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4.两心生嫌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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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怎么没动静了，原来是同归于尽啊。”温客行从不在意那些与他无关的人，甚至把今晚的一切厮杀都当做一场热闹。
周子舒本以为今夜能够安静的与他一起喝酒赏月，陶然忘忧，醉倒于天地之间。谁能想到，这场景不过是他一个人的臆想罢了。温客行竟然是喊他来，围观这群被阴谋搅动的无辜之人。
一种介于生气和失望之间的情绪，正慢慢的占领着他的心头。偏偏那个煽风点火的人不自知，我行我素的用着刻薄的语言，嘲讽着这一院横死的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蠢人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就算是天大的便宜，你有命赚得，也得有命享啊——”
周子舒在心里运气了几个来回，也忍不住这人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喷洒恶意。
够了！
老子今夜不是来凑你这个热闹的。
温客行，你给我看这些究竟是想干什么？看这岳阳城内死伤无数的惨状么，欣赏这些因为你的计谋而狗咬狗一样撕扯的江湖人么？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本以为老子剩下的这几天日子，能够和你一起随心所欲的喝酒聊天、仗剑江湖，做一个无拘无束的天涯浪客。
可是你，为何要搅出这天大的麻烦。
他抠出了蒋彻手中那留有余温的琉璃甲片，站起身来朝温客行质问到，“这是方不知从你身上盗走的那块？”
“差不多吧。”
“你什么意思？”
温客行面对着周子舒隐隐的怒火，还是一脸轻佻笑意，在这个鲜血淋漓的院子里显得偏执而又残忍。
“阿絮啊，你这么聪明，自己猜猜便是了。”那洒金纸面的折扇，随着主人的动作而上下翻飞，仿佛昭示着他内心的畅快。
周子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院，独留陷入疯魔的温客行一人。
“阿絮——”
温客行的表情变得落寞而消沉。
他不懂，他不明白。
他只是想让阿絮来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他只是想让阿絮体会到他心中的高兴。为什么？为什么阿絮会如此生气。为什么他看见这些蠢货自相残杀的滑稽样子会拂袖而去？
......
青崖山爬出来的恶鬼，终究体会不了人间的心思。温客行不懂周子舒的心，就如同周子舒不理解温客行的偏执。
周子舒独自走在大街上，等待着那黏人的狗皮膏药追上来。他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能清楚直白的告诉温客行，今夜这一场围观，为什么会令他感到失望。
“阿絮，你等等我，你怎么了？”
温客行一如既往地追了上来，双手扒拉上身前男人的衣袖。好像抓住他的手，就能抓住他的心，让两颗心的距离不再遥远。
“老温，怎么了？你真的不觉得有何不妥吗？”
温客行依旧偏执的自说自话，他无法体会周子舒的意思，甚至从没有觉得自己犯了错误。
话不投机半句多，周子舒与他讲不清楚，只觉得自己今日的一腔真心喂了狗，对他今夜的所作所为又失望又失落。
“老温，我以前觉得你是装疯卖傻，可我没想到，你是真疯——”
今晚的夜色撩人，星辰闪烁。
可温客行眼中的星辰却熄灭了。
目送着他的阿絮步步远走，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空碎掉一角。
可周子舒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心中压着许多的事情，也有着许多的人，可是从来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十五岁成为四季山庄的庄主，肩负门派重任。二十三岁创立天窗，担下朝堂对弈之后的腥风血雨。他的前半生充斥着阴谋、诡计、血腥与罪孽，但他从未后悔来时的每一步路。为了退出天窗，结束那种令他煎熬的生活，他甘受七窍三秋钉之刑。剩下不多的日子里，他想要自己选择接下来的人生。
就像他给自己取的化名，周絮。
人如浮萍，身如柳絮。苍茫世道，三山六水，他要自由潇洒的漂泊于天地之中。
遇见温客行，是一场意外的修行。
他就像一团炽热无比的火，在越州初见的眼神交错之中，就深深地吸引着自己这颗空洞的心。
当自己终于决定敞开心扉，做出选择之时，那个吸引着他、救赎着他的人却给予他的心头狠狠一刺，令他失望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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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岳阳派施粥的日子，高山与祝邀之早早地来到了前院，等候着给高师姐与赵师妹帮忙。高小怜带着祝邀之在灶间准备粥食，赵玉颜就拉着高山和其他几位弟子，来到岳阳派的门前清扫街口，搭建粥棚。
