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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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清晨五点半左右，东方才泛起些微白色，寂静的大宅子里，两位主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朝，早安。”还在半睡半醒之间的濮阳曦在韩朝起床之后没多久，就挣扎着爬了起来，跟在他身后进了洗漱间。
韩朝一面刷牙，一面转头看他仿佛还不知道天南地北的样子，略微蹙了蹙眉。
濮阳曦走到他身边，捧一把凉水扑脸，清醒了一些：“今天的工作还是很多吗？”没有回答，韩朝接着擦上刮胡膏，带着半脸泡沫陷入计算状态。
那群家伙简直是火上浇油。不帮忙也就罢了，还移交了很多工作过来，而自己在一旁喝茶聊天……濮阳曦看着爱人带着些苦恼的神色心想着，今天一定要让那几个家伙挪动挪动，不然朝得做到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啊。“烨冉和释扬什么时候出国来着？”
“三个星期后。”
“那他们还这么闲！不行，他们也看了半个月了，今天必须得帮忙。”
韩朝洗完脸，思考了一阵，视线随着濮阳曦的动作而变化着，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你试试。”
濮阳曦因他的笑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吻了过去，热吻了一阵，两人都满面泡沫地倒进浴缸里。
半个多钟头后，两人浑身潮红地从浴室里出来，赶忙开始换衣服。
六点半，两人已经坐在小餐桌边吃早餐了。简单的西式早餐，三明治、吐司、鸡蛋和牛奶。大概十分钟后，两人走出家门，进入小树林。七点左右，车开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高速公路。大学从八点开始一日忙碌，他们已经算是迟到了。
八点十分，两人进入燎晔大学史学院某办公室。
休息区里已经坐满了九个人，每人手里都端着茶或者咖啡，一付度假中的闲适模样，闻声都抬眼瞧着他们。
坐在长沙发中央的濮阳熙看看对面墙上的挂钟，微微笑着合上报纸：“迟到了十分钟，路上塞车了？”
“这个时间段，高速公路畅通无阻。”濮阳曦回一句，跟着亲亲爱人走向办公桌。
“曦儿，我可是在帮你们找借口。”
“现在是暑假，根本不是工作日。”而且大学里也没有“迟到”的概念吧。
“早上起晚了？”濮阳熙身边正在看影印资料的慕容斐笑问。
“你们就这么好奇吗？”狠狠一眼瞪过来，沙发上动作各异的九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背后一阵阴寒。
原来如此……
一个小时后，忙得几乎连交流都得靠一两个眼神解决的两人，和仍然在慢节奏度过闲暇时间的九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些天这么看下来，觉得他们关系很不错啊。”闲人一说，呷了口清茶。
“他们关系本来就不错，从以前就默契十足，处理事务效率很快。”闲人二优雅地换了个姿势，说。
“积压一个月的事情，他们半个月就做完了，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前几年我们就不应该支持曦去竞选联邦长官。”闲人四语气里颇有点可惜的意味，望着正接电话的濮阳曦，一派后悔的表情。
“联邦长官在你眼里，就比不上一个兼职吗？物尽其用，长官他也做了，现在才是发挥他余热的好机会。”闲人三站起来，做个手势问有没有人要加茶。几个茶杯递到他跟前，他拿了个托盘，摆上，走进茶水间。
还没等其他人发表意见，一个学生推门进来。三两句话之后，韩朝就领着他，风一样卷了出去。那厢门才关上，这厢濮阳曦就在休息区中间站定了，俯视着众人，皮笑肉不笑地：“你们休息够了没？”
“我和释扬明天出国，工作都交给朝和罔负责了。”钟离烨冉——闲人一号，轻轻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资料，“不过正好是暑假，想必留给他们的工作，你都做完了。”
“提前三个星期出去？”濮阳曦挑起眉。
“顺带度假。”
“你们这半个月就是在度假。”
“你说坐办公室是度假？呵呵，新鲜的说法……”
“算了。你呢，罔。”
“我？”南宫罔（闲人四号）走到自己的办公区边看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我已经没事情可做了。以前的工作释扬帮我做了，现在的工作——你也给处理好了，我也打算明天和央一起去南宫州。”
原来都有计划了，还以为他们要一直这么看下去。濮阳曦找了个空隙坐下，接过钟离释扬（闲人三号）给的茶：“我的工作也差不多了，只是朝还有不少学生要顾着。”
