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王侯》不定之风

59、第五十九章 谜团

　　且不说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受苦的郭二娘，回到三壮这边，调查圣旨真假的差事难办，郭丞相坦言陛下是叫郭二娘的茶叶毒死的，虽郭丞相叫他秉公执法，他也不可能渎职徇私，可这事要查个水落水出，必须处处证据确凿，一个不好，郭家身上的黑锅就掀不掉了。
　　三壮和几位刑部的断案高手商议之后，便提出先去瞧瞧陛下的寝殿，看看葛内侍是不是还在那边，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到了寝宫，却发现这里也是乱做一团，其他几位皇子自知继位无望，就没有跟着过来凑热闹，听宫人说，这几位皇子本好好的站在一边聊天，忽然就一个挨一个的晕倒了，葛内侍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刘老公做主请了御医过来给几位殿下诊脉，说是中毒了。
　　这毒性发作很快，对身体损伤也大。
　　几位皇子进宫时还健康无恙，一会儿功夫去哪里中毒，三壮便叫御医进去检查一下陛下的寝宫，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毒物。
　　御医便在寝宫里检查起来，其他地方都没什么问题，推开陛下休息的寝殿，一股很浓的香味扑面而来，御医屏息走到香炉前一瞧，里面的香料不知是燃尽了还是叫人取走了，只剩下香灰，他赶忙把门掩上，叫御厨房那边送过来一笼活鹌鹑，将鹌鹑笼放进去了后又关上了门，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再开门那几只鹌鹑已经撇着晕在了在一起了：“香料味儿霸道，便是有什么毒药掺杂其中也不好验，有毒没毒拿活物一试便知。”
　　三壮瞧了几眼半死不活鹌鹑，又叫了几位御医过来，都没有分辨出这香味里具体混了什么毒药，只好叫人暂时先将鹌鹑养起来，又叫宫人开窗开门，等气味散尽，几人才进去查验，看是不是还有其他毒物。
　　陛下遇刺本就身体虚弱，寝殿又燃着毒香，三壮便叫御医查探陛下死因，到底是因为遇刺身亡还是中毒致死。
　　因为大位不定，陛下的遗体还未移出寝殿，仍然躺在龙床上。
　　几位御医到了御帐跟前，领头一位撩起帘子，就骇的退了好几步：“陛下的遗体不见了！”
　　三壮和几位刑部的大人都吃了一惊，过来一看果然龙床上空空如也。
　　三壮招来伺候的宫人和附近的羽林卫询问，都说自从四殿下带着群臣离开，寝殿大门一直紧闭，葛内侍和负责给陛下诊脉的刘御医都没有出来过。
　　三壮怀疑这寝殿里有密道，可皇宫毕竟是天子居所，即便有密道他也不好搜查知晓。
　　这边能做的也不过是将伺候的宫人，值守的羽林卫收监审问，看看是不是能问出些什么。
　　伺候陛下的几个宫人，还不等三壮询问他们毒香的事，个个都把自个吊死的吊死，撞死的撞死，投水的投水，死无对证，就算明知是皇后下的手，没有证据，如何诘问皇后娘娘，只能简单询问了一下皇后娘娘她手里的诏书是何时拟定，有谁在场。
　　“陛下秋猎前，与本宫讲，苏文成大逆不道，暗中将千余鞑坦人从东海运至京师，虽陛下已经有所防范，可担心万一有个意外，叫小人作乱，便拟了这道旨意。拟旨时，为防泄密，只有我和陛下二人。”皇后娘娘道。
