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王侯》不定之风

21、第二十一章 过年

　　办完分家的事，四壮，五壮就从吴钱有家搬出来，暂时住在大姑吴宝芝家里，四壮这些年自己也攒了几个钱，三壮又补贴了他些，通过大伯德有在村里买了块宅基地，大伙儿也愿意帮举人老爷盖房子，没几天就起了新房，四壮带着五壮连带他的小伙伴牛三住了进去，牛家父母上门闹了闹，叫四壮带着顺子，五壮打了一顿。牛家告到德有那里，里正偏心侄子，乡邻自然也是站在举人老爷这边，牛三又是个混不吝的，牛家父母没讨到便宜，窝窝囊囊的回去了。
　　因着郑大妞还在孝期，三壮中举的喜宴只摆了村里一次，郑大妞的爹娘听说了，找了过来认亲，还未进村，就叫水头湾的村民撵走了，真是啥样的人都有，没听说闺女都卖了，还能勾连出关系来。
　　这两人不死心，找到了周府，郑大妞一时不查，叫当街扯住了，挣脱不得，窘的捂脸大哭，喜哥儿闻讯带着宋府的几个下人把两人扭送到了胡大人那里，三壮先前使的钱本是防着钱有两口子，胡大人只道是这两人，按着郭大人以前的判例，重重的罚了，最后挨了打罚了钱的郑家爹娘还是叫宋家的下人抬回村的。
　　这下大家都晓得举人老爷的威势，哪个也不敢乱攀亲戚了，钱有两口子彻底老实了，再有媒人上门，只推说三壮还要再考暂不考虑婚事。
　　办完喜宴，三壮就要去府城读书了，他担心自己不在喜哥儿懈怠，索性请府城的同年帮忙给喜哥儿在府城找了书院读书，连带郑大妞一起，三人搬到了府城。
　　过年，府学放假，三壮带着喜哥，郑大妞回来，听闻了县里的一件惨事。
　　今年吴家没有钱有两口子，三壮做主，就把牛二也喊过来一起过年。
　　二壮最年长坐了首位：“总算是熬出来了，以后就是好日子了。”
　　四壮瞧着满桌子的好菜：“这才像个年样，我听大嫂说，阿娘又是只肯买半刀肉。”
　　“她愿意俭省是她的事，我可瞧见大壮买了头猪送去了岳家。”牛二嗤笑道。
　　“我听村里婶子们说，初二大哥陪着大嫂回娘家，要过了十五才回来。”五壮道。
　　“两口子见天的去岳家蹭吃蹭喝，送头猪也是该的。”牛二道。
　　“嫂子肚子里装着小侄儿呢，大壮哪舍得亏了她的嘴。”二壮道。
　　“你们听说了嘛，县城里郑宝根家小闺女叫人害了。”牛二道。
　　“我听了一耳朵，说是大早上出去，晚上还不回来，家里找了几天，最后就找见了个尸身，一件衣裳都没穿，可见是叫霍霍了。”二壮道。
　　“我记得前几年，那家还愿意把姑娘说给周三，爹娘可真不做人，都晓得胡大少，还放闺女一个人上街。”喜哥儿道。
　　“胡大少也就口花花几句，手脚不老实了些，正经祸害人家姑娘也没有吧，这次可惨的很，据说连块没伤的地方都寻不见。”二壮道。
　　“口花花，你可把富贵人家想的太好，胡大少是没当街作恶，背地里他瞧中的，不全纳到府里了，胡府见天的往出抬死人，算什么好的。”牛二冷笑：“不过这事也确实蹊跷，郑家又不是什么权势人家，要是瞧中了他们闺女，给那对儿狗爹娘多多使钱，什么事压不下去，现在当街抛尸，大伙儿都知道了，胡大人也头疼，免不了要追究到底。”
　　“大伙儿都在传，是采花大盗一枝花的手笔，证据就是尸身上丢着一朵儿纸花。”郑大妞插嘴道，她整日和媳妇婶子聊闲比其他人都知道的多。
　　“现在有闺女的人家都害怕，听说这人每到一处，不是只做一件案子。”四壮道。
　　“是啊，喜哥儿的媳妇家这会儿也不敢等了，怕出事，我们打算正月里就把他的婚事办了。”三壮道。
　　“那要恭喜喜哥儿。”牛二道。
　　“主要是周家就剩我一人了，总得考虑后人。”喜哥儿涨红了脸道。
　　“快算了吧，还不是瞧着人家姑娘俊，起初要上吊来着，大姐邀人家过来做针线，他叫我按在屋里瞧，看了一眼就不闹了。”三壮笑道。
　　大伙儿就一起打趣喜哥儿。
　　喜哥本就脸皮薄，叫说的急了，托词去如厕，竟一去就躲屋里不出来了。
　　牛二又提起一事：“我有个朋友，也是叫谭府买进去的，脑子不灵光，舍不得爹娘，又回去了，结果被二卖做赘婿，前些日子女家败了，他要脱身，叫个丧病的媳妇拉着一起喝药死了，留下一男一女的双生孩子没人要，郑大姐不是一直想留个娃娃，这俩才三岁，也好养，家里败了，没人了，亲戚也不要，目前在葫芦家里住着，我们帮着踅摸人家，就问问你家愿不愿意留，亲姐弟总不好分开，要留就一起留了，要不要我再找别人。”
