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还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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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菲罗斯？”安吉尔蹙着眉头，视线注视着红发青年消失在大门口，这才转头看着身侧那人。
银发的青年蓦地回过神来，眼睑微微一敛，掩去了眸底的无措，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安吉尔无奈道。
“……回斯拉姆。”
“狄拉丝那里？”安吉尔惊愕又带几分了然道。
萨菲罗斯没有回答，双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然后握住刀柄的手一松，将正宗收回，也转身往门外走去。
——·——·——
“呃！”
狄拉丝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紧接着蓦地伸手捂住心口，死死地咬住牙，还是无法阻止从灵魂中渗出的战栗，下意识地蹲到了地上，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几分痛楚。
——从这个世界上某个地方传来的悸动让她觉得些许后怕，身体里的精神一阵动荡，几乎承受不住要分离出去，那种超脱了控制的无力感一股一股袭击着她的思绪，眼前已然一片昏眩，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识。
Reunion……
聚合，杰诺瓦族群的聚合……明明还不曾开始，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波动？
杰诺瓦……她能感觉到，那的的确确是杰诺瓦的意志波动，但是，不是萨菲罗斯！
是分体想要挑战首领么……
如浪般的思绪一潮一潮地涌进脑子，那种生命相连的错觉几乎让如今的身体不能承受，身体、疼痛得像是要撕裂一般。
要死了么……终于要离开了么……
萨菲罗斯，一天比一天成熟，也一天比一天更接近杰诺瓦……那么，她终于该走了么……
——“狄拉丝！狄拉丝！”艾莉丝惊慌失措地抱住她的身体，看到她这个模样，控制不住地心悸着，小心翼翼地唤着她的名字，似乎多用力一分她就要碎掉一样。
“狄拉丝你怎么了？！狄拉丝狄拉丝……”少女已经慌了心神，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求助的对象，脑海中某种几乎让她崩溃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眼眶里的泪水一个不注意已经夺眶而出。
而怀里的女子，苍白着脸色，浅金色的似阳光一般熙暖的发也似乎渐渐地在失去生命的光泽。
“不要摇！”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艾莉丝猛的抬头，看到一张温文尔雅却略带冷意的脸。
面前的男子一身黑色的西装非常合身，黑色的半长不短的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扎起来，最吸引的人眼球的是额中央一点朱砂痣——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却是分外地凝重，没有顾及到一侧的艾莉丝，自顾自伸手将那个浅金色长发的女子打横抱起来，这才斜眼看着艾莉丝：“跟我走！”
压低了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得不遵从的魄力，艾莉丝愣愣地站起身，回神时就见那人带着让她惊慌至极的人大步流星往巷子一角走去——连忙跟上脚步。
——·——·——
狄拉丝醒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
仿佛是突然之间，游离开去的意识被一双无形的手一把拽住，硬生生拖入她的脑海。紧接着所有的重力又回到她的身上，身体中回归原位的无力感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而下意识地睁开双眼……
视野里熟悉的一片黑暗让她怔了怔，脑海中却自觉地折射出了所处事物的影像……没死啊……活着？
原来，她还活着啊……
——“你醒了？”
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狄拉丝这才注意到房间中另一个人——循着声音偏了偏头：“……曾？”
嗓音的暗哑让她自己都微怔，可是这份诧异马上被“活着”这一个事实所带来的莫名的喜悦淹没，顺带着再见到塔克斯的队长这一件事也染上几分感激的色彩：“是你……救了我？”
“没有，”塔克斯的曾无奈地耸了耸肩，“不用谢我，我什么都没帮上忙……只能看你自己醒来而已。”
狄拉丝微微抿了抿嘴角一笑，身体还是麻木一片，不能动作，想了想问道：“这里是哪里？”
“八番街街口的小酒馆楼上。”
狄拉丝听特伊说过：“塔克斯的临时据点？”
曾点了点头。
“对了，艾莉丝呢……那孩子一定吓坏了吧？”狄拉丝突然想到。
“去楼下给你找可以喝的温水了……”曾的面上有点尴尬，“不过好像需要费点周折……这里除了酒什么都没有……”
狄拉丝微微一笑，也没有在意，正对着那人的脸一顿，缓缓闭了闭眼：“不过，曾，还真巧呢，怎么你也在九番街？”
闻言，塔克斯的首领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没打算对她保留秘密一般：“是任务……别的部队无法解决，所以神罗让塔克斯暂时接手试试……是关于人口失踪案件的。”
“失踪？”狄拉丝有些疑惑，“很重要吗？需要塔克斯的队长亲自调查？”
曾有点头疼：“说是失踪，倒不如说是从人间蒸发好了——失踪人口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联系，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失去行踪，每天都有人报案，没办法，只有让塔克斯暗中调查缘由。”
“毫无线索？”
