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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教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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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学士一直对吴猛印象很好,觉着这个下属年纪虽轻,做人做事稳重,当值三年,没有出过任何岔子,没给他惹出任何需要描补的错处,人又勤快好学,翰林院诺大的书库,不能说全看完了,但日日苦读,捡着关系国计民生的紧要书籍瞧了一大半了。于是就把给起居注史官,侍读,侍讲排值的要事交给了吴猛。
升了侍讲,就要与翰林学士一起给还未入朝的小皇子们讲学,主要的经科轮不到侍讲们插手,两个侍讲主要是讲一些较为轻松的乐理,棋艺,算学。
三壮乐理只会死记硬背,也就比一窍不通好些,委实没有一丝天分,他喜欢听戏,每次他做事忘情忍不住哼唱几句,旁人都会忍不住找个借口打断他,他自己也知道这短处,便将乐理交给另一位侍讲孔辞。
棋艺,算学尚可,孔辞的棋艺也不错,便两人轮讲。
算学孔辞涉猎不多,三壮就安排给自己。
大佬们谁没有个学生后辈在翰林院,吴侍讲的人缘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大佬们见了他也笑眯眯的,话里话外都是:“吴侍讲这个后辈不错。”
吴府的府门前也开始门庭若市起来。
三壮是个公允的,他在翰林院三年冷眼旁观,谁为人正直一心为民,谁蝇营狗苟只为升官,心里明镜一般。
甭管私交如何,人品不过关的,修史修死去吧。
韦正杨虽做了起居注史官,可三壮只肯给他值夜。
这天韦正杨下值累得半死,回府后正要歇息,韦曲翰叫人过来请他,说是有事,叫他去一趟书房。
韦正杨只好顶着瞌睡到了爷爷的书房,进去之后,里面燃着一盏孤灯,下人们都叫爷爷支走了,外面还有人专守着。
他心里一个咯噔,便问:“爷爷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韦曲翰便将几页纸交给韦正杨看。
韦正杨瞧了几句,瞌睡就不翼而飞,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厉害不?”韦曲翰倒还笑的出来。
“这也太吓人了。”韦正杨忍不住道,纸上写的不是旁的事,正是三壮悄悄给东海军支主意的事。
纸上将东海军谁起头的出的主意,出主意的柳青和柳白的关系,柳白和吴猛的关系,柳白几时进京,又几时住进吴府,又几时频繁往来东临府与京师,依附吴府的商队又在东海赚了几何,东海军又是叫谁点醒找的窦学士的门路,列的清清楚楚。虽没明说,可谁瞧不出背后吴猛的影子。
“多智近妖,你以前是不是觉得这话就是个笑话,怎么会有话本子里写的这种人,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怎的就能想到八方借势成其事的主意?”韦曲翰道:“大伙儿都说老夫胆小,他们是没见到年轻时王相,也没和年轻时的郭中超做过同僚。”
“我和王相年岁相仿,就差了两科,我还比他早些,他出身不好,祖上做过前朝的高官,那会儿大荣建国才三代,活的久些的开国功臣还在朝里站着,京城贵人子弟多如牛毛,而朝廷的官位自有定制,那轮得到寒门子弟出头,更别说他一个前朝余孽了。
