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王侯》不定之风

48、第四十八章 入朝

　　秋猎后不久，贤妃娘娘用错了香，恶了陛下，虽没降了位，葛内侍却暂撤了她的牌子。
　　这事是季九章悄悄和三壮讲的，撤牌子的时候他正好当值：“前些日子我听说有人告你刁状，思来想去必是于东海，贤妃的父亲是临江派的人，真是恶有恶报。”
　　“你听谁说的，可别把这话到处乱说，做起居注史官最要紧的是嘴紧。”三壮道，贤妃不会无缘无故获罪，想必是岳父出手了。
　　“我大舅哥说的。”季九章道：“若非涉及你，我才懒得开口。”
　　三壮更看不上韦正杨的人品了，这韦家连女婿都坑，啥人家，不行得想个法子，点醒一下季兄。
　　冬日里，新科进士陆续办了不少喜宴，人情往来，三壮的荷包瘦了不少，马上又要过年，少不得走亲访友，又是一笔，好在他已经置办了两个铺子，交由牛二打理，葫芦跟着郭家的商队，蹭着车马保镖进货。
　　二壮他们叫三壮打发到大师伯那里学艺顺便讨点好蜂群。
　　过年时，柳白给三壮来信，他已经在青石关三年，可以返乡了：“今年冬日少雪，鞑坦人牛羊丰收，饶边不多，大伙儿冬日好过不少，就是恐来年雨水不丰。我欲回乡调粮，平价售往青石关，宋大人和各位乡邻都凑了不少钱予我做本金，途径省份不少，你要是有熟人，帮忙照应一下。”
　　三壮倒是觉得远处调粮劳师动众，青石关连年征战百姓穷苦，就是平价不赚也未必能人人买的起，他有一计比这法子好，需大舅兄应允，遂先与大舅兄商议，为防泄密，叫葫芦亲自跑了一趟，小郭大人听了欣然应允。
　　三壮得了大舅兄的信，便通过何秋给柳白捎了口信：“从远处运粮，人吃马嚼，抛费不少，恐怕平民还是负担不起，不若运人过去，趁现在还有冬粮，春耕还未开始，多组织些运粮队，开上正式行商公文，到了南面找郭大人照应一下，帮着开荒种地，这地咱又不带走，秋里自己背冬粮回来，这荒年也就过了，清江府多了垦荒的良田，郭大人的政绩也好看，两厢便宜的事。”
　　柳白得计，组了个大商队，似模似样的立了雇佣合同，先带着千余百姓试水，这些人全充作商队伙计，合理合法，问起就是做生意。
　　这事也知会了郭大人。
　　“大郎又给我找事，上次东临府尊平白丢了万数百姓，告到陛下哪里，费了老大劲才给他平事，这会儿又叫给青石关的人说项。”郭大人也头疼。
　　“你费什么劲了，你上次在殿上把东临府尊的座师俞大人骂的狗血淋头，气的老头告病了半个月。”郭夫人笑道。
　　“那还是夫人文章写得好，那老头气量太小。”郭大人道：“再说大郎还给陛下送礼了，陛下从小瞧着他长大肯定得向着他呀。”
　　“那东临府的自个治理的不得法，灾年也不给老百姓活路，还不能叫咱大儿发善心了。”郭夫人不屑的说道：“我就是骂的轻了。”
　　“青石关涉及兵事，陛下未必愿意叫那边的百姓跑到南面。”郭大人无奈道。
　　“那就叫周老头出头去，青石关是他的老本，他比你急，你只管跟着陛下走，陛下不同意，你就不要开口，咱大郎也不缺那点政绩，”郭夫人道：“王家势大，陛下早年是瞧周家不顺眼，现在嘛就未必了，到时放眼全国，还是咱们家最的他信重，人也放到大郎那里陛下才放心。”
　　“夫人说的有理，为夫也是这么想的，到底是我大郎从小有福，这事做成，我就想法子把他调回京师，他在外面快九年了，历练的也差不多了。”郭大人十分满意。
　　“你儿子未必愿意回来看你的老脸。”郭夫人啐道：“人家现在做府尊，清江府就他一人说了算，回京处处都是大爷，他野惯了，你倒能做了他的主。”
　　“那可由不得他胡闹。”郭大人道：“趁着我还能说上话，将来进了六部，往后自有大前途。清江府太小了，不够我儿施展。”
　　“癞头儿子也是自家的好。”郭夫人就笑。
　　腊月十七是三皇子的十八岁生辰，陛下早年和王皇后感情甚笃，自元后死后，十几年，除了中宫，其他宫都无所出，三皇子与二皇子年纪就差了十多岁。
　　太子入朝多年，三皇子才刚成年。
