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佑]红尘浊浪》xiaoku

19、九、修罗之路

　　枪声刚一响起，钟孝礼就本能的回头把于佑和护在身下。公墓里完全没有可以遮挡身体的东西，一瞬间他们两简直成了靶子。可是钟孝礼并不害怕，这里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料到了。
　　枪声连绵不断的传来，却都不是朝向他们的，小辉喜欢打突袭战，却不知道他钟孝礼才是这方面的祖宗！
　　枪声响了一阵便停了下来，钟孝礼又等了等才重新站起身来，转身去拉于佑和的手，一用力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又瘦了……”钟孝礼不满的看着于佑和消瘦的手腕皱了皱眉，骨节在男人里并不算粗大却突兀的显现出来。
　　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于佑和只是淡淡看了钟孝礼一眼，眼神冷淡的像冬天的天气，冷的伤人。
　　钟孝礼怔了怔然后冷冷的笑起来，“对，咱们聪明的于少爷已经猜到了，我知道你约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将计就计放出风去，让小辉派人来杀我，然后我再在这周围埋伏了我的人。我吃准了小辉会亲自来这里杀我，我就是准备在这里除掉这个麻烦。”
　　于佑和气的发抖：“这是你妈的墓地！你竟然要在这里杀人！”他的身体是抖的，声音也是抖的，似乎连心脏都抖了起来。钟孝礼，你难道真的是个魔鬼吗？
　　随意的用手撸了撸头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我就是要在这里杀人，我妈在这里又怎样，她总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杀对吧，在这里她也会保护我的。”
　　“钟孝礼，你死以后一定会下地狱！”于佑和有些歇斯底里了。盛怒之中，他的心里满溢着的却只是悲哀，早该知道的，他爱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倔强而残忍，天生的狠毒和心机，一个人要走的路，别人永远无法改变，无法替他选择。
　　“那正好，万一去了天堂，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见我妈。”嬉皮笑脸的表情，似乎全未当回事。
　　于佑和苦笑，他知道的，如今的钟孝礼只是忠义社的那个Tommy，和他于佑和无关，和钟孝礼无关，修罗之路，他走定了，无法回头。
　　“你自己保重。”于佑和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钟孝礼本能的去抓于佑和的手腕，却也只是攥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调侃的神色不在，他只是盯着于佑和的眼睛，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可是却还是舍不得这个人离开，分别不是第一次却也和每一次一样锥心的疼。钟孝礼，你这辈子大概是栽在于佑和手里了，他在心里苦笑。
　　“不许走，万一你趁现在报警怎么办，你要和我一起，直到我解决了那些喽啰。”好吧，找一个理由，不管多么的蹩脚，又或者潜意识里还有别的想法，钟孝礼分不清，本能的觉得这样最好，野兽一样敏感的本能呵，很多时候钟孝礼都觉得他的这种本能还这是让人恨不得爱不得的存在。
　　于佑和抿了抿唇，他想的是这个时候他如果单独行动很有可能被小辉的人绑架，还是很危险的，于是也点了点头：“好，我和你一起。”
　　钟孝礼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向公墓旁边的树木从里招了招手，一群带着枪的喽啰便走了出来，标准的小痞子模样，打头的却是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钟燕燕。
　　“Tommy哥~”甜腻的腔调，在看着于佑和的时候露出促狭的笑容。
　　于佑和暗暗用力想要挣脱钟孝礼的钳制，却没有成功，只得冷着脸不去看他们。
　　“怎么样？”钟孝礼懒得去管钟燕燕意味深长的眼光，他现在担心的是小辉的情况。
　　“大部分人都被我们抓住了，小辉也受了伤，不过已经跑了。”
　　钟孝礼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失落。“其他人在哪里，带我去。”

