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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朱砂 ...

  •   女孩子唇瓣柔软,嫣红下包裹着莹洁贝齿,带着点意味不清的力道,在他指尖留下道浅浅的月牙儿痕。

      她总是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略微锋利的爪牙,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男人沉静眸光倏忽变得幽深,修长指尖落在她唇边微顿住,他抬眸看向她,姑娘家漂亮的眼里正有灵动的狡黠一闪而过,怀揣点不为人道的小心思,藏不住,像极了个才将初具成形,便要夺人心魂的小妖。

      彼此目光无声相接,裴桓忽地勾唇笑了,深沉眼底漾开晦涩波澜。

      “自小那样爱吃糖,倒仍是生得这般伶牙俐齿,嗯?”

      他似戏谑地说着,却没抽回手,反倒稍进半分,指腹停在她润泽唇瓣上,轻缓沿着贝齿整齐弧度刮蹭而过,落在她尖尖的虎牙上,来回磨了磨。

      似若有所思,忽停了一停。

      而后仿佛仍旧情不自禁,方才稍探,指尖逗弄般触碰到她殷红舌尖,好整以暇瞧她敏感蜷缩回去,含羞带怯,总无端引人追逐,指尖残存的几分温热,倏忽暗暗沸腾起来。

      “唔……不给你碰!”

      念安抿唇觑他动作,墨黑瞳仁轻颤了颤,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左右转了转,心底忽然隐隐没着落。

      她下意识地要阖上唇瓣,下一刻,齿关却忽地反被他巧力撬开,身子向后稍退,男人贴在她后腰的手霎时收紧几分,将她拢到身前,倾身附耳跟她说:“让我看看你。”

      气息贴在念安耳廓,莫名有些烫。

      他要看看她,不止用眼睛看,更要用手指去探,男人常时执笔的手,根根笔直修长、骨节分明,指腹略覆薄茧,却比旁的粗野莽夫,白皙干净许多,皮肤下隐现的青色脉络,此刻像是暗藏的欲望,自他心口隐秘蔓延、延伸,生长进她丰润嫣红的丹唇中。

      教念安想起幼时,他总会这样替她拔掉松动作痛又不肯脱落的乳牙,此时此刻,意味却又显然完全不同。

      念安说不出话。

      唇舌被占据,充盈满溢的不适感涌上鼻腔,激起阵阵翻腾的酸涩,她不由得伸出手去牵他衣袖,却被他单手捏住,力道不大,只教她动弹不得。

      呜咽无措,当真咬他,用力下口。

      男人眉尖微蹙了蹙,四目相对,他眸中暗色深不见底,却仿若感受不到痛,只低低教她,“吞咽。”

      不容回绝的嗓音。

      她眼底有些害怕,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到底还是不舍得狠狠教他受痛,细颈喉间被迫滚动,书房四下垂落的素纱帷幔,被姑娘家抑制不住泛红的眼尾沾染上份柔旎色彩,恍若隔绝出方小天地,他惯常置若等闲的神色,当下倏忽显得格外恶劣起来。

      室内别样安静,片晌无声呜咽。

      直到,屏风外地忽传来脚步声。

      这般不速之客,此情此景直将念安吓得瞳孔轻颤,双眸连忙惶惶然望向他,无声教他快放开她。

      男人眼底倒映的烛火,不由得摇曳闪了一闪,动作总算停住。

      她眼尾绯色弥漫,秀眉颦蹙,我见犹怜,尽数落在他晦涩眼底,裴桓望着轻笑,指腹轻抚她脸颊,“害怕什么,我难道会教旁人看到你?”

      歪理!