可结果呢,那些个出身比他好的,全叫他不动声色的踩下去了。
你曾祖是个京郊的土财主,往上几代人都没出过当官的,我虽书读的还好,可在朝堂上就是个傻乎乎的少年郎,屁都不懂,就是有点自知之名,晓得家族不顶事,索性也就绝了要封侯拜相的念头,整天躲在翰林院书库里看书,没掺和同僚胡七胡八的事,结果你猜怎么着,借着这位王姓同僚的东风,他收拾了别人,空下了位子,你爷爷我这个老实头,就稀里糊涂的顶上进位了,最后做到了二品。
郭中超是个穷鬼出身,他爹好赌,本他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子,两个哥哥叫他爹卖了,妹子是饿死的,老娘过不下去,直接一根白绫吊死了,郭中超人都没有车轮子高,就敢去敲御鼓,守着御鼓的奚关宁悯其年幼,没叫他敲,直接抱到了顺天府,御鼓那边都是当值的羽林卫,不好糊弄,一百板子实打实要敲,顺天府都是衙役打,好使人情,二十板子油皮都没破一点,郭中超的赌鬼老爹就叫夺了儿子,姓郭的也叫奚关宁抱回府去养了。这事因为苦主太小,在京师还流传了好一阵子。
姓郭的入了朝,青云直上,要是其他人和边军勾勾搭搭,早叫陛下收拾了,姓郭的偏明目张胆的照拂,陛下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满朝文武谁敢提姓郭的和南军勾搭,没人敢,为甚,敢提的全叫他寻个由头收拾了。
这笔买卖做的,奚关宁啥出身,他要是家族厉害,哪会被派去守万年没人的御鼓。
前几年南军不争气,叫闵月族一战灭了十万兵,那会儿朝里的武将谁不害怕,都不肯去南边,奚关宁偏偏请战,陛下感动的很,有姓郭的在朝,这几年什么不是紧着南军,青石关再牛,都七八年没给换军械军备了,南军装备精良,天天打胜仗,闵月族都快叫灭族了。
仗没得打了,奚关宁是不是没用了?人家南军又嫁了闺女给四皇子,嘿,这么一来,谁还敢动他。
为甚不嫁闺女给太子,锦上添花谁稀罕,现在临江府的人就差把南军顶在脑袋上了,太子殿下也不敢得罪他们,这会儿只是略微助力,要是得罪的狠了,彻底倒向四殿下,太子殿下也吃不消。
我是户部尚书,这些年但凡手松松,你也不会就只能过个普通二品大员家孙子的日子,为啥不敢手松,那姓郭的自己苦出身,提携的也多是寒门子弟,最见不得别人贪腐,成天眼睛就盯着这个,他是吏部尚书,百官任免全要过手,要不是老夫为官谨慎,就不是荣养致仕,全家都得吃牢饭去。
王相把持朝政多年,姓郭的又是他的得意门生,两人一心,别人就不用想了,得亏姓郭的苦出身,王家虽然因为前朝在野多年,可家族底蕴还在,受得也是贵族的那一套教育,两人天生就吃不到一锅里。
当年开国勋贵林立,先帝处境艰难,今上作为太子也是处处危机,师徒两个站在风口浪尖,无数大潮扑面而来,师徒患难一心,感情最好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翻出一篇文章的意思,王相的正经儿子都要退一步。
那时候大臣们厉害的很,皇家的公主要尚你家小辈,不是感恩戴德,而是一口拒绝,驸马爷流连秦楼楚馆,先帝都只能忍着,换到现在谁敢。
等到今上继位,两位为陛下效死命,陛下自然以国士待之,高官厚禄,恩宠不断,王氏女正位中宫,太子殿下年长弟弟们十多年,地位稳固,凭甚?凭的就是父亲王相,师兄郭中超。
郭中超的那个大儿子小时候没少打你们,到了陛下跟前不痛不痒的说声:‘抱歉。’就完事了,连个童子试都过不了的,现在居然混到了一府之尊,你正经的一榜进士,也不过是个七品小官。
别看这会儿两人翻脸了,里面有没有猫腻还是两说,要是不翻脸,陛下能稳坐不理?