　　三壮暗道，还真是从东海偷偷进来的，仅有二人，便是无人可证。
　　从皇后娘娘这里出来，三壮又询问了葛内侍宣旨的时候在场的几位大人。
　　几位大人只说没见着陛下的面，葛内侍出面拿出的圣旨，现在葛内侍又失踪了，圣旨也不翼而飞，四皇子现在还命悬一线。
　　甭管圣旨的真假，谁都知道活下来才能继承大统，太子殿下只是伤了面皮，到底还是太子赢了，郭丞相提出由他女婿查验，也不过是给太子正名，让他上位的名正言顺而已。
　　除了这件大案，其他案子也得由刑部负责。
　　皇子中毒案，那些个宫人，羽林卫问来问去都是些车轱辘话，谁也没见到葛内侍出来，陛下遗体也没人见过。
　　直隶军赶到猎场的时候，犯营的鞑坦人早不见了，搜来搜去只搜出一些劫后余生的小官，还有大难不死的赵统领和他的百来号手下，还有就是零散的一些擎天卫，这些人都是帮陛下引开敌人的死士，他们只知道陛下最后是跟着凌首座走的，葛内侍背走的也是个假的。
　　为甚最后葛内侍能带着真陛下回京，谁也不知道。
　　凌晨又去哪里了，也没人知道。
　　三壮无奈，只能先将涉案的人员一一询问。
　　羽林军周飞鸿将军道：“葛内侍派人通知陛下要秘密回京，为防消息走漏，只有擎天卫护送，叫我警醒些。随后擎天卫就带着陛下的御撵出现在营地边缘，我瞧见御驾过来了，便叫羽林军护着御驾，大约一个时辰后，天空突然出现了陛下遇险的烟花讯。
　　我出于谨慎请求陛见，葛内侍不在，守着御撵帘子的小太监说，葛内侍如厕去了，叫我稍待片刻，陛下在里间歇息，他们这些小侍不能进去。
　　一炷香后，葛内侍回来了，他告诉我，陛下一切安好，那边是为了引开反贼做的布置。
　　我并不完全相信，坚持要见到陛下本人，葛内侍也没多做阻拦，还称赞我谨慎，只是小声道，陛下刚才睡着了，叫我轻些。我进去之后，果然瞧见陛下正在小寐，灯光虽然不明亮，但我眼神好得很，我天天上朝陛见，陛下又是我的亲舅，自小就熟悉，是不是真的我还分不清吗？那果真是陛下。
　　我见陛下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出于谨慎我还是派遣了斥候回去那边瞧了瞧情况，斥候回报，在那边遇到了擎天卫外部人，也亲眼瞧见赵统领背着的陛下是假的，是外部的凌首座假扮的。
　　我这才放心，护着御驾回了京，一路护送陛下到了皇宫，由羽林卫的副统领郑遣孜接手了陛下的护卫，我一晚上行军也倦了，便回家歇息去了。”
　　按着周将军的叙述，葛内侍现身大约是在御驾出发一个时辰左右。
　　又有护送御撵附近的不少羽林军将士叙述：“葛内侍中间离开了几次御撵。不过每次时间都不太长。大晚上，离得远，也没瞧清楚，出去的到底是不是葛内侍，回来的也没瞧清楚，不过御撵上的小太监说是，附近的擎天卫没做声，咱们也没多想。御撵附近都是擎天卫在负责，咱们就在外围警戒，瞧不清楚。”
　　如此一来，葛内侍仅在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出现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郭丞相道：“葛内侍一直呆在陛下身边，周将军出发的时辰，葛内侍好像是出去给陛下续过一杯茶水，陛下看见茶盏说是不早了，本相便告辞出来，回了营帐之后，得知吴学士未归，本相便私下请赵统领帮忙寻找，陛下也得知此事，特意叫赵统领多派人手。”
　　周飞鸿道：“当时我守在营地的确实听见里面吵吵嚷嚷，不过之前葛内侍派人来告诉我有人行刺，赵统领正在缉拿刺客，陛下要及早回宫，叫我赶紧准备。不久之后，御撵果然在擎天卫的护送下过来了，我就点齐人马，跟着御驾回京了。”