      恶意欺负人的是他,温言软语仍旧是他,念安浑似杯弓蛇影,吃了点小苦头,不肯再同他讲话,只紧抿着湿润的唇怨怨剜他,像只掉入陷阱的兔子,终于脱离,连忙皱着脸,负气地在他胸膛上狠狠推了一把,立刻要走。

      他却不肯,抬手轻拢住她后脑勺,将人安抚地按在肩头拢进怀中拍了拍,方抬眸向屏风后,问:“何事,讲。”

      后头人影立时会意止步,不再多进一步,黛青略扬声回禀,才说是涂绍此刻正有要事,在外等候。

      这时候时辰已晚,还教人回禀,等不得,必然是耽搁不得的事情。

      话音传进来,便觉怀中人顿时又挣扎两下,裴桓却未松桎梏,只从袖间掏出方帕子,慢条斯理擦拭净手,方对外吩咐黛青,召涂绍进来觐见。

      而后亲自抱起她,送至里间床榻。

      只这厢才将人放到榻上,她大抵满心委屈无处安放,忙不迭地便拉起里侧堆叠的被子,好似个受伤的小蜗牛,囫囵将自己整个埋头卷进去,脸不肯露,也顾不得头发是不是还未干。

      显然不理解他教人难受的兴致,受了欺负,此刻也不想看他。

      这样的不高兴,裴桓并谈不上意外,她的眼泪,方才明明都看在他眼底,却偏偏视若无睹,不是恶劣是什么?

      他坐在床边,片刻没言语,只眉尖微挑,却忽地垂眸无奈轻笑了笑,她心里,似乎将他想象地过于好了些。

      可哪里好呢?

      真正好的话,先前便不会对她做那样的事,俗人俗欲,她早该懂的。

      “乖乖睡觉,别气着自己,待我回来再于你赔不是。”

      他并没多话,这般留下句,便抬起手掌隔着被子拍了拍念安的脑袋,耳边衣料窸窣声,她便知他当真没打算追上来好好哄哄她。

      这便教人更生气加倍了。

      听身后脚步声渐行出去,书房里随机隐约传来男人的说话声,也听不清究竟是何等天大的事,念安心头闷气更加一阵接一阵地涌,自己单独静下来,没平息,反倒愈演愈烈。

      她当真很不喜欢方才那样的他,温柔不再,只施加给她难受。

      同那晚药酒作祟自吃了苦头不一样,说不清道不明,她心底闷闷的,便止不住弯弯绕绕钻起来,倏忽冒出奇异的念头,仿佛他是有意在惩罚她。

      惩罚她那日的胆大妄为。

      兴许是歪门邪道得来的珍宝总教人心虚,这些日子,念安整颗心如在蜜里,也像悬在半空中,一切都来得太过顺遂如梦,回想起来简直像假的。

      他什么都依着她,连她要他,他都肯给。

      可念安记得,他向来都不喜欢旁人硬塞向他的东西,金银珠宝、娇妾美眷、功名利禄,从没有受过。

      只除了她,硬把自己塞给了他。

      人大抵总是贪心的,从前在他身边隔着辈分时,一心想抹去辈分,等抹去辈分,就还想长长久久陪着他,等连裴夫人都做成了,便开始分辨起,他现如今对她的那些千依百顺,究竟是心意如她一般,还是那么多年朝夕相伴,已习惯照顾她的无可奈何。

      方寸之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弯弯绕绕,念安就这么将自己绕进了进去,心里乱乱的,浅浅缠起道结,又酝酿起一场绵绵细雨。

      寝间里燃了浅淡的安神香,但大抵揣着心事无论如何都睡不好,她很久都没能真正入梦,思绪飘忽。

      直临近神思模糊时,才忽觉身后被衾掀开,微凉空气钻进来,很快又被方温热胸膛挤压殆尽,有人流连地将唇映上她后颈,身前环上结实小臂,念安尚在朦胧中,便觉自己转了个身。

      “唔……”

      唇瓣覆上温热,她回过神本能却是抗拒,抬臂去挡,反教人捉住双手按到了头顶,心口相贴,他重又变成温柔儒雅,一举一动慢条斯理。

      念安彻底醒过来,明知道是他,胸腔中,却没有再像原先那样止不住雀跃地小鹿乱撞了,她的小鹿被根无形的稻草压着,跳不动了。

      她眉尖蹙起来,睡前的心事,等她睡醒了也并没能凭空消失,又试图挣扎了两下,他仍旧没松,她扭不过,索性算了,呆怔望着昏暗片刻,他那样敏锐的人,果然立时便又察觉。

      “还在生我的气?”

