挺无聊的研讨会,说不定还能聊聊天。”
许思琨心里一下就响起了警铃,郗霁的信用程度在他这里可没这么高。
“小表叔,就当我求你,帮个忙了……”他语气颇为诚恳,“我年底真就回来了,到时候肯定和你说……”
最开始两人是在陌净的引荐下认识的,郗霁虽也大不了他们几岁,但听人恭恭敬敬叫自己一声表叔也是一件挺舒服的事情,所以一开始强两人认识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忘记了许思琨是自己老师的儿子,要他跟着陌净叫自己一声小表叔。可许思琨也不是轻易让自己吃亏的主儿,这几年还是叫哥的次数多,只有在实在哄不住的时候,才会顺着他的意,叫一声小表叔。
这声小表叔也很受用,郗霁听的心情愉悦,倒也不继续为难下去,“行吧,不过我话说前头,你妈不仅看她很顺眼,还很想给你们俩搭线。”
许思琨和他说的有些嘴干,刚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出来,“哐当”一下掉在地上。
这都什么事啊!
“你要不再重新帮忙介绍个导师?”
江文迩鲜少在同事和下属面前提起这个儿子,但也保不准收了这个女学生之后就有了什么想法,如果江文迩多说个一两句,冉晴肯定能发现他们的母子关系的。想到这里,他就更头疼了。
这几年时间,他完成了学业后便和陆瑜在香港开了一家事务所,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声誉确实不错,委托也是络绎不绝。他本来的打算是等香港那边的业务稍微稳定下来,就回Z市再筹办一家事务所,这样想要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倒也不用再打飞的了,只是刚好前段时间他准备回来的时候,陆瑜替他接了一个大案子,他实在没办法走开,只能一边心里骂陆瑜这个杀千刀的,一边极不情愿地留下来处理这个案子。
陆瑜自然是以调查当年事实的真相为把柄威胁他的,这种被人握住把柄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不过这三四年的时间,虽然一直在调查,也联系上了几个当年的证人,可真正实质性的进展,却少之又少,陆瑜都好几次劝他放弃了。
“你以为换博导和换衣服一样容易吗?”郗霁鄙视地说道。
许思琨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来自己要加快进度早点处理好这个委托了。
又和郗霁通了好一会儿电话,两人讨论了一下有什么馊主意能让江文迩不在冉晴面前提他,还是商讨出了几个解决方案:第一,许思琨谎报军情说自己已经在处对象了;第二,让郗霁牺牲一下说自己其实对冉晴芳心暗许;第三,各种暗示冉晴其实喜欢女生……
无一例外,这些方案都被否决了。
“我看你还是去求求黄大仙保佑吧。”郗霁实在是被他念叨的有点烦人,也不想再探讨这个问题了,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他只要自己不说,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好了,至于其他事情如何发展,他也管不着。
挂了郗霁的电话,许思琨看着手里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皱了皱眉头,拧上了盖子,随手扔到沙发上。
他去厨房拿了个玻璃杯,缓步走进卧室,又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才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两瓶酒来,靠着床坐在地板上,开始一杯一杯地灌自己。
酗酒的毛病也是从来香港之后才有的。他不习惯住学校的宿舍,就和陆瑜在外面租房子住,只要空闲下来,第二天又没事,他就会喝很多酒,喝到那种彻底醉死的程度。
他喝醉之后便一声不吭的窝在房间里,不吵不闹,甚至一句话都不会说,就躺着直至酒醒。就是因为这样,陆瑜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合伙人还有这个毛病。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有天上午陆瑜临时起意约许思琨出去见委托人,敲了他房间门半天都没见回应,打了电话又听见铃声在里面响起,担心他出事就一脚踹门进去了,就看到许思琨趴在房间的地板上,身边放着好几个空酒瓶。那几天刚逢换季,气温飘忽不定,他本就有些感冒,这样一弄更严重了,陆瑜一探额头就感觉温度不对,马上把人送医院了。
陆瑜发现了他酗酒的秘密。本着对合伙人的负责,他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江文迩,江文迩也从未想到在她面前向来懂事听话的儿子会染上这个坏毛病,直接从Z市打飞的过来把人训了一顿,还特地嘱咐陆瑜帮忙管着一点。
于是就有了之后的游击战。
陆瑜把公寓里的酒全都扔了,许思琨就偷偷把酒藏起来,陆瑜虽然会不定期突击检查,但他每次都藏的很好,从未被发现过,陆瑜又好几次看见他喝得烂醉。陆瑜最开始还以为许思琨是因为工作上压力太大才会对酒精产生依赖,便试图开导他,也不再给他安排委托,只是有一次喝醉后,陆瑜又气又无可奈何地给他喂醒酒药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衣袖,然后就听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要走”,好像还在念叨一个名字,只是他实在是没听清楚。
这才知道他是为情所困。
这次他藏的是两瓶高度数的白酒,又辛又辣,一小口下去,就从喉咙口烫到了胃里。本来喝这种酒就应该配点小菜,一小杯一小杯地慢慢酌,这样才不伤胃。他却也管不了这么多,只想着喝醉就好了,喝醉无意识的时候就好像就不会那么想她,不会那么心疼,便一杯杯地往肚子里灌……
白酒度数高,他喝的又快,没一会就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了,却还是在迷迷糊糊之间,从床头柜里摸出了那串手链。
那串前程似锦的手链。
“晴晴……”
他微闭着眼,嘴里轻念着她的名字,手指一颗一颗地抚摸过手链上的卵石和那四颗小珠子。
这串手链,他最开始还一直戴在手上的,即使被人开玩笑也是一笑置之,只是后来有一次同对方律师和委托人见面的时候,对方委托人突然撒起泼来,争执的时候把这串手链给扯断了,他在咖啡厅里附身找了好久才终于找齐所有,只是绳子断了一截,接起来之后他也戴不上了,就一直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不敢再带出去,生怕再弄坏一次。
也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有那种念头——他和冉晴,是不是真的就像这串手链一样,断了,就算再接起来,也不是曾经那串手链了。
是不是他们真的没有未来了……
结束那次委托之后,他连夜回了Z市,只想看她一眼。
她那段时间要发文章,一天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他就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了她一整天。
只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身体的欲望告诉他应该冲上去抱住她,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怎样强大,居然硬生生地压住了那份欲望,没去打扰她,就这样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
那一天看到她之后,就还是坚定了内心的信念——他会竭尽全力,抓回这个离开的心上人。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像一束光一样照亮了他不甚明亮的人生,本以为只是一段人生的偶遇,可当再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心里升起一种信念,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我们不只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注定我们要相互纠缠,注定我们要成为对方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冉晴,对于你,我永远都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