两人翻了脸,斗了起来,陛下才高兴。
姓郭的一副帝党嘴脸,太子稍有私心就跳出来反对,你是不是以为人家以后必定没好下场?可自古帝党最得谁喜欢,将来,将来太子殿下喜欢还来不及呢,别忘了郭中超还兼任过太子太傅。
这几年两人没对手,修身养性,看起来笑嘻嘻的好说话,就看他们照拂的那个不是升官发财?就知道厉害了。
别看姓金的如今赋闲在家,他才多大,只要王相不倒,等将来肯定要起复。
吴猛和王相,郭中超一个路数,天生的脑子里十万八千个弯弯,人家翁婿又都是苦出身,投契的很,你呀别想着出头了,咱们韦家人老实,不是那块料,我老实了一辈子,就三年前没忍住讲了吴猛一句闲话,好嘛,二品大员直接回家吃自己了。
你就跟在吴猛后头捡漏,只要老老实实的,以吴猛的人品不会捉着不放的。他升了空下的你补上,前途不会差了。”
韦正杨又看了一遍纸上的,记起三年前自个入了翰林院那点小心思,心里拔凉拔凉的。
“好在三娘嫁了季九章,他与吴猛交好,你叫妹子和妹婿哭一哭,他肯定要给你说情,只要吴猛抬抬手不和你计较,咱们就闷声发大财。”韦曲翰道。
季九章有心给大舅子说情,三壮就把三年前韦尚书告刁状的事翻出来,季九章就不好求了,夹在老婆和好友之间,两头受气。
窦尚书进了户部,一改之前韦尚书和稀泥的做法,将上上下下梳理了一遍,韦曲翰仕途到了尽头,为了卖好陛下给韦正扬铺路,交接的几个月对窦尚书的工作十分配合,在他的支持下,户部叫查了的底朝天,捎带其他几部也受了牵连,陛下又请走了不少国之蛀虫。
朝廷有了空位,在朝的升了官,挪开了四品的不少位子,外放的府尊们心里也火热起来了,一时之间京师跑官之风盛起。
小郭大人这几年年年岁考拔尖,秦宁政绩也有目共睹,陛下得了两人的实惠,郭大人趁机运作,把大儿子和得意门生秦宁调回了京师。
小郭大人升任职四品的礼部右郎中。秦宁还回了户部升任职四品的户部右郎中。
韦曲翰如此上道,三壮也不好压着韦正杨不叫出头,不情不愿的给他每月安排了两个日值。
韦正杨在京师长大有天然的人脉,他爷爷又做过二品大员退休之后全力调教孙子,没多久,韦正杨也进了侍读。
庶吉士们也结束了观政,考中的做了编修,没中的吏部便将他们都安排到了朝里。趁着这个机会,三壮也通过岳父大人将要好的几个没考中的朋友放到了不错的位置上。
小郭大人这次是真的要走了,清江府的百姓不知道暗地了掉了多少眼泪舍不得小郭大人。
小郭大人也舍不得大家,他在这里耗了十几年的心血,就怕又来个胡县令之流,霍霍百姓。郭大人也不忍心叫大儿的十来年的努力白费,又有三壮给表哥说好话,又有小郭大人推荐,便替张水清稍作运作,将他提成了清江府的府尊。
宋越轲三年的政绩也不错,他有心照料青石关的人,也来走三壮的关系,正好霖州知府年年是个下下等,郭大人和陛下一提,就将他赶回老家吃自己去了。
父子俩不好在一个地方为官,微末小官,吏部夹在日常文书里就办了,老宋大人政绩实在难看不好给他升官,平调到了张水清留出来的空缺。
五涧府喜阳县的县丞王驱胡提拔到了青石关做县令。溯南府临拘县的县丞司千钧升了喜阳县令,韦德文升任东临府漯河县的县令。
郭二娘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小郭大人回京顺便把吴家二老和吴猛清江府的亲朋好友全部捎到京师吃三壮的喜宴。
慈恩寺的高僧给相看的日子,十二月十七诸事皆宜。
郭夫人有钱,小闺女出嫁,恨不得掏空家底:“闺女以后就靠这点儿钱了。那三个混小子能自个挣,我这钱不花了,有人就窝在家不干正事,净会吃老娘的嫁妆。”这话意有所指,不过郭品武脸皮厚,笑嘻嘻的只当没听到,他不爱看科举书,就喜欢鼓捣些奇淫技巧,又叫爹娘念叨的烦,常年躲在城外的庄子上。
他娘瞧不上他的研究,外祖挺喜欢,那些个鼓捣出来的,都叫外祖变成实物卖出去了,分红很是不错,也不用家里补贴,谁吃老娘的嫁妆了,肯定不是他啊。