一个乞丐模样的汉子踉跄倒在了门前，气若游丝的喊着“师弟”。
赵玉颜的耳朵听见了这轻轻的一声响，辨认着那浑身脏臭的邋遢男人。
“邓宽师兄！”
高山见她表情一愣，本以为是个来领食的乞丐，谁想到听见了大师兄的名字。周围的弟子一下子围了上去，架起瘦骨嶙峋、精神萎靡的邓宽，一路向内院走去。
“高师兄，”赵玉颜喊住了急得不知所措的他，“赶紧去禀告高伯伯和义父他们，我去找小怜姐。”
高山也像找到了定心骨，朝着崇武殿急忙跑去。
赵玉颜先众人一步，在高崇赵敬与沈慎等人到来前，悄悄地为邓宽切了脉，打算先探一探这位大师兄的伤势。
“他...这...是他......”这结果惊的她说不出话来。
不，是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让她害怕的直接站了起来，一刻也不停的拔腿向外跑去。
在毒蝎驻地里被她渡穴的人是邓宽。
蝎王要干什么？她那好义父赵敬想干什么？
玉颜心里乱的很，许多事一时间涌了上来，让她的脑子乱成一锅粥，理不出个思路头绪。她不知道现在要去哪，能和谁一起说说心里的想法。只是一个劲的抄着小路往别处跑，一心想着避开赵敬，避开高崇与高小怜。
不知不觉间，松柏居近在眼前...
成岭刚用过朝食，整日被困在院子里无事可做，也不想出门后接受谢无恙的阴阳怪气与监视，干脆捧了一本书来看。
他见玉颜跑进了屋内，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逐不放。
“玉颜...姐姐”
“成岭，”赵玉颜终于见到了一个能说话的人，心上提起的那口气猛的放下，那股不知所措的震惊也找到了宣泄情绪的出口。她站在成岭的面前，语无伦次的重复着同样的两句话，“我以为是在救人，我竟然是在害人......”
“不，我救了他...却感觉自己害了他......不，不救他便不能活命...可救了他便是在害他...”赵玉颜头一次觉得自己不该和毒蝎，和赵敬掺和在一起。她自诩自己聪明，以为自己绝不会沾染进他们的阴谋。却在此刻发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助纣为虐，为他们的毒计献了帮手。
毒蝎逼她救邓宽定有所图，赵敬和蝎揭留波既然肯把他放回来，就一定会利用他生事。
她救了邓宽的命，却害他深陷泥潭。
你以为你了解到的是全部，其实你了解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你以为你看懂了所有，其实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赵敬与蝎王，才是真的老谋深算。
赵玉颜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心险恶，什么叫身不由己。自出谷以来，自己始终秉持着善与正，绝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
可是，有些事情对便是错。
炼制奴蛊解药，与蝎王研究南疆的灵石草药没有错，但这些毒药成为了毒蝎害人性命的利器便错；自越州一路照顾成岭没有错，但成为赵敬监视张家遗孤、勒索琉璃甲的借口便错了；施金针渡穴救人没有错，但害得邓宽深陷阴谋的泥淖便是错的......
原来站在错误的立场上，即便做的都是正确的事，也不过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她跑到这里，一是不敢见赵敬，怕他看到她的厌恶；二是不敢见高崇与高小怜，心底藏着深深的愧疚。
“玉颜姐姐。”
她对成岭的叫喊恍若未闻。
“颜姐姐——”张成岭牵过她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一声又一声的呼喊着她，等待着她平复心情，恢复正常的模样。
他很少见到她脆弱的一面。
自越州镜湖山庄的初见，成岭就觉得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虽然爹爹因为她太湖派义女的身份不待见她，玉颜也凭借着自己良好的教养、温柔的待人接物，赢得了镜湖派上下的喜爱。
后来，一夜之间，他的家没了。
玉颜便成为了他前十四年生活中唯一的故交，也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的温暖。
坚强、大胆、活泼、撒娇...后来的日子里，她又展现了许多面，可唯独没有像今天一样，脆弱、无助又惊慌。
他想抱抱她，就像之前许多次她抱住自己那样。用柔软的身躯，给予了他莫大的温暖。
十四岁的少年挽着十五岁姑娘的手，轻轻的、小心的抱住了她，借出了自己单薄却有力的肩膀。
“玉颜...别怕……”他悄悄地喊了她的名字。
也是第一次逾越的没有缀上姐姐二字。
少年无可言说的倾慕，都在这轻飘言语里。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24.两心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