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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裁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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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里大选之后,落选的姑娘们差不多在几个月之内都嫁了出去,三壮都快叫吃席吃穷了:“贺礼都快备不起了。”
刘文举和唐思勤也是捉襟见肘,天天赖在吴府白吃白喝,好在两人和水清表哥书信往来,总算是攒出了一本《奇案集录·卷一》。
现世流行本子都是才子佳人,即便是写一些奇谈怪话也基本与妖魔鬼怪挂钩,最典型的就是《西路行》。
戏曲里面倒是有一些经典的颂扬青天老爷的折子,里面提到的案子也多是以颂扬官员为主。
正经的的探案本子很少,三壮瞧他们第一本不是上卷,只是个卷一,就知道这三位心气还挺高。
与《奇案集录·卷一》同时发行的还有云阳一梦生的本子《吴尚书智破落水案》,虽开篇作者就写道:“前朝某某年间……”,可随着本子的热卖,全京师都知道荣王府的郡主善妒刻薄,心狠手辣。
“张兄也是很敢了。”唐思勤道:“我和刘兄劝了他许久,他都不肯罢笔。”
三壮知道自家表哥,最见不得那些个莺莺燕燕心机深沉的女子,做人又有些轴性,这事他不知道便罢,知晓了如何会不发声。
本子能在京师流窜,少不了葫芦的手笔,三壮就把请过来问话:“你们何苦得罪荣王府。”
“荣王府敢参你,咱们总不好什么都不做,显得好像是咱门做了啥见不得人的理亏事一般,这事是小郭大人点了头的。”葫芦道。
三壮就笑:“二哥操这闲心作甚,郡主一介女流跟她计较,非君子所为。”
“你现在说话也虚头巴脑了。”葫芦道:“咱们打小的交情,你啥样人,针尖儿大的心眼,真要是怜香惜玉,以卓四娘伤人罪结案,不要深挖,岂不皆大欢喜。”
“那不成,以伤人罪结案,不痛不痒,顾家也太冤了。”三壮道。
葫芦就笑他,又拿出账本和三壮兑帐:“听说你最近手紧,给你送钱来了,这几月又是大选,又是婚配,珍珠生意着实火爆,过了这阵子,我就要出海去,此去少则半年,多则数年,家里还要托你和牛二照应,珍珠的买卖,我叫丁思宁接手,他你也认识。”
丁思宁,三壮是知道的,和葫芦,牛二一样,从谭家解救出来的书童,是个狠人,出了火坑,不动声色的说是要归家,回去后一包耗子药险没毒死全家,好在卖药的是个奸商,药力不足,全家闹了场肚子没死。
本杀人未遂,又是杀亲,该判斩首,不过丁思宁一口咬定自己没下耗子药,下了药的饭他自个也吃了,要是真下了药,岂会自吃。
药商怕郭大人判他卖假流放,拒不承认卖过丁思宁耗子药。
只有丁家一面证词,当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小郭大人也知道其中有蹊跷,不过他瞧不惯丁家二老的为人,以证据不足为由将丁思宁放了。
这位侥幸逃脱一死,却依然不甘心,不久之后,就有村人瞧见这位在后山磨斧头,回头带人上山去寻,却是没寻见。
丁家人坐立难安,晚上都睡不踏实,就怕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砍死全家。
又有村人瞧见,趁着农忙,丁家人不在家,丁思宁翻墙回了家,全家回来一看,银子丢了。家里新收秋粮上贴着字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请了村里读书识字的过来一看:“有鼠药勿食。”
丁父试着给家里的一只母鸡吃了点新米,没过多久就鸡就一命呜呼,丁父又去小郭大人那里告状。
小郭大人道:“粮食是你自家的,你小儿年不满十六,且未分家,霍霍自家的东西,不属于毁坏他人财物,拿自家的钱,也非盗窃罪,既已告知粮食有毒,许是不小心把鼠药洒在了上面,谁还没有个失手的时候呢,又不是存心要害人,不管不管。”
丁家叫骚扰的苦不堪言,最后没办法请出族老说和,又有小郭大人作保,丁家将丁思宁的卖身钱还给他,两家又断了亲,这事才了结。
三壮中了进士,入朝做官,葫芦也自立门户之后,这人找上了门,说是混口饭吃,葫芦看在一同落难的份上,将他安排到了商队,丁思宁做事狠稳,渐渐的得了葫芦的倚重。