他娘嘴上说的难听,上次孝敬她的“绣绷子”她不也用的挺好吗?,就她老娘那绣花手艺靠着这个好歹也能出个荷包啥的让他爹出去显摆一下。
还有外祖用的“目力仪”,治愈了快二十年的老花,戴上瞧账目看文书不知道多方便。京师多少达官贵人找他订制,一万两一台他都不惜做。
二妹出嫁,郭品武也是费心了,做出了一面能照见人头发丝的梳妆镜作为添妆。
郭二娘的好友们过来瞧稀奇,都羡慕的不行,想找郭二订制。
郭二一点都不好说话:“给你们做了如何显出我妹子的气派,别做梦了。”
就这一句几乎把京师的小姐,夫人们都得罪了。中秋排京师第一美男子,大伙儿就把蝉联了多年冠军的郭二票了下去,将前途大好的吴侍讲顶了上来。
郭二不服,上心配了服饰,拉着妹婿逛街,小姐们故意气他,都拿香花,荷包丢吴侍讲,郭二气的不成,便躲到茶楼里饮凉茶,三壮快叫这二舅子笑死了,谁料到面上光鲜的郭二爷是这样的人品呢。
郭二一直躲在庄子上,三壮很少能见到他,两人本不甚熟,三壮有心和二舅子交好,便顺着他的话说,郭二难得遇上有人肯听他讲那些奇淫技巧,说的饮了三壶茶水都意犹未尽,三壮也听的津津有味,他脑子好,又涉猎极广跟得上郭二的思路。
前面还是郭二一个人在讲,后面三壮也加了进来,郭二小时候郭大人还没有这么繁忙,父子两个倒是很能在这些上谈得来,一起研究那些个杂书上讲的奇奇怪怪的东西,等郭大人做了尚书,整天不见人影,郭夫人又不喜欢这些,郭二小小一个就很寂寞。
三壮和他谈的投契,郭二就邀请他去自己的庄子上玩。
郭二的庄子里,养着大批的匠人,也有许多神奇的东西,郭二自己的肚子里装着大学问,三壮大开眼界,得空就往二舅子这边跑。来的多了,也见识了人前讲究的郭二爷,到了自个的地盘上是个啥样,不是钻在书房埋头研究,就是在匠人房盯着落实研究,要不就是瘫在躺椅上,看着目光呆滞,实际上脑子里转着许许多多奇思妙想。
丫鬟们想帮他打理一下外表,都叫以“没人看打理浪费时间”拒了,头发随意一挽,披上件方便的袍子就是一天。
郭二这里还有许许多多翰林院书库都不曾收录的孤本,三壮更是如同鱼入海水,不肯走了。
三壮在二舅哥这里学了不少,回头给小皇子们讲学,就多了许多有意思的实例,陛下闲暇考核几个小儿,觉得三壮教的得法,和范学士提了提,范学士便将三壮提到身边做助讲,也叫他帮忙写一些课案。
小皇子们喜欢三壮的活泼有趣,上课的积极性提高不少,范学士心里暗暗点头。
朝堂上一代新人换旧颜,下去的人走茶凉,上来的大部分都是郭大人和陛下议过的帝党,也有临江府的几个,虽这些人最高也就正三品,到底能说上几句话了,王相对朝堂的掌控略有下降。
王相是个老狐狸,不仅不着急,还越发显出一副老迈耳聋的不作为的样子,也叫手底下的人夹着尾巴做人,但凡周爵爷说话,满堂的人就是是是,好好好。
周爵爷八十多岁了,三朝老臣,面粗心细,也不是吃素的,一瞧风向不对,立刻老病要走,他是真心要走,不仅要走,还要带走王相,天天拉着陛下聊闲:“哎呀,我和老王都老了,瞅他那摇摇摆摆的样,我就心里不忍,陛下我也一把老骨头了,不如我和老王一起结伴养老去吧。”
王相不是真心想走,就不敢再装模作样。可陛下是真心想请他走,朝堂上不常问他和周爵爷的意见了,周爵爷实心要带走王相,王相一出声,他就说:“你也老了,少说两句。”,陛下顺势就将他的意见当做没听到。
王相官场半生,如何不明白陛下的意思,索性不声了。
两人虽然还在朝堂上立着,可就和泥塑似的不管用。
太子殿下的处境越发为难,临江府的人胆子也涨了,试探的在几个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驳了太子殿下的提议。
陛下没有吱声,四殿下的胆子又大了些。
太子焦躁,寻王相问策。
王相还是老神在在:“几位殿下大了,没有野心那还是龙子龙孙吗?不慌,陛下如今不闻不问,不过是因为老夫势大,陛下不放心,致仕一退,就没事了。”
“您要退?”太子是真惶急了:“您退了孤怎么办?”