　　郭丞相道：“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赵统领发现了假的吴大人的尸身，本相虽认出不是吴大人本人，不过出于安全还是建议陛下及早回京。一炷香之后，赵统领集合好人手，在他的护送下，本相陪着陛下上了马车，葛内侍一直在身边，周飞鸿将军见的是睡着的陛下，本相，赵统领见到的陛下是清醒的，后来本相与陛下一同乘一辆马车离开秋狩营地。
　　没过多久，御驾受到鞑坦人的攻击，葛内侍说马车里有夹层，可容陛下藏身，擎天卫外部首座凌晨扮做陛下引开追兵，当时场面十分混乱，本相并未留意葛内侍的去向，不久后本相就被吴大人救下。
　　之后本相再未见过陛下。”
　　三壮估摸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大约就是一个时辰左右，羽林军虽然先行，不过御撵是人扛的，走的慢，后面出发的郭丞相一行，坐着马车，二者距离半个时辰之后，相距应该不算太远，葛内侍，陛下策马疾行，赶到的几率很大。
　　三壮便询问御撵附近的羽林军：“除了葛内侍可还有其他人进出过御撵。”
　　“有不少呢，什么给陛下拿熏香啊，倒洗漱用水呀，还有倒夜壶的，一会儿就进去一个，一会儿就出来一个，咱们也记不住。”那几个羽林军道。
　　赵统领道：“本统领与凌首座将鞑坦人引到了埋伏里，鞑坦人叫埋伏已久的擎天卫全部射死了，我们与陛下、葛内侍等人汇合，一起回了营地，没多久，羽林卫中了毒，又有鞑坦人来攻营，擎天卫护着陛下先走了，我们边战边退，在皇家猎场躲避追兵，直到直隶军进来，杀退追兵。”
　　猎场侥幸生还的擎天卫们道：“葛内侍引开追兵，凌首座带着陛下逃出了营地，葛内侍和凌首座与我们都失去了联系。”
　　凌首座，葛内侍和不少擎天卫全失踪了，三壮只能胡乱推测，和郭丞相议政的那个是应该是真的，无论如何一国丞相总不该分辨不清楚才是，那个睡着的也未必不是真的，只是陛下何苦呢？赶来赶去，还遇上敌人攻营，仓皇逃跑，最后遇刺重伤，临死储位不明，这——忽的想起叫孔桑他们按住的常有道。
　　自从老臣隐退，陛下威严日盛，容不得旁人忤逆，那夜不仅猎场出事，京师也不安宁，死了不少王党，三壮心中一冷，怕是陛下想将计就计收拾郭家，这才来回奔波，妄图将自个残害忠良的行径扣在反贼乱党的头上。
　　太子软弱无能，郭丞相正值壮年，若是郭丞相走在陛下前头还好，不然主弱臣强，纵然郭丞相人品磊落，陛下却是不信的。
　　坏也就坏在郭丞相太磊落了，又为人谨慎处处小心，陛下捉不住他的把柄，不能随时处置，如此天赐良机，不杀更待何时。
　　怪不得鞑坦人拦住马车，竟无一人保护郭丞相。
　　好在好人有好报，郭丞相没有出事，郭家也安然无恙，陛下作茧自缚。
　　陛下自身持身不正，生下的儿子也一肚子魑魅魍魉，想火中取栗，必要冒着烫手的风险，父子三人打作一团，好么，一个死了，一个生死未卜，一个毁了脸面，好一场天家大戏。
　　王相，苏尚书也不是好货，一个能毒死天子，一个能放鞑坦人进荣，全是些胆大妄为之辈。
　　三壮看穿了这一出大戏，心里十分厌恶，不过官还是要做，日子还是要过，就不得不捏着鼻子，理清这一摊乱麻。
　　按着周飞鸿将军的叙述，他看到的陛下虽然是睡着的，不过神态平静，不像是受伤遇刺。
　　周飞鸿是陛下的外甥，没必要害死舅舅，叫表兄继位，与他有甚么好处。
　　如果陛下真是在猎场遇刺受伤，有周飞鸿保护，肯定会加快速度归京，没必要乘坐御撵慢悠悠的走。