　　小辉的人比钟孝礼想象的更不中用，他们被一一绑在公墓旁边的松树上，一棵树一个人，整整二十棵松树，每人旁边都有忠义社的兄弟拿着枪把守着，这些人里也有些受了重伤，血蜿蜒的洒了一地，人已陷入昏迷。
　　于佑和见了仍然觉得不忍，微微闭了闭眼，随后便听到钟孝礼一声嗤笑，一脸的蔑视。“你是不是把自己当圣子了，嗯？想拯救我这个魔鬼啊，那这一次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魔鬼。”钟孝礼的声音恶毒的吓人，整个人透着一股邪气，看的于佑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自己在怕他吗？这样的钟孝礼自己到底是怕他的吧。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钟孝礼不再去管于佑和的想法，招呼手下把伤得最重的人弄醒，开始审讯。
　　“小辉就这样把你们扔下跑了？”他问，认定了的事情，轻蔑的，带着厌恶的口气，那个孩子再狠也脱不了禁脔养尊处优的恶习，遇到偷袭就会撤退，不懂得绝地反击的作用。
　　那人被枪打中了腹部要害，血液不断的从黑色的衣服上渗出来，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连眼神都散乱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虚弱的说了声：“不。”
　　于佑和已经看不下去了，“不要再问了，他需要马上进医院做手术。”
　　“放心，他已经活不了了。”钟孝礼冷笑一声，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吗？于佑和，我的残忍你还没见过呢，这样的我们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会相爱呢？真是奇怪。
　　“小辉没有放弃你们吗？那为什么你们被抓了，他却跑了。”钟孝礼仍然不紧不慢的问着，他注意到，眼前这人身上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开始减少了，快要死了吧。
　　“是……我们……掩护他逃走的……”那人的眼睛几乎要合上了。
　　钟孝礼皱了皱眉，他不信小辉的手里会有这么多人为他卖命。“你们的家人被他控制起来了？”
　　那人又点点头，“我死了……老婆就没事了……”
　　这招小辉倒是和钟志超学会了。
　　钟孝礼无声的笑起来，“想要解脱吗？”失血过多不是什么太好的死法，身体会逐渐变冷，然后痉挛，抽筋，到不如脑袋上开一枪来的痛快。
　　“杀了我吧。”那人听了这句突然睁开了眼，声音都是嘶哑。
　　于是钟燕燕对着他的额头开了一枪。
　　钟孝礼满意的笑起来，转头去看于佑和苍白的脸和惨淡的表情，看到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不好过吗？于佑和，你的正义感会让你感到罪恶，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以前没闻过吧，现在来尝试一下，要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这种味道每天都缠绕在身体周围，渗进灵魂里再也抹不掉了。
　　“你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杀人。”于佑和低哑的嗓音让钟孝礼一阵心痛，却也无法否定。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于佑和知道属于他的生活，属于他的本性，这样的人值得你在此等候吗？于佑和，你果然是个傻子，我们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搅进来，回温哥华去吧，回去以后再也不要回来。这滩泥沼我无力离开，但是至少我不愿你也陷进来。
　　“对，我就是故意的。”钟孝礼嚣张的笑着抱胸挑眉，“大少爷，现在见识着了吧，用不用再来一个给你看看？还是说你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
　　于佑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好好，我明白了，钟孝礼，你已经没救了！没救了！是我太傻了，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好，钟孝礼，算你狠，算你狠！”转身离开，气的发疯，于佑和扶着路边的树木，一步一步走下公墓的楼梯，身体在发抖，眼前模糊了一片，喉咙里被堵得发疼。于佑和近乎挣扎的走到公墓的入口，钻进了他自己的白色汽车里，然后再也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开始哭泣。
　　为什么，当清楚的知道挡在他们面前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心会这样痛。其实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不是吗？可是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觉得痛苦，无力抓住的一切，决绝如钟孝礼用这种方法来让他离开。
　　半年焦心的等待，多年来念念不忘的回忆，难道真的只是海市蜃楼吗？
　　他恨钟孝礼，更恨自己的心。
　　最初的最初，昏暗灯光下那个矫健的白色身影是怎样的吸引了自己的注意，怎样的无可自拔，然后便在劫难逃。明明是恶魔，为什么会有那样灿烂的笑容，为什么会有那样神采飞扬的风姿，美的难以收拾。
　　隐隐的从公墓里传出连绵不断的枪声，十九响，十九条人命。于佑和只觉得胸口发闷，握紧了的手，手指刺进掌心生生的疼。
　　第一次，他深切的知道钟孝礼所存在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果然，他们本来就是不该有交集的存在。
　　那么好吧，钟孝礼，一切都结束了，于佑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从此以后，我们相忘于江湖。
　　汽车发动的时候，于佑和作出了决定，回温哥华，永远不要再到这里来。
　　香港，真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城市。
　　钟孝礼远远的眺望于佑和离开。公墓都是依山而见，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山脚下，于佑和的车子。
　　“已经派了山下的兄弟跟过去了，不会有事的。”钟燕燕在钟孝礼身后说道。
　　钟孝礼只是点点头，也不说话，直到于佑和的车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内，才说道：“找几个可靠的兄弟，24小时保护于佑和直到他离开香港。”
　　他要他走，就是这么简单。
　　以于佑和的性子大概明天就会离开了吧。
　　钟孝礼想着无声的笑了，很好，这正是他要的效果。他仰头看天，天色很好，太阳也很刺眼，明亮的甚至逼出了眼里温热潮湿的液体。
　　永别了，于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