      裴桓当下停住举止,撑臂稍起身两寸,嗓音低沉,似叹非叹,借着帐中昏暗月色,粗粝指腹轻轻抚了抚她眼尾,“欺负了你,是我不好,给你咬一口还回来,好不好?”

      他说着,这回便把手放到了她唇边,逗弄地拨了拨她唇瓣,念安听着那般温言细语,倏忽却抑制不住地皱起了脸,“我才不要咬你了……”

      当真杯弓蛇影。

      裴桓弯唇轻笑了声,念安并看不清他的脸色,也知道他在昏暗中并看不太清她,踌躇片刻,也还是从他松开的掌心抽出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裴聿璋……”

      “嗯?”

      “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

      他好整以暇,侧身躺下去,将人搂进怀里来,五指穿进姑娘家满头青丝,轻轻地梳,消遣似得。

      她对着他是藏不住话的,丁点儿也藏不住,喜欢要盛满眼睛,受委屈会写在脸上,有心事,若不能立刻说不出来,恐怕会自己将自己煎熬出心病。

      “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

      她忽然这样问,裴桓闻言略定了一定,一时竟没想到她何出此言。

      念安想听真话又害怕不如意时,就不看着他,没听见他答复,她鼓足了心气儿又重复一遍,“你会不会想起来就忍不住会怪我,年节那晚,用那样不入流的投怀送抱逼了你?”

      “你教我这些年,没教过我那样下三滥的法子,我这么久一直不敢跟你说,那天的酒里,其实放了欢情散,我是故意想法设法骗你喝下去的。”

      “你要怪我,也教我知道,莫藏在心里装作寻常,让我忐忑不安。”

      那天之后,两个人就从来没有再提过这事,他没问,只用最简单的“嗯”就应下了,她也不说,以为得偿所愿就够了,怎样得偿所愿的,并不重要。

      现在瞧着,才发现不是。

      没有地基的空中楼阁,随便哪扇窗推开,都能教她忐忑不安。

      好似突如其来的坦白,裴桓眼里却并没什么恍然大悟的波澜,望着身下挡着脸的女孩儿,他没立刻言语,只抬手,捏住她手臂,挪了下,她不肯,复又使点力,稍显强硬地教她把脸露了出来,情绪不明地看着。

      “现在后悔了?”

      他忽然这样问,念安囫囵没记起自己曾豪言壮语说过些什么,怔忡不语。

      裴桓从前怕她头脑发热,此时此刻,更怕她后知后觉,再回他一句“嗯”,还是没等她迟迟地去想,便道:“别后悔,为时已晚。”

      “这世上没有任何欢情散能彻底教人失去神智,懂了吗?”

      她的酒,从第一口便是酸的。

      他话音总是简短,一个字也不多余,视线透过昏暗定定落进念安眼底,她像是听得呆住,突然教人施展了定身术,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

      “当真?”

      念安明知故问这一句,没听他再回应,忙又重新抬臂,在他跟前挡住了自己的脸,说:“你这个……坏人!”

      她低低地控诉,但酝酿那么许久,却只酝酿出这一句,教裴桓无言以对。

      姑娘家的心,总是千回百转,七窍玲珑,既那样了解他,了解到敢拿自己去赌,却原来并不知自己彻底赌赢了,好似轻叹怜惜,他伸臂环过她纤薄腰背,将人搂进怀里来,掌心轻拍她背心,垂首吻了吻女孩儿绒绒的发顶。

      似乎并不够,又吻她额头,挪开手,吻她方才为他流过泪的眼睛,连带此时此刻的星点湿润,一并品尝。

      念安简直像是误打误撞知晓了个天大的秘密,心绪不能平复,教他亲得有点害羞,忙藏着脸要躲,不成想教他小惩大诫那般不听话,总爱胡思乱想自己钻牛角尖,抓起姑娘家胡乱抵挡的手,男人递到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

      “哎呦!”她是半点不肯受痛的,手在他掌心握成拳头,却藏不住心里暗涌的小雀跃,忽地酝酿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呢?”

      她的问题总教人始料未及,裴桓勾唇,甚至怀疑起这个丫头从今晚一开始的楚楚可怜,就对他早有预谋。

      男人指腹捏着姑娘家圆润耳垂捏了捏,覆耳低声道:“等回京,便娶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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