　　按着三壮的猜测，陛下应该是御撵归京中途。由凌晨护送归京时叫王相毒死的，本陛下这计划很是天衣无缝，糊弄大臣们没问题，可惜王相经历两朝，根深叶茂，这位一头撞到了王相手里。
　　葛内侍这边也蹊跷的很，几位皇子是见过陛下面的，而王相怎肯放陛下苟延残喘，必然是确定死透了，才肯叫擎天卫收尸，到时皇后娘娘手持圣旨，陛下猎场遇刺，苏文成谋逆，太子顺利继位，四殿下锒铛入狱，能不能保住性命全看太子心情。
　　这也是王相为何要与陛下同归于尽，一来、王相年迈，看他那狂妄敢毒死天子的性格也不是个愿意等死的，二来、陛下死的不体面，新皇虽借了王家的势力，可王相不死，新皇安能放心，只有他死了，这才不是新皇心里的一根刺，王相儿子又是出了名的不着调，新皇才会对王家放心，王家有太后，新皇又是个软弱的，王家姐弟扶持，再经营几十年，这朝堂改姓王了也未必不可。
　　这也就说得通，为何陛下会仓促换储，太子伤了脸不是原因，太子行谋逆才是正解。
　　若是陛下能真吊着一口气，那到了此时确实应该是召集皇子重臣，换了这个大逆不道弑父的太子，换储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风声不透露。皇后娘娘知道了，想办法再杀一次陛下，阻止了这次临时换储也是顺理成章。
　　不过如今几位皇子都生死未卜，似乎太子殿下继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三壮思索间，去苏府拿人的羽林卫回来说，苏尚书不在府中，又有周爵爷阻拦，言道皇后娘娘没有实证，叫刑部发海捕公文，如此便出师有名了。
　　三壮也是按规矩办事，没有实证如何能下发公文，便拒绝了郑遣孜，这位羽林卫副统领便气呼呼的走了，几位刑部的下官都劝三壮要给太子面子，现在太子继位就差个仪式，何苦与新皇过不去。
　　三壮总觉得这事蹊跷，陛下也是风霜雨雪走过来的帝王，又疑心深重，最后关头，遣走葛内侍，留着凌晨，必然是凌晨更得他的信任。
　　但凡凌晨身上有一丁点疑点，都不会是这个结果，为何偏偏是他反水叫陛下遇了害。
　　三壮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抛开，先查能查的，猎场遇刺，先后两批鞑坦人藏身猎场，如此大手笔，肯定留下的痕迹不少。
　　可惜皇后虽声称猎场围攻御驾的鞑坦人是这位苏尚书派遣，却没有实证，再加上四皇子的那份继位诏书，见过的大人都说是真的，现在周爵爷带着羽林军守着京师，没有实证不叫随便下人大狱，三壮也不是严酷的主官，只能先查证猎场的真假鞑坦人是哪里来的。
　　真的鞑坦人，生还的擎天卫倒是有一个知道底细：“从东海偷渡上来的，陛下也知晓这事，那些个盐商拜会了苏府之后，回去就偷偷接引了些鞑坦人上岸，之后藏在行商的队伍里，一路上京，最近去东海那边做生意的商人很多，许多都是拿着京师贵人给开的商引，路上各府不敢得罪，查的也松。
　　这些鞑坦人分了四批入京，一批二百多人，总共千数人，拿的分别是东海吕将军，牟尚书，鲁将军，林尚书四家名下商队的商引。
　　经过擎天卫暗访，牟尚书家里的商队最多，走南闯北也走的远，里面成分复杂，大都不是牟府下人组的，牟尚书好说话，一些大商人也爱走他的门路寻求保护，牟府的管家借着老爷的名头天天去户部开商引，京师一大半的商户都是走的牟府的关系。
　　临江府的标杆苏尚书反而谨言慎行，除了老家人的两三只商队，名下清清白白。