　　“那我先瞧瞧去，合不合眼缘。”郑大妞挺愿意的。
　　葫芦没家，初二就到媳妇娘家过年，郑大妞趁机过去看孩子，看了一眼就放不下了，一个人去，回来时就成了三个。
　　有了孩子，郑大妞就快乐起来了，天天带着两个小娃娃去打谷场做针线。她和村里的媳妇婶子聊闲，两个孩子就和村里娃娃在打谷场上玩，村里的孩子晓得是举人老爷家的娃娃又有五壮照应，没几天就和村里的娃子厮混到了一处，一天到晚浑身是泥。
　　过了十五，周家给喜哥娶妇，就这十来天的功夫，城里又死了一个女子，还是一样的惨，一样的纸花。
　　因着这两件惨事，周家与亲家商议亲事不要大办了，吹鼓手都不请，一顶轿子悄悄的抬了回来，就请最亲近的亲戚吃饭，最近悄悄嫁娶的人家都这么办，正头娘子出嫁，弄得和抬妾似的，就怕坏人瞧见新娘子貌美，起歹意。
　　孔家那边却不同意，孔家老三在郭大人手下办事，这次特意回来参加妹子的婚礼，同行的还有要好的七八个同僚，都是以前的街坊得了孔家的请帖，一并回来吃席。孔家老三拍着胸脯表示，有他们在那淫贼定不敢来，敢来正好逮住了。
　　周家拗不过只得应了，当日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把孔氏娶了进来。
　　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热闹了一天，晚上家里人累了都睡的熟，第二日太阳老高还在睡，三壮起来，觉得头脑发昏，还道是前一日酒喝多了，慢悠悠的起来，一推门就瞧见大黑倒在院子里，脑袋叫砸的血肉模糊，狗血洒了一地，三壮立时就清醒了，赶紧过去一看，狗身子都凉了，他心里便觉得不好，快步走到喜哥儿的新房窗下，顾忌着新侄儿媳妇也在房里，不好进去，只好隔窗喊道：“喜哥，喜哥，起了，出事了！”
　　喊了六七声，里面没动静，三壮顾不得许多，正要抬脚踹门，就听见喜哥儿一声惨叫，三壮赶紧问：“怎么了？”
　　喜哥儿急慌慌的道：“小叔叔，小叔叔，我媳妇丢了！”
　　门是虚掩的，一踹就开，进屋一看，侄媳不知去向，床上摆着一朵儿纸花，喜哥的脸色白的和鬼一个样。
　　“先去衙门报案。”三壮一面叫下人通知孔家，一面扯着喜哥去敲衙门的鼓。
　　举人老爷告状，胡县令还是要给面子的，问了问案情，派了差哥跟着两人过来看，断了是一枝花的手笔，当下把城门口贴的悬赏一枝花的花红又提了两倍，剩下的胡县令也没太好的办法。
　　孔家人这时候也到了，孔老三脸都叫打肿了，一脸的失魂落魄。
　　三壮把事情分说了一遍，道胡大人指望不上，只能自家人查，宋府也派了下人帮忙问。
　　孔家三哥与城里的混混流氓有些交情，打听到有个更夫昨晚瞧见几个黑影抬着人进了城里周举人家。
　　这位周举人家丁不旺，父母过世的早，也没给他寻个媳妇，中了举后索性搬到京城专心会考去了，家里的宅子就废弃了，因为是举人老爷的宅子，虽然没人住，亲戚也不敢瞎占。胡大人上任后，城里的乞丐混混又多起来了，这些人居无定所又无法无天，翻墙进去当了个窝，最近占着这里的是以鲍癞子为首的丐群，他还有个以仙人跳谋生的婆娘人称伍大姐，不过相熟的混混说有日子没见两口子和他们手底下的那十来号人露面了，两人估摸是栽了，不知死在那个犄角旮旯了。
　　三壮使钱给胡大人，又应承周举人怪罪他一力承担，才得了胡大人的手书，带着会武艺的差哥去了周府。
　　踹开大门一看，里面杂草重生，门窗腐朽，屋子里倒还像点样子，显然是有人近期住过，不过里面收拾的很干净，连根稻草都没有，现场还留着些许打扫过的水迹，显然歹人离去不久，就冲还有时间洒扫，走的也算从容不迫，便可知这歹人是知道差哥们要来，几时来。
　　差哥们搜来搜去，最后在周举人家的冰窖里，发现了几十具尸体，有的已经腐烂败坏的瞧不出面貌，有的却是新死，新死的全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其中就有周孔氏，还有一个神志昏迷的女子与这些尸体呆在一处，本大伙都以为她是个尸体了，结果抬的时候，许是碰到了伤处，那女子痛的微弱的哼了一声，才发现是个活口。
　　孔家兄弟又慌又心疼，全抱着妹子的尸身大哭，三壮赶紧叫人去请大夫，寻找凶手的线索全落在她身上，可不能出什么闪失。
　　大夫还没到，得讯的胡大人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