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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骑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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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考之后,三壮拔得头筹,气的榜尾的朝云起直拍他的后背:“竟没瞧出来你和我们不是一个路数。”
几个相熟的学子就笑话朝云起:“你自个学的不成,还不叫阿猛出头,我瞧挺好,宋越轲一向眼高于顶,瞧不中我们这些莽夫,这会儿看着他的脸色我都能多吃几碗面。”
“他爹是青石关的县太爷,文人的路数,遇事只会卖嘴,别把阿猛跟他比,比不着。”另一人道。
“你们家里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叫你们来这边到底是要走科举,还是有别的打算。”三壮问道。
“我们都不是家里的长子,爹娘有心叫我们留在关里做个平安君,就和那留种的公鸡一个待遇,专负责传宗接代的。我们这样的青石关也有不少,全是家里有点儿门路的,塞进官学,年龄到了,县令大人松松手,混个童生,这边军户多,好多人家都送子弟读书,要是能中个童生,就能脱离军籍,不用去战场上送死。”朝云起就翻白眼。
“既不上战场,不如好好学点文课,考中了,还能去内地做官。”三壮道。
“说的容易,这边先生不行,宋越轲有他爹开小课,才勉强中了举,上次去京师赴考,牛皮吹破的去了,结果灰溜溜的回来了。”朝云起嗤笑道。
“我们只要中个童生,就算对的起家里了。”另一个学子道。
三壮无言,南方学风浓厚,从没有读书人把中个童生作为毕生目标。
“三日就是骑射月比,你练习的怎么样了?”朝云起另起了一个话头。
“还行,我最近和大白学了些诀窍,能应付,绝对不会最后一名。”三壮拍胸脯保证,南方街上不准奔马,三壮也没有柳白大早上起来跑马的习惯,骑术一般。
“行吧,反正有姓宋的垫底。”一个学子道。
“他天天出入坐个马车,连个女娘都不如。”另一个学子叹道。
“鄙夫无仪。” 宋越轲不知何时走到了附近接着他的话道,随即向三壮行了个读书人拱手礼:“吴兄。”
“宋兄。”三壮也还了一礼,氛围立刻由武专文,三壮有了点回到了清江府的感觉。
“宋某听闻吴兄从清江府来,特备薄酒以文会友,还望吴兄勿怪某唐突。” 宋越轲道。
“宋兄客气了。”三壮道。
“吴兄何日得闲,宋某好做准备。” 宋越轲问道。
“这几日要备武考,下月初均可。”三壮道!就知道了。
等宋越轲走了,朝云起就扑棱吴三壮:“阿猛你们讲的啥?”
“南边读书人的约酒方式……”三壮就给朝云起解释,南边那头,读书人要约饭,必须先口头先问愿不愿意去,约定一个大概时间。
在这个时间段主家要预先写好邀约的帖子,叫下仆送至客人的府上。
客人接到帖子,看看自己的时间合不合适,合适就写个答应的回帖,再遣仆人送回去给主人,不合适也要说明爽约的原因,再三致歉,方不显示礼。
“比如,你请我吃暖锅,就写个帖子:‘冬日初雪,某偶得新诗一首,欲请吴兄品鉴,略备暖锅薄酒酬谢知己,望吴兄不令吾空等也。’,我接到你的帖子就会:‘闻君达雅,宿寐以求,敢不往也’。”吴三壮道:“到了以后具体是宿寐雅诗还暖锅,只有请客的彼此知晓了。”
“宴会和这边差不多,玩一玩,吃一吃,说点儿最近的杂事,除了两家其实不和,面上请人,实际是斗文争名的席面,好友请吃,都很随意的。”三壮解释道。
“那姓宋的请你,是不是就是这次月考输了,心里不服气,再搞一次斗文争名?”朝云起叫三壮文绉绉的帖子弄得头大,就听明白了后面的斗文。
“那要看他请的人多少了,一般斗文,会广发帖子,扬名嘛,人越多越好,要是只有我一人或者三五人,应该就是善意的。”三壮解释。
“噫,那他斗不起来,他孤高的很,没朋友。”朝云起嗤笑道。
“你也多少学点吧,不是要考童生吗?写帖子,文书可是读书人的基本功,这个都写不来,怎么考。”三壮无奈的道。
“我一听先生讲课就打瞌睡,字都认不全,还写帖子。”朝云起只管摇头。
过了武比,宋越轲果然给三壮下了帖子。三壮初来乍到,对当地不熟,便默了一本季公子送他的最新《九年进士三甲考卷全本》作礼,登门赴宴。
宋府的下仆见了请柬,就热情的将三壮迎了进去:“吴举人,这边请。”一路带着三壮到了宋越轲住的“青峰苑”,席面摆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时节已入秋,亭子迎风的地方设了屏风,周围还摆着好几个炭火炉,倒也不冷,桌子上的凉菜点心也都上了,见了吴三壮,宋越轲起身相迎,三壮就将礼物递给主人。
双方又客气一番落座,先是推杯换盏的吃席,边吃边聊,慢慢的两人也就没有刚开始的生疏了,宋越轲忽问:“吴兄也是南人,怎的和朝云起那帮子北人厮混。”
“朝兄热情爽利,除却不懂读书人的礼数,当得上一句可交,再说这边重武轻文,先生也教的浅,家里也无长辈指点,倒也不能拿这点为难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人品过得去就行了。”三壮笑道:“再说学点儿武艺,强身健体也挺好,君子六艺,不也包括骑射吗?”
“哪里包括了,射箭也就算了,明明“御”是泛指‘驾驭’,君子读书明性,御民以助天子,跟骑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边的夫子为了媚好北人,生拉硬拽的什么‘御’就是‘御马’和‘骑马’一个意思,简直是侮辱斯文。”说起这个,次次骑马最后一个名的宋公子特别想发牢骚。
“因地制宜,因地制宜。”三壮劝道:“再说考科举也需要身体强健,否则会考那一关就难过,我的好友季九章家居京师,与我讲,年年会考都有一大半的学子是叫抬出考场的,学识再好,也要能发挥出来才有用。”
宋越轲就沉下了脸:“你是不是听姓朝的说我坏话了。”
“噫,你也是叫抬出来的?”三壮奇道:“那你还不吸取教训, 多多锤炼身体,这边武风浓厚,机会难得,我还拜托朝兄帮我介绍个靠谱的武学师父,此去京师万里之遥,没有强健的体魄如何能行。”
宋越轲沉默不语。
“我和你讲,锤炼身体真的又用,身体好了,头脑清明,事半功倍,我有个侄儿,十分的惰性,从不肯早起锻炼,天天就会坐在桌子前面死读,读的头昏脑涨也记不住几个,我都替他发愁,劝也不听,你不会这样吧。”
宋越轲问道:“清江府在南边也是会考大府,人才济济,你乡试第几。”
“第二,解元是季九章,自身十分刻苦努力,又是京师回乡赴考的学子,父亲从前就是二甲进士,家中各种科举藏书丰厚,我是比不了的。”三壮道。
宋越轲惊道:“我欲搬到吴兄府上苦读,不知叨扰不叨扰。”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院子大,叫人给你腾出一间就行了,只管来住。”三壮一口答应:“不过朝兄经常找我过来玩,你不要嫌他吵。”
“我从不理会那等莽人。” 宋越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