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问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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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派落于碣石山以北，碣石以北一万五千里，东西两万里称青州，故燕山派居青州极南。
燕山派问天路虽五年一开，与修士而言修真岁月漫漫，五年不过尔尔。
与凡人而言，却非如此。
每十五年，燕山派从凡人界招收一批弟子，这批人须踏过问天路，才能入门。
若未踏过问天路，皆入不得燕山派。
每三五招人之计，便是问天路的大年，今年恰好是大年。
许多来到燕城的凡人，见识过修真仙境，又如何甘愿一无所获回去。
更有甚者，为寻“仙踪”，抵达之前已度过漫漫岁月。
每逢大年，都有不少凡人不能踏过问天路。
从燕城返程的凡人，大多也回不到故地——
燕城与凡人界路远难寻，这些踏不过问天路的凡人，或走错道、路远难达，或遭遇不幸、死于种种。
而留在燕城的凡人，便是亲友离，也多数求仙无望。
“陈师叔，弟子恐难担此任。”修真界虽讲究强者为尊，问天路也是这般的法则，可承办此事却沾了凡人界的因果。
若心中毫无芥蒂也罢，万事不沾身，偏偏柳知窍连做几个梦，令她心思多孔，此事此时确实无法应下：“今岁为大年，问天路之事关乎门派传承，知窍一小辈实无力全责。
陈师叔得友人传信便匆匆赶去，是还未将此事与掌门说罢？”
“倒是师叔糊涂。”陈问勉强一笑，“你这就随我一同去见掌门。”
少女身着粉紫织锦，连佩剑都挂着浅紫晴珠。
晴珠，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珠子，却因备受女修喜爱，价格许多男修咋舌。
与许多不暴露喜欢的修士不同，燕山派人人皆知柳知窍喜紫，深深浅浅的紫色装扮着她这个人。
喜白或许是喜洁，喜红或是喜暖，喜黑或是图个便利。
喜紫，却真的是喜欢紫色。
一身玄衣神秘莫测，一身素白高洁雅致，一身深红是桀骜不驯。
紫衣，比起玄白红，俗气不少。
偏爱一个色，且色调俗气的柳知窍，在一些师弟师妹眼中就少了几分高雅。不过这颜色在“老人家”眼中，就多了些活泼、生气。
再说，求仙问道，是执一颗道心，而非求一丝“仙气”。
掌门对柳知窍有几分欣赏。
“师弟，这回是你昏了头。”掌门不赞同得摇首，“其一问天路之事并非是小事，其二为了私事将门派之事舍置身后……”
陈问羞愧低下头。
“将此事交于枝枝一人，你到底是信得过她，还是另有他心！”
“掌门师兄！”陈问猛地抬头，“我绝无他心，只是一时未曾想过。”
“知窍，此事是师叔考虑欠妥。”在掌门面前陈问直直向柳知窍表达歉意，又拿出一瓶护心丹，柳知窍本觉无必要，掌门却在第一时间替她收下了。
“枝枝，这样一来你才不亏。不然你师尊回来，要说我们这些师叔师伯欺她的大徒弟了。”说是大徒弟，枝枝的年纪却不大，二十有八，有的人成为长老亲传弟子的时候也要到这个年岁。
“谢掌门师伯，谢陈师叔。”
“枝枝你看看我这儿有没有合你眼的，你陈师叔那边跑路的师弟们本该做的事让他们顶上，至于你陈师叔，就留在门派里，外头的事我也不让他管。”
暮色起，问天路就要开启，耽搁不得，已外出的人赶不回，而要让人顶替陈问，一时也找不到，倒是秋山院之事，别人也去得。
“是合眼的。”柳知窍弯起眼角，带着几分灵气，让人看了心境也开阔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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碣石山脚，茶台高筑。
入眼是古木参天，上望是碧色接天际。
灰衣少女终于爬上山腰大台，这山腰被横切出的平地，已站了数千人。人声嘈杂，甚至有难掩的气息味。娇小的少女寻了偏僻空出，才得以空隙观察四周。
抬头望，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接近天。
忽见，雾气中冲出几朵白云。
少女听着耳边人的议论，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飞出的“白云”。
“仙鹤！”不止她一人注意到那“白云”。
原来是，是修士驾仙鹤而来。
灰衣少女一双杏眼充满憧憬——
问天路的起点并不在碣石山脚，而在山腰，光是爬到山腰她就从晨到近暮。这些燕山派的修士，却只需驾鹤而下，再稳稳落在这山腰竖起的几根圆柱上。
只要能够进入燕山派，她也能乘仙鹤而起。
而不是如今这般，拾山路步阶而上，挤在这汗腥的人群之中。
灰衣少女身旁的议论嘈杂，都在第一只仙鹤落脚时消寂。
高台之上传来悠远洪亮的声音。
“各位道友，来自各州。
不远万里，聚此处皆为“问天”一路
待三根合愿柱影与离线前后相合，问天路……
……
此愿，往后诸位，问心不悔。”
台下人望着高台上的紫衣仙人，听着耳边人言，心有一念——