　　吕将军和鲁将军的商队，其实是东海军军部集体的，不少都是本地人，被盐商渗透在所难免。
　　林尚书本是陛下的人，不过从最近他的表现来看，这是个隐藏的东临府。
　　鞑坦人来京之后，就躲进了皇家猎场，至于另一支攻营的鞑坦人，擎天卫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埋伏进去的。”
　　从宫里出来，三壮骑着马一边思索，一边往家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寜郎瞧见自家老爷，赶紧迎了上来，帮他牵马，三壮才回过神，下了马，习惯性的往书房去，伺候洗漱的盈娘过来问：“老爷，您秋狩回来，要不要先洗漱换换衣裳。”
　　三壮这一整夜都没休息，身上的衣服也是从郭二的庄子上随便拿的，不是自个的衣服。
　　早上进宫前，脸上的药水就洗干净了，皱纹也很快消散了，可头发一时半会的长不出来，今早进宫，为着形象，叫胭脂铺的掌柜给找了个假发套在了脑袋上。
　　现在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还困，便点头道：“备水，更衣。”
　　洗漱完毕，三壮倒头睡了一大觉，到了傍晚才起身，对着铜镜，瞧着自个那点儿发量，就叹气，唤了孔桑进来：“吩咐厨房，最近做点儿好生发的，再给我找个大夫，看看有没有促进头发生长的药膏。”
　　老爷刚回来时，戴着假发髻，大伙儿没仔细看，乍一看这形象把孔桑唬了一大跳：“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诶，别提了，昨天差点儿死在猎场，今早为了混进城，郭二拿药水把我的头发弄掉了些。”三壮瞅着自个镜子里的形象又叹了口气，媳妇飞了，这幅尊容，三四年不用想聘妇了，那个姑娘愿意嫁。
　　“这还能长出来吗？”孔桑问。
　　“说是得三四年。”三壮又叹气。
　　“不是老爷十二月就聘妇了。”孔桑也跟着发愁。
　　“什么聘妇，没这事了。”三壮摇头。
　　“这模样叫郭二小姐瞧见了？”孔桑扼腕，姐儿都爱俏，老爷这也太不小心了。
　　三壮不能说出真的原因，叫孔桑这么误会也行。
　　临时找的发髻不太合适，三壮这副尊荣也不好出去，孔桑就打发人去请洁面理发的师傅来府上给三壮订制几顶假发髻。
　　正说着，唐思勤等人下值回家了，听说三壮回了府，就过正院打听昨晚的事，他在刑部，俞大人遇害三壮临时顶替的事，他最先知晓，老友做了顶头上司，他也欢喜，想着一来昨夜叨扰了要感谢一番，二来也庆祝吴兄快熬到头，还特意在附近的酒楼订了一桌素席，叫他们送到吴府。
　　三壮这样子也不好见人，孔管家便说主人家还在睡，醒了再去客院找他们说话。
　　师傅来了以后，说是订制要几天，三壮着急，老师傅就拿了现成的给他修了修叫他暂且用着。
　　唐思勤在刑部做官，是个断案的高手，三壮戴着假发髻一进屋，就叫他瞧出不对：“你这头发怎么了。”
　　自己家里，又全是朋友熟人，三壮索性一把扯下发髻，叫大伙儿看个明白：“还能怎的，为朝廷殚精竭虑，头秃了。”
　　几位友人都叫他这形象逗得不行，三壮便把郭二干的好事又说了一遍。
　　众人又是一阵嘻嘻哈哈。
　　正吃着，季九章过来了，说是过来借本书，唐思勤瞧了瞧他的头顶笑道：“我看是叫夫人撵出来了吧。”
　　气的季九章拿书拍他，大伙又是一阵哄笑，三壮忽然灵光一闪，脑子里冒出了陛下那颗头发稀疏的脑袋。
　　为什么不能有两个陛下呢，皇子们老了不就很像陛下了吗？谁最像，三壮一拍大腿，三皇子啊，为啥陛下喜欢他，还不是因为两人越长越像。
