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王侯》不定之风

40、第四十章 暖锅

　　京城，韦府，几个举子也围着亭子吃暖锅。
　　“韦兄，我打听到，郭府下人给姓季的送了羊肉，那些个纨绔也到处说，季九章是他们的人，京师里的那些个下九流的就不敢上门生事了，钱也给咱们退回来了。”京派的一人对着为首的韦正杨道。
　　“郭大少威名尤在，下九流的从前就以他马首是瞻，他放了话，谁敢应承你的事，我早就说过这些个歪门邪道不靠谱，还得好好进学，文章写得好才是根本。”韦正道说道。
　　“说得轻松，我爹讲，读书自身努力九分，天分独占一分，可没这个，你就是再努力，也占不到鳌头，本以季九章的天分已经是常人难及，又出了个吴猛。郑新德，云阳一梦生之流比不过前面两个，可比咱们也绰绰有余，别家出一个都难，季派一下出了好几个，要如何比？”另一人气道。
　　“那便不比，今次叫他们占个便宜也没什么，科举只是起步，翰林院里的状元多了，熬到白头也不见出息的比比皆是，何必以短击长，咱们京派入朝之后，有家族做后盾，他们比不了。”韦正道说道。
　　“说的好像姓季的一点后台都没有，郭大少不就是他们的后台吗？打小咱们就弄不过他，如今人家已经是一府之尊了，咱们还在这考呢，我看入朝也够呛。”有人怂了。
　　几个京派的核心举子就叹气，不是他们不想出歪招，实在是怕了郭大少了，打小的阴影。
　　“南人一向阴险，听说‘南派’里面还有和吴猛不对付的郭大少的女婿，叫他们内斗去，咱们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京派里面的乐天派。
　　“派去水头湾的人回来了。”柳志高的书童冒着细雨进来禀报。
　　“事成了吗？”柳志高问。
　　“没有，他爹也是个奸猾的，不是都说他见钱眼开吗，全是假话，那老头说：‘别看你们现在说的好听，全是因为我三儿出息，我虽是个大字不识的老汉，可也明白，我三儿倒了，吴家就鸡飞蛋打了，手里再有钱也保不住，柳家发吗，发的都流油了，家里没个顶门立户的，差点儿叫县令勒索的败家，我又不傻。’”书童回话道，心里想吴猛精明成那个样子，能生出这样的儿子还能是个傻子吗。
　　“老头倒是个清楚的。”柳志高哂笑道：“不成就不成吧，季派势猛，我岳父为人正直，不肯偏帮也没办法，我们毕竟是同乡，他们出息了，清江府也有光，让临江府着急去吧。”
　　连绵数日的春雨过后，武举也陆续进京，青石关带队的是三壮的小师兄何秋，三壮早给找好了院子安顿：“冬天的情况怎么样，鞑坦人去岁劫掠了几个村子。”
　　“还是老样子。”小师兄何秋叹了口气：“只盼你能争气点，以后做个大官照应咱们。”
　　三壮读书愈发刻苦了。
　　三月初七，季父生辰，季九章不得不回了趟季府，巳时走的，不到中午就回来了，衣服也换了一身。
　　三壮奇道:“怎的这会儿回来，那边连顿饭都不管吗？”
　　“呸！”季裹气道：“那小妇竟算计到我家公子身上。今日贺寿，讲的是小家宴，结果去了，乌泱泱的一群亲戚，全是那小妇家的人，吃的好好的，一个不晓得哪来的表弟，给公子身上浇了一碗热汤，要不是穿得厚，公子非叫烫伤不可。咱们自带了衣裳要回马车上换，几个亲戚又拖又拽往后宅拉，公子自觉不妙，掀了桌子意图脱身，全家人都来抓，公子无法踩着我的肩膀翻墙逃脱，叫那路过的韦正杨瞧了好大一个热闹。”
　　“这瞧着像是仙人跳”三壮疑惑。
　　季裹一拍大腿：“还是吴举人有见识，我见公子逃脱，一溜烟跑到后院瞧个究竟，原先公子住的院子住了旁人，却是个娇小姐，样貌还好，就是人品太坏，也是个走旁门左道的。”