　　三皇子之后，便是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
　　这六位皇子年岁相近，隔得最近的六七皇子出生不过差了两天。
　　其中，三皇子生母不显，是王皇后宫里的一位女官，死于难产，这位皇子就一直养在王皇后的身边。
　　四皇子是贤妃所出，他下面还有个十一皇子弟弟，七皇妹。
　　五皇子是淑妃所出，淑妃是赵侯爷嫡女，大兄是羽林卫的统领，深的陛下信任。
　　六皇子是沈嫔所出，沈嫔与贤妃是手帕交，王皇后独宠后宫时，两人在深宫里互相帮扶，四皇子和六皇子感情也好。
　　七皇子为周嫔所出，周嫔出身一般，能生下皇子进而靠着儿子升了嫔位全靠脸好。
　　八皇子是丽妃所出，这位是鞑坦的公主，和亲来的，陛下图个新鲜幸了她一次，就有了八皇子。
　　后面还有十几个皇子皇女，不过这些现在年岁还小。
　　陛下这几年很是喜爱三皇子，成年礼办的很隆重，之后又将礼部林尚书的四孙女指给了三皇子做正妃，鲁将军的庶长女和韦正杨的庶妹做侧妃。
　　三皇子大婚之后，便入朝观政，后面的几个皇子也陆续成年，除了八皇子，陛下都给他们聘了不错的皇子妃。
　　借着四皇子的成年礼，贤妃的牌子又叫放了回来。
　　翻过年，就有霖州知府上奏：“青石关有流民出。”
　　“那是商队。”周爵爷淡定的道。
　　“商队不交商税。”秉西府上奏。
　　“缴了的，有文书为凭，秉西府的府尊刘若先诬告。”兵部尚书道。
　　“五文，十文的也算缴纳？”五涧府不服。
　　“按朝廷的政令，商税收取货品值的百分之一，缴足了的。”兵部侍郎道：“临江府商户那么多，商税缴上来的还不足清江府的十分之一，这是什么道理，临江府的人富得流油还要想法子避税，老百姓的商队，小本生意缴足了税还要为难又是什么道理。”
　　南方富庶，可税收一直不丰也是事实，朝廷也知道，南方大户多，大家族多有隐田，大商家走私逃税屡见不鲜，这话头提起来，朝堂上又吵得乱做一团。
　　吵来吵去，青石关的人又过了临龙府，淌过卧龙河，走过昇州府，靖州府，渡过大清江，入溯南府，到了郭品文的地盘了。
　　甭管朝廷吵成啥样，只要不发明旨，郭大人只当不知道，利索的把头一批来的安顿下来，后续陆续过来的，也都找了地方安置，发了种子，借了耕牛，贷了粮食：“每人至少要垦荒两亩，多开垦一亩地，秋里少还五担粮。”
　　又给老百姓贴告示：“北人来帮忙垦荒了，预售良田，五吊钱一亩，要买的赶紧到县衙登记出钱，地就那么多，来得晚了就没了。”
　　上好的田，一亩要十吊，垦荒费力气，收成还不成，头一年几乎要绝收，第二三年也就勉强能种，垦一亩荒地要养上七八年才成上田。
　　有些没地又穷的，就动了心思，首年最难，家里的壮劳力费心费力都不一定能垦好，杂草，乱石，都是要费力气整治的，首年之后的几年只要追肥到位，也不用特别照应，养好地力就成。
　　好多荒地都是公家的，村里人要占不容易，难得官家大方，平白拿出不少荒山野地，买到就赚了，又有郭大人作保，别的地方还要犹豫，云阳县的老百姓是积极响应。
　　连出名的精明吝啬鬼吴钱有都把棺材本拿出来，一口气登记了百多亩，可见这事是好事。
　　青石关的人壮硕，北边冻的瓷实又缺水的地他们都能种，南边这种水肥好的，更不在话下，一亩地顶五担粮，也就是五百斤粮食，北人壮劳力一天吃四斤粮，按着吴兄弟的说法一大家子垦上十亩地，一年的吃喝就够了。辛苦是辛苦，可哪有不辛苦就能填饱肚子的美事呢。
　　朝廷还在吵，青石关的人已经在云阳县搭起了窝棚，开始了春耕。
　　临江府一来为了政绩，二来四皇子已入朝，王相帮扶亲孙太子，四皇子就得另谋出路，他们在青石关的事上松松手，或许就能得到周爵爷的支持。
　　继清江府后，临江府的人也私下里找周爵爷表示愿意安顿青石关的流民，周爵爷信不过苏老贼的为人，并未应承此事，但也多少承点人情，四皇子叫王相的人马挤兑的手足无措时，若心情尚好也肯帮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