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内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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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的命运轨迹就像两条线，有些总是平行的，没有任何的纠葛，有些却要相交，然后相互错过。
她曾经用手画过那两条线，可是无论怎么画，相交只有短短一点的刹那，接下去的，却是越来越大的隔阂，朝着两个方向背道相驰的别离——人所专注的东西总是有限的，而在这有限之中还有至死无法忘怀的。
所以，只要存在着一点依恋，这份小小的情感就会在时间的纵容中渐渐发酵，然后转化成洪水巨涛的挣扎——人啊，就在这样的挣扎中，努力地活下去，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一样不松手那点依恋。
狄拉丝很清楚，自己不止是溺水而已，什么救命的稻草，对她又有何作用，若早就被水淹没过顶的话，便是连自己也救不了自己了。
她太自负，也太自私。
萨菲罗斯离开之后，斯拉姆也回到了以往的沉默，宝条这回是发了狠了，莫名其妙被人威胁走了一个月的时间还无法反驳，此刻主动权终于又回到自己手中，绝对有可能让萨菲罗斯再也没可能见到她——或许他并不能明白狄拉丝这个人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狄拉丝身上与差差不多专断自负的气味却是可以嗅得出来的，与其说是明哲保身，还不如说一直都是在冷眼旁观。
两人的相似程度就在于，对宝条来说，没有什么比科学更加重要，而对于狄拉丝，虽然萨菲罗斯连带着杰诺瓦很重要很重要，然而既是知道自己只能做个旁观者，既是知道自己终要走的，这样先入为主的思绪纠缠着大脑，在她眼中，便是关于萨菲罗斯的一切，她也无能为力……如此算来，似乎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停留的东西了？
——没有萨菲罗斯，狄拉丝还是狄拉丝。
没有萨菲罗斯，她还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艾莉丝来得少了，即使在她身边也不若以往那般黏人，看来是真的长大了。特伊及一干塔克斯成员为了一个破不了的奇异事件忙得昏天暗地，听说特伊常常在无奈地咒骂着因为这个任务而让自己的婚期推延。神罗研究所她也很久没有去了，奇怪的是，温克莱也没有定期来瞅瞅她的状态，似乎很忙的样子……一切都是向着她所预料的方向前进，很好。在她看来，最好所有人都忘掉她……很长时间内想的就是这样晒着太阳，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来才好。
所有的露米诺斯蒂都在渐渐枯萎。这样的感觉，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般的刺痛，而每死一株，支撑她躯体的力量就少一分，虽然微弱，比起以往那种静默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流逝的知觉，却是更为敏锐。或许，是因为生命原就所剩无几了吧。
她还是如往常一般，维持着一贯的规律，早起，看报纸，为艾莉丝织毛衣，偶有闲暇，转到教堂看看那些淡黄色的花——虽然同是露米诺斯蒂，但是那些花儿当初变了颜色之时，在她的默许之下，已然直接扎根于星球生命之泉之中，与她，并无多少纠葛。所以，如今开得那么灿烂，也算是点慰藉吧。
算起来，这个星球上，还存在露米诺斯蒂的地方，便就只有尼布尔海姆的神罗官邸地下室的棺木旁，以及，温克莱的实验室。
……即使顶着人类的躯体，她也没有明白多少生命存在的意义——因为，若是本质不同的话，无论怎样理解对方，都不会彼此共通的吧——她原以为可以就这样平静到死，哪知会被一件事拖下水是她没有顾虑到的，而这件事，本就是与她有关。
——·——·——
爱米娜急匆匆跑到她家来的时候，狄拉丝正在隔间织毛衣。太阳不大，稍显昏暗，透过玻璃洒落进来的时候也只有淡淡的温度。
近些年来，因为她之前的努力，米德加尔生命之泉循环的些许恢复，让四季更为分明。入秋之后，天气便逐渐阴沉下来，厚厚的云层散不去，便时常在头顶游来晃去。即使并非常常如此，但时不时闹些风啊雨啊却甚是寻常，所以，像这样的天气，已经算是不错。
一边织，一边发呆，最近经常莫名其妙地失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缘由。索性习惯了，也就任由思绪四处乱闯，所以，在那个温柔的中年妇人慌慌忙忙地推门而入的刹那，她才会突然一惊。
爱米娜素来沉稳，性子不浓不淡，宠辱不惊，把握得当。虽然长年住在乡下见识不多，但自有坚守本分的素雅与和婉——会让她露出这种惊慌失措模样的缘由，狄拉丝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艾莉丝！
果然，那个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急急问：“狄拉丝！艾莉丝可在你这儿？”
狄拉丝回过神，摇了摇头，也不免有些紧张：“怎么了？艾莉丝出什么事了？”
看到狄拉丝摇头，爱米娜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冲出门去再找，但是脑袋一个转弯生生地止住了步，知道这样盲目地找下去也不是方法，只好暂且压抑下焦急，匆匆道：“艾莉丝不见了！昨天早上就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我以为她到你这儿来了，正巧小一生病发烧，要送医院，也就没怎么注意，等到突然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这么久都没回来！”
那面上难掩惊慌，眼中的焦急几乎溢出来：“我哪里都找过了——她寻常去的那些地方！慌了神，才没想到她最常来的就是你这里——可是你也没见过她！那艾莉丝会去哪里？”