　　几位皇子除了身高明显比陛下高一头，面部特征也像鞑坦公主居多的八皇子，或多或少都与陛下有相似之处，其中七皇子个子不高，要冒充陛下比较为难，剩下的几位四皇子，五皇子脸型比较像母妃，而三皇子和六皇子则很像陛下，尤其是三皇子，公认的肖似陛下年轻时。
　　王相不会留手，可陛下可以假扮，六皇子和四皇子好的和亲兄弟似的，为了四皇子继位，假扮一下陛下有何不可，他们是陛下的亲子，儿子扮老子，定能扮的很像。
　　这便是为何陛下跟着凌晨走了，又叫王相毒死了，可葛内侍又怎的还变出了个陛下来叫四皇子继位。
　　苏尚书担心猎场那边陛下走脱，双管齐下，寻了个假的陛下，写下继位诏书，即便陛下能够生还，生米做成熟饭，只要群臣叩拜，祭天上位，陛下回来也是太上皇了。
　　皇后娘娘得知陛下归来，心里慌乱，拼死一搏，将假陛下连同几位真皇子一起害了，这也是为何陛下回宫还叫皇后得手的原因，因为他不是真的陛下，宫中经营不如皇后娘娘。
　　葛内侍必然是知道宫中密道的，他勾结苏尚书行谋逆之事，知道陛下是假的，经不起细查，只能将陛下的尸体藏入密道，自个也失踪不敢见人。
　　事情理顺了，可证据呢？三壮没有，况且他还没有查到第二批假冒鞑坦人的是谁。
　　次日三壮又睡了个日上三竿，他前一日睡多了，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凌晨才合眼，于是又起迟了。
　　假发他自个不会弄，孔管家就找了个以前很会打扮的下仆初心帮他束发，这位下仆手艺很好，三壮揽镜自照没瞧出什么毛病：“你这手艺不赖，别人要是戴了假的你能瞧出来不？”
　　“别的不敢说，就妆容这一块儿，小的一眼就能瞧出来，从前隔壁馆的秦公子就在鬓角这里用了尾指那么点儿，就叫小的看出来了。”初心夸口道。
　　“成，你跟我去看看几位生病的皇子，他们谁用了假发同我说一声。”三壮道。
　　初心倒是唬了一跳：“这……小的身份低微。”
　　“没事，你要是替我办成这事，回头我把卖身契还你。”三壮顺口道。
　　“您把卖身契还我做啥，不是要赶我走吧。”初心吓了一跳，眼泪说来就来：“小的办错了啥事？”
　　三壮无奈：“没办错，我说错了，卖身契不给你，你爱留多久留多久，那你说个想要的赏赐吧。”
　　初心眼睛一亮：“我有个朋友，人老实勤快，想卖身咱们吴府。”
　　三壮无奈：“行，都惦记着我的银子养老呢。”
　　初心就欢天喜地的道：“那小人就斗胆跟着老爷瞧瞧王府去，梦怡对这个也很在行，老爷不如把他也带上。”
　　三壮道：“你们这次捉住了常有道，功劳很大，老爷我有赏，谁有什么亲朋好友只管招进来。”
　　要跟着进宫总得穿的体面些，不能给老爷丢脸，孔桑在账上支了银子，叫初心和梦怡自个去置办了套新行头。
　　下人们得了消息，个个面有喜色，从前出生不好，楼里谁没几个扶持着吃苦的朋友，好些人省吃俭用，也是攒银子给朋友赎身，吴府待遇好，这些年搭救了不少人出火坑。
　　这些人无处可去，也悄悄跟着来了京师，就租房子住在吴府附近，平日做些零工混口饭吃，有吴府的下人照应倒也活的下去，不过能名正言顺的入府谁不愿意呢。
　　也还有几个身价贵的，未脱离苦海，老爷开了金口，这银子走公中，最主要的是能借着老爷的名头行事，老鸨也不敢为难。
　　大伙儿车轱辘话的称颂了一会儿主子仁义，又把常龟孙拿出来骂了半天，在孔管家这里登记了朋友的名字，这才心满意足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