九天玄女，应是如此。
“那是燕山派的大师姐，年纪轻轻已筑金丹。”
“燕山派后继有人。”
“……”
灰衣少女久久不能回神，那便是金丹修士。
她以为自己能以凡法入道已是天才，可今日一瞧，才知自己渺如蝼蚁。
那位紫衣修士从未开口，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看着的时候是失神仰望，一旦回神是不敢再望。
“师姐，今日我才算开了眼界，群群的人拥在眼下，十年前我也是其中一人。”入门十年的弟子颇为感慨，看着这密群的人，似乎回到十年前。
“二师姐可不是通过问天路的，她本就是燕山派之人。”
“小师姐，你给老伯留点面子。”虽是十年前才入燕山派的新人，实际上丛远山已经当了许多年散修，光是问天路都爬了四五次。
前四次运气差得要命，总能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没能通过问天路。
第一次被人带着滚下山，那时候他才刚刚踏入，就失去了再次踏足的资格。每次问天路开启，一个人的成绩，只会记录一次，而他第一次就是一步。
第二次谨小慎微踏过了一百步，被一只兽叼着裤子跑了
第三次……
面对十六岁的小师姐，四十有余的丛远山，确实是个伯伯。
小师姐陈悠岚，陈问之女，土生土长燕山人。
她爹刚因柳知窍被掌门训了一顿，此时柳知窍在她心中的地位达到了最高。也是凑巧，她爹被训前一天，还在训她呢！要是爹没被训，此时她见了柳知窍也是要不满的，毕竟柳知窍当了好多次她爹训人的“参照”。
老子一被训，小师姐就想开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老爹的对手就是她的恩人！
柳知窍还不知自己得了个新狗腿，听了两人的话只觉得问心峰确实热闹。只是这热闹的问心峰，在她的梦里冷清到没有传人，只剩碑位。
[“仙子的问心剑，让某想起燕山派，曾有一峰名为问心。”]
那是柳知窍做的第一个梦，梦醒时还有些困惑，自己竟因问天路一事，对陈峰主甚至整个问心峰怨念如此深。
醒来后为了减轻心里的罪恶感，柳知窍对问天路一事更为上心，不过梦境和话本都没有放过她。
不过，昨夜梦到话本结局后，她有种直觉，这梦不会再缠上她。
“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往后进入燕山派的，那都是燕山修士。”柳知窍注意到有人听了陈悠岚的话神情不对。
话说出口，是非有意，落到旁人耳里，就各有各的理解，何况陈悠岚这话确实有些得罪人。
陈悠岚点头称是：“那是当然！我刚刚那话只是想提醒丛远山，他找错人找同感……”
“师妹的心自然是好的。”
陈悠岚脾气直了些，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经柳知窍一提点自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也不至于不识好人心。
“天问。”
“问天。”
“寻仙成否！”
“寻仙”“寻仙”数百只寻仙鸪在绕碣石山高低飞旋，寻仙鸪因叫声如“寻仙”二字而得名。
每每问天路开启之时，寻仙鸪都会绕着盘旋，像是催着人们踏上问天路，“问天”是官方的说法，其实私下，“寻仙路”传得更广。
“谢师姐！你怎么来了！”
谢承眠一身玄衣，头发须臾束起，不施粉黛，也难掩容颜。
柳知窍从未见过比谢承眠更美的眼睛，姿色普通的人换上这双眼最次也能成为小美人，何况是谢承眠这挑不出刺的五官。
“师姐，你不舒服？”谢承眠察觉到师姐趔趄一步，这好好的站着如何会趔趄。
枝枝明明知晓是梦，身子却在见到谢承眠时做出了反应。她收回自己要退后的步子，在谢承眠看来就是趔趄了一下。
“这几日都留在门派内，哪有什么事能让我不舒服的，只是今天站的有些久。”
陈悠岚就看到她最崇拜的人谢承眠凭空搬了躺椅出来
这就离谱！！！
不眠君的储物戒里怎么会有躺椅，且这速度显然就是特意放着的！
枝枝悟了。
一定是她指使谢承眠做了太多事，梦里的谢承眠才会与她渐行渐远。
不满不是一天两天的，是日积月累的。
梦是假的，可也算给了她提醒。
枝枝还未坐下，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套衣裳来：“师妹正是芳华少龄，穿一身黑衣，气质老沉。这套羽衫是寻仙鸪绒所织，又有师尊的法术加成，可挡金丹修士三击。”
这衣服既好看又实用，师妹千万收下它啊！
“这是师姐为我……”
枝枝看了看谢承眠，发现对方竟然比她还浮一些：“当然是为你准备的，只是你这次历练似乎又高了一些。”
“恩。”师姐连她的身高都注意到了，谢承眠简直像是吃了糖的小童，“这次是高了一些，有几晚抽疼，还以为自己受了暗伤，原来只是长了个子。”
枝枝松了一口气，这下子谢承眠肯定不会发现这衣服是她临时想送的。
她安心躺在了躺椅上，开始反省自己从前的行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问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