“这不还有您老师在吗?”王相笑呵呵的道:“那孩子心正,您又是正统,只要您改改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也别老是护着那些个媚好小人,他不会放着您不管的。”
太子殿下就有些讪讪的,他自小是太子,听惯了好话,有几个会吹捧的一直围在身边,他虽知道这些人是庸才,也愿意养着图个心情好,郭师父为人板正,瞧不过眼,说了几次他不听,便不说了,他初时以为这事就过了,没料到后面几年处处受掣肘,现在外公也提出来了,就明白了外公师父对这些个人都不满,除非他撵走这些个胡七胡八的,不然还有他的苦头吃,他自小受这两人的精心调教两人都反对的,事实证明都不怎么正确,当下便道:“晓得了,回去就把他们撵走。也不是孤要奢靡。老四天天的跟孤攀比,孤肯定也不能叫他压一头啊。”
“四殿下攀比的都是小钱,您要走的是大道,他愿意比就叫他比下去也没甚么,正好叫陛下看见您的处境艰难。”王相笑道。
“以前时机不成熟,一直忍着盐政不发作,盐商那边给钱,老夫也不忍您抠抠索索,那些个孝敬不收白不收,收了他们才能安心,咱们才好暗中不动声色的积蓄力量收拾他们。
您贵为太子,天潢贵胄一国之力供养如何奢靡都不为过,可与国家大事百姓子民比起来,些许享受就微不足道了,您是太子,以后整个天下都是您的,百姓都是您的子民,要好好待他们,方配的上百姓的供养,留着这些蛀虫作甚。”王相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几府的盐商,迟早也要收拾他们,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收拾了,临江府一家独大,全国数他们会赚钱,老夫又到了不得不退的时候,还是谨慎些的好,才叫几个盐商继续蹦跶。
咱们不收拾盐商,留给陛下和临江府的人,盐商垂死挣扎,临江府的要收拾他们也得出血割肉。您只管天天哭穷,哭可怜。”王相捋了捋胡子:“临江府的人商味都渗到骨子里去了,趋利薄义,这通天的富贵放在眼前,就叫钓得晕头转向,陛下只是借他们的手要撵我走,我识相了,你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王相递了致仕的折子,周老爵爷也趁势告病。
陛下这时又舍不得了,念起年轻时老师和岳丈的生死扶持,对两人极力挽留。
可二位去势坚决,陛下和他们分别恳切的谈话后,含泪准了。
二位走了,四皇子十分高兴,兴冲冲的去苏府报喜,结果叫外公兜头浇了一瓢冷水。
“殿下,这才哪到哪,老夫退了,方逼得王相,周爵爷不得不退。只要有郭中超在朝一天,你二哥就稳如泰山。”苏文成摇头道。
四皇子不言语。
“郭中超是什么人?娘娘说了他女婿的一句闲话,就叫陛下撂了大半年的牌子。韦曲翰帮腔了一句,现在连官都做不成。吴猛进了翰林院才几年,陛下干嘛升他做侍讲,东海给陛下捞了多少钱了,瞧在银钱的面子上,陛下也得给他升官。”苏文成叹气道,二品大员平白无故倒了,什么原因,大伙儿都得打听打听,这一打听,好家伙,郭中超的女婿干的,这对翁婿不做人。
“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当皇子好了。”四皇子不高兴赌气道。
“要斗倒郭中超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苏文成笑道:“他为人正直,不慕虚华,浑身没个缺点,咱们无处下手,可他坏就坏在太有情有义了。”
四皇子要细问,苏文成却又不肯说了,只叫他等着好消息。
四皇子只好等着,等着等着,他爹开了皇庙,祭天封相,郭中超当仁不让。
范学士顶上了郭中超的吏部尚书,吴猛二十啷当岁,竟越过孔辞做了学士?!何德何能?!
等着等着周爵爷的长子青石关的周将军叫他爹调回来,封了个骠骑大将军。
周爵爷走了军部一大批人却升了,包括周爵爷的其他儿孙们也打着伺候恩师长辈的幌子回了京师一个个的起步就是四品上朝官,兵部尚书徐广坤兼任了二品辅国大将军,连东海那个傻子鲁相渔都叫简拔任职镇国大将军。
就南军和临江府的人马毫无动静,奚关宁也坐得住,好处收的不手软,到了发力的时候,却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