“不错！至今为止，还是不断有人失踪，就在米德加尔，每天的频率约莫是三个人——而连塔克斯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看来的确是很难缠的问题呢……”
“对了，”曾突然想到，“特伊那家伙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终于求婚成功了？”
狄拉丝蓦地睁大眼。
房间里原先的凝重氛围霎时间一扫而净，狄拉丝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原来是特伊的任务呢……很忙吧，他现在……所以说曾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年轻男子的面上露出些许不自然，顿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楼下帮帮那个女孩子吧，不然恐怕她这辈子都找不到水在哪里。”
狄拉丝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听到门轻轻合上的声音。沉默地睁大了眼睛望着空白的天花板，下意识地伸出手放在眼前，那纤细的手指带着一种接近病态的苍白，看上去毫无血色。静静地感受着生命力从这具身体中逐渐剥离出去的感觉，她却勾起唇角笑了。
是呢，萨菲，多活一天都是奢望——而她，现在还好好地活着，难道不该感谢命运之神么？
【在我没有达成我想要的之前……我不能死呢，杰诺瓦。】
——·——·——
“狄拉丝？”
如往常一般推门进去，略显疲惫的精神却是微微失神片刻，在下一秒才陡然发现不对劲——她不在！
猛的打开门冲到屋子中，不在！起居室里不在，隔间不在，卧房也没有踪影！
——她的眼睛看不见，但是素来都是如一个正常人一般生活，很多时候都怀疑是不是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一个盲人。所以，若她在的话，总是习惯将屋子里的灯打开的——可现在，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四周茫茫的似乎在突然之间就扩展到触摸不到的空间，仿佛失去了那个人，一切都空了。
空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心脏的位置空了，视线触不到应该触到的地方，胸膛中空荡荡的感觉越发地明显……好像，缺了一个部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转头却看到属于狄拉丝的那只正安静地躺在沙发上。脑海中空白一片，下意识地就往门口冲去，刚走到门口却突然止住了脚步，呆呆地看了门外苍茫死寂的天空好一会儿，又默默地走回到屋子里，轻轻带上门。
——她不在。
这个认知让人几乎崩溃。仿佛是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一般的心慌。
不是……无所谓吗？或许，只有这个人本身——是重要的？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却只能在冰冷的夜里面对着什么都没有的黑暗，无能为力。他以为她总会待在原地的，到头来总是发现是自己走得太快，忘记了曾把她丢在后头。
——·——·——
“狄拉丝！”白色碎花长裙的少女拧拧眉头，带着哭腔地跟在狄拉丝的身后，撅着嘴巴试图说服她把自己带回家，却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回自己家。
“艾莉丝乖。”狄拉丝轻轻说了一句，勾着唇角摸摸她的头，牵起她的手走向前方的院子，“我已经没事了……你看，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乖，先送你回家，我再回去。”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艾莉丝委屈地抿着嘴巴不满道。
“我知道。”狄拉丝微笑着弯下腰整整她的衣襟，然后在她的额角轻轻一吻，“好了，到了……进去吧，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艾莉丝已经长大了，所以艾莉丝会乖乖听话的是不是？”
少女哭笑不得，但是就算是咬住牙齿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死死抓住她的手，却也无济于事。
面前的女子站起身来，笑了笑：“艾莉丝乖，不要让爱米娜担心呢，我走了，改天再来看我吧，好吗？”
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些许，根本不想松开，可是身体，却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乖巧地松开手——她听到自己温顺的怯生生的声音：“嗯，狄拉丝再见。”
“再见。”
浅金色头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双脚牢牢地生在原地，她拼命地瞪大了眼，再瞪大眼，想要看清那个人的影子，可是……那么纤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周围的黑暗吞没，一不小心，就消失了，再也不见了……就像她那时所看到的，那个人，就算那么温暖地笑着，还是掩饰不了几乎碎掉的事实。
怎么……办？
你看，我一直就是那么乖地站在你已经看不到的地方，那么乖地等着你转身……可是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呢？
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眼睛湿了，面孔湿了，全部都湿掉了……
艾莉丝失神地，缓缓地回过头，看到昏暗的光线中，爱米娜提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张望着这里，担忧的脸孔却依旧笑着，眼中有着这个世界已经消失了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还活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