狄拉丝面色微变，也有几分着急，但是却按捺下紧张，安慰道：“爱米娜，你先别急。想想她还有可能会去哪——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不会有事的……”
“我就是怕会出事！”爱米娜眼眶一红，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忧心忡忡地说，“狄拉丝你不知道，我问了很多人，都说没看到……她们说艾莉丝也失踪了——现在很多人都莫名其妙地失踪，然后再也找不回来！狄拉丝怎么办，艾莉丝会不会也……”
狄拉丝的面情僵了僵，显然也是想起上回塔克斯的曾说的话，放开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爱米娜你冷静点，不会那样的，艾莉丝一直很聪明，绝对不会出事的，相信我！”
“我们……我们要不要报警？”爱米娜抹着眼泪，恍惚地抬起头。
——·——·——
“喂？特伊？”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机车发动时尖锐的声响，像是快速行驶的过程中有风急速刮过的动静。然后是特伊大喇喇的声音：“是狄拉丝？怎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啊，打扰了，”狄拉丝一边安慰不断哭泣的爱米娜，一边思索着用词，“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见一见曾。”
“头儿？你要见他？！”对面那声音似乎是吃了一惊，但也没有问理由，只是道，“这样啊，我现在在出任务分不出身，搭档跟头儿在一起，我让他接你过去！”
狄拉丝道了声谢，电话断了。
回头让爱米娜放心，暂且先回去等消息。狄拉丝跟着不久出现在家门口的威夫迪走了——特伊的搭档，同样是塔克斯的成员之一，近战不怎么行，但是谋略方面十分出色。
曾还在八番街的塔克斯临时据点，面色凝重，眉宇间的忧色不假。看到狄拉丝之后，点了点头，不待她说什么，直接问：“是为艾莉丝来的？”
浅金色长发的女子微微一怔，似乎是想通什么，点了点头：“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曾苦笑一声，视线环顾一下四周，向门口的威夫迪作了个手势，示意他把门关上，然后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塔克斯有内贼。”
这回狄拉丝是真的愣了。一向以来，因为塔克斯的编制问题和机密性，素来都少人。即使是在最鼎盛时期，核心的正式成员人数也没有超过三十人——至于衷心问题，那更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一旦加入到塔克斯的编制中，就是脱离外界一切身份的象征，包括家庭、友人及另外的一切。曾是首领，他手下的除了老一辈的队员，全是经他的手亲自提拔上来的，几乎都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之交，老实说，最不应该怀疑自己手下的人就是他，但是这话却是他自己说出口的。
好半天，狄拉丝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怎么说？”
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时候也没打算隐藏什么了，直接挑破了道：“我想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最先接触你的一个理由，就是监视你。塔克斯是游离于神罗军队编制之外的独立部门，直接隶属于神罗公司的社长，除了上面直接下达的命令，与各部之间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与宝条博士之间也是此，既然他是研究部门的一把手，这点小小的命令塔克斯还是做的到的。所以塔克斯就是奉了他的命令监视你，以及你身边的那个古代种女孩艾莉丝。”
“你说的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狄拉丝不动声色，缓缓问道。
“监视那回事并没有正式的通牒下来，只是顺便帮忙的，你身边的人，说是监视，其实也就是变相的保护。因为你的关系，塔克斯也有人手专门保护艾莉丝，这次艾莉丝失踪，那两个成员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那也不代表，他们就是内贼。”狄拉丝怔了怔。
曾扯了扯嘴角，有点神伤：“你不懂，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找寻破绽——我所见识过的远远超过你能想象的，他们虽然隐藏得好，几乎没有露任何蛛丝马迹，但我还不至于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怎么说？”
曾儒雅的面容带着几分扭曲：“那个失踪案件！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线索的案件！我还道是塔克斯退步了，所以亲自动手查，越往下查越觉得不对劲，太干净了，出乎意料的完美——可就是因为下手得太干净了，这才让我发现破绽！这个世界上总不可能出现大白天人就蒸发掉的事件，而只要是人为的或多或少总会有马脚，但是按那种情况看来，只有一个原因，第一批人做了这个案件，而第二批人帮忙消除了痕迹——狄拉丝你想想，除了塔克斯，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狄拉丝想了想：“那也不至于这样肯定就是塔克斯的内贼……”
话一出口，她就愣了愣——是啊，以塔克斯的编制来说，首领是直接隶属于神罗社长，而所有成员都该听从首领的命令，这回连曾也被蒙在鼓里，不是反叛是什么？
觉察到曾眼中飞闪而逝的那抹阴冷，狄拉丝眸光微闪，思索道：“那么，你觉得，艾莉丝现在会在哪？而且，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内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