新娘娘们入了宫,不久之后,就有喜讯传出,有两位美人有孕,又有太子殿下的府上也传出了好消息。
陛下龙颜大悦,以为老太后祈福为由,大赦天下,宋越轲写信给三壮,言道趁着这个机会把那几个还在青石关流放的纨绔打发回家了。
八月十五,陛下宫中办了赏月秋宴,除了百官,帝后,还有一众获宠的嫔妃也被特许赴宴,顾嫔也赫然在列,这位到底是受了重刑,面色苍白,八月里就穿着裘衣,面前的吃食也挑拣着清淡的动了两筷子就不吃了。跟她对比的是,其他新入宫的宫妃,花样的年纪,个个色如桃花,身着箩裙,打扮的光彩夺目。
秋宴之后,朝堂又平静了一小段日子,一日上朝,有人参清江府府尊张水清写反文。
三壮一下子清醒了,告状的是御史台的费大人。
费大人的折子挺长,看似引经据典,实则牵强附会,能不能告准全在陛下一念之间,荣王爷一脸冷漠的站在一边,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儿。
陛下倒没有当堂决定,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大朝会散了之后,孔辞叫陛下招进了宫,新科之后,陛下总算是将这位侍讲提成了翰林院学士。
三壮暗道孔辞和季九章不睦,张水清是季九章的好友,这事落在孔辞手里三表哥怕是要出事。
果不其然,第二日陛下就下了圣旨,免了张水清的官,又叫刑部出人押送他来京受审。
又有人跳出来说吴猛和张水清是亲戚,刑部应该避嫌。好在从前就有旧制,刑部主官亲眷犯法,可交由刑部侍郎负责。
陛下心知肚明张水清有些冤屈,只是亲弟弟弟天天来骚扰他,叫他把《落水记》禁了,他也顶不住。张水清要是落在旁的部门,指不定要吃大苦头,到时候就捅了群臣的马蜂窝了。
历来明君的臣子就没有因言获罪的,张水清是要罚一下,不然谁都能对着皇家指指点点了,可也不能太重,太重了就碰到臣子们那根敏感的神经了,少不得又吵得他头疼。
于是张水清的案子就交由了刑部侍郎雷书华主审,最后判了个降职罚俸。
本张水清一怒之下要辞官,还是三壮劝道:“辞了官,下次你说错话,拿什么赎罪,留着官位,一级一级降下去,还能多抵几次。再说到底咱们做官凭良心,百姓受益,你不做官了,谁知道是不是给胡县令之流腾位置。”
张水清觉得有道理,又回了清江府下属的富海县做县令,刘文举听说清江府府尊位子空下来了,就赶紧过来跑官:“外放几年,找机会调回来,就能上朝了。”
荣王府那边也有意争夺清江府府尊的位子,一来清江府富庶,民众对官府也支持,好出政绩,二来,正好给张水清小鞋穿,杀鸡儆猴,看看那个以后还敢随便嘲讽荣王府。
六部的小官多如牛毛,有点儿办法的,都瞄着这个位置。
范大人为人正直,考察了几个候选人的能力之后,刘文举和荣王府那边的都未用,派遣了户部的一位五品员外郎曹百世去清江府任职。
翻过年,户部窦大人上奏,言道南边闵月族已然族灭,其他小国也叫震慑的老老实实,南军没必要保持二十万,浪费国力,又言,鞑坦人臣服,迁胡计划有序进行,青石关四十万重兵着实浪费,东海军那边海盗肆虐,可调任青石关将领去东海换防,以扬我国威。
裁军的事一提,朝堂上就打了起来,窦大人眼睛都叫一枚核桃砸乌青了。
“窦由遂这个走狗,这便是要向我们开刀了。”大朝会后,当晚周府里就开了小会,周大将军愤愤不平。
“慎言。”宁先生道:“这事早有预料,爵爷既然开了换防的口子,这一日终究要来。依计行事罢辽,既然青石关的父老都安顿到了内地,这次陛下要裁军,咱们便把军制的事定下来,只要免了青石关世代军制,咱们就不亏。”
“手里没兵,以后说话就不硬气了,我怕那位秋后算账。”周大将军叹气。
“从前您就硬气过吗?”徐广坤温声道:“粮食全捏在户部手里,上面一声令下,甭管是不是那帮子酸丁脑袋一拍胡乱想的主意,青石关的儿郎只能填命。”
周大将军气的吹胡子瞪眼。
因为裁军的事,朝廷吵吵嚷嚷了大半年,天下毕竟还是陛下的天下,边军装备粮食大部分要靠内地供应,最后裁军的事还是定了下来。一方面为了安抚青石关的刺头们,另一方面,青石关边军对周家效忠,陛下愿意从内地调人过去淡化周家的影响力,在这片土地上从六朝之前就开始实行军户制被废除了,改为每年从全国征丁的募兵制。
青石关四十万边军裁撤到二十万,南军二十万边军裁撤到五万,东海军十万增为十五万,羽林军由十万增为二十万。
窦尚书为陛下办成裁军大事,陛下便给他加了太傅的虚衔,每每下朝之后还要留窦尚书的小朝会,一时之间,窦尚书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