　　季九章道：“但凡能在女色上吃亏的，全是色令智昏，男子若是洁身自好，自当时时惊醒，便是身在局中也该有一千一万个法子脱身。
　　我那死在赶考路上的爹，叫名利蒙住了眼，便叫个后宅女人捏在手心里揉搓。
　　韦正道听的了个小道消息，说是我那继母近日将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女接到府里，使人打听这位表妹家身，是个穷亲戚，家里无权无势无钱，除却貌美一无是处，几个兄弟皆不成器，白日发梦要靠妹子的美貌翻身，韦正道同学一场，特意赶来给我通风报信，叫我别中了美人计。”
　　“你俩不是关系不好吗？他肯走这一趟，也是个磊落君子。”三壮道。
　　“韦正道的眼睛长在天上，就这一点我就瞧不中他，若非为人学识还算可以，就京城这些谁也不服的举子那肯认他做首。”季九章道。
　　三壮心道，季二郎还说韦举人眼高于顶，他倒是能瞧得起几人。
　　季二郎自不觉本身儿性子傲又睚眦必报，他还觉着自个十分率性且朋友挺多。这次叫继母闹了个丢脸，隔日就买了两个貌美的女娘，以阿爷和阿奶的名义送到了季府，给季大人开枝散叶。
　　过了几天，韦正道特意叫书童过来说：“季大人和我家老爷请了半月病假。”
　　季大人病假是请了，那两位美妾也没退回来。
　　又过了几日，季夫人的兄长上门，带着许多下人，官威摆的足足的。季奶奶一个农村老太太也不懂做官的事，只当是小妇的哥哥对待，正门都不让进，关门大声唾道：“没有父母之命算什么正经亲家，和无媒私走的贱妾一个样，也敢来我季家摆谱。”
　　季夫人的大哥何曾见过这等不要脸面，家丑外扬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的农家老媪，捂脸败退。
　　六月里，已是暮春，京派和临江府的怕了季派，暂时偃旗息鼓。三派各安其事的，出文的出文，写本子的写本子。
　　经过大半年三壮的教导，青石关的举子学问也涨了不少，三壮觉得满意，又过了打猎的春禁，索性在京郊靠山的地方租了个庄子，办了个小文会，叫大伙儿放松放松。说是文会，其实也是以青石关的传统娱乐狩猎为主，邀请的还有小师兄带队的武举。
　　季九章等文人没有参加过狩猎，也跟着来瞧个稀奇，他们连猎装都没有，穿着读书的袍子，拿了把杂货铺买的装饰弓，坐着马车来了。
　　三壮就笑的不行，叫人卸了马车，会骑马的，就叫自个骑着跟着，不会的，叫青石关的书童们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入了山。
　　“噫，竟躲在这个地方吗？”几个文人，瞧着这些举子，一箭一个小动物，十分的惊讶。
　　估摸着差不多够吃了，也不回庄子，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支起帐子，就地架火，剥皮开膛，架在火上，青石关的烤肉料香味霸道，馋的隔壁山上的几个春游踏青的过来问：“卖否？”
　　“一起吃！不要钱！”小师兄豪爽的割了条兔子腿给过来问的，那个人斯文的撕下尝了尝，辣的咋舌，不过滋味确实香，就冲对面山上招手：“主人请吃！赶紧过来！”
　　又呼啦啦的过来几个，都是来京行商的，领头的叫孙继祖，今日天气好，就带着家人出来玩一玩，女眷们去附近的庙里上香，几人就在附近山里游玩，结果叫香味请过来了。
　　吃了主人家的肉，总不好什么也不表示，孙继祖就道他在如意坊有铺子，叫玲珑轩，卖珠宝首饰的，各位去了报他的名字，给打折。
　　大伙成亲的少，对这个没需求，也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