“可能是论文的事情。其实也不急……”钟离颜（闲人二号）说。
“嫂嫂，你来接手吧。”
“我？我们一家过些天也要出门。”
……
濮阳曦呼了长长一口气，脸色凝重下来：“那么，你们的意思是，这个暑假就留我们工作，你们都去休假？”
“明年的今天，你们也可以轻松的出去散心。”濮阳熙纠正。
“明年？没有明年了。”
众人都望向濮阳曦，眼里都有点不解。
他淡淡一笑：“头儿，我要替朝向你辞职。”
“辞职……你问过他的意思了吗？”濮阳熙难得一脸意外的看向他，言语里也有几分不确定。
“没有。”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我怎么能答应？”
“只有这件事，我想先斩后奏。”
“如果他向我抗议——”
“这几个月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会马上告诉他，我们内部解决。”
“你确定能解决？”
“……我想……他必须学会，为我放弃一些东西。”
沉默了一会，濮阳熙点点头。周围朋友们的脸上却都露出担忧的表情来。
濮阳曦很明白他们的心境，他也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很清楚，自己是想借韩朝辞职确认他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或许，他已经预料到答案会是什么了，但有些东西，依然要靠表现才能让自己相信。
那个人永远也不会主动表现出什么，既然如此，只有他这个期待的人，主动去做些动作，逼迫他作出选择了。
濮阳曦想，自己还是在乎那几个未知答案的罢。虽然嘴里说不想多问，实际上却始终还是有些不安。这些不安一天不平息，他一天不能彻底安心。
于是，在大家都尽情享受暑假的同时，韩朝和濮阳曦两人不得不整日在学校里帮助韩朝的几位研究生确定毕业论文的题目和进程。一直忙碌到新学期即将开始了，濮阳曦才感觉略微可以放松些了。因此，接连几天，他都在帮韩朝辅导学生之余，抱着一本彩页版的详尽世界地图册，拿着笔往上面勾勾画画。有时，甚至连接两三个钟头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行为，就算这些天来由于工作而忽略了他的韩朝，也觉得有些奇怪。在办公室偶尔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就观察他一会。但，濮阳曦并不像以往那样迅速对爱人的疑问做出解答。韩朝的性格也不会主动问起。所以，疑问就这么在他心里累积着，而濮阳曦仍然只是对着地图册，或笑或愁或皱眉或深思……
终于，就连学生也觉得好奇起来，禁不住问了一句：“濮阳先生，您这是在做什么？”
“准备环球旅行。”坐在休息区的大沙发上，头也不抬地回答。
学生疑问得到解答，自然是满意了，论文的准备也很顺利，很快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但濮阳曦感觉到，韩朝淡淡的探究的视线，仍然在他周围流连着。
朝很少这么明白的表现出自己的好奇心。这……算是个好机会么？
濮阳曦抬起眼，韩朝正端着咖啡，站在办公桌边望着他。
“……”仿佛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抬头，韩朝垂下眸，回避着他的目光。
“朝，你是觉得我太积极了？明年才有休假，现在就这么投入。”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
寒假不过二十来天，不适宜长途旅行。要么便留在家里，要么便借着长一些的假期外出——这是他们两人以前遵循的原则，现在依然如此。
“我想，学期快开始了，他们也都要回来了……你的学生，论文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韩朝似乎从濮阳曦的话里听出什么，放下咖啡杯，转过身体，定定的盯着他。
濮阳曦合上地图册，站起来，沉默了一会。
韩朝的目光愈来愈冷，最终，移开了视线。
“朝。”把地图册丢在茶几上，濮阳曦还是开口了，“我知道我擅自做决定，你会生气。不过，我还是替你向头儿提出了辞职。”
他的话音才落下，韩朝周围的空气顿时降到了零度以下。
再次张嘴说话，便觉得舌头仿佛都被冻住了——“说是辞职，但我明白我不能太自私。你很喜欢这个工作，所以……最后是请了五年到八年的离职假期。这五到八年，我们把所有负累都放下，和那时一样，去浪迹天涯，走遍世界。游遍了，走够了，就回来。你继续工作，我继续做你的副手。我不想等到你退休的时候，不知道那之前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走……”
“朝……”旅行应该是他们都喜欢的。千年之前，因为那次漫游，他们成了兄弟，成了朋友，也使他对他产生了陌生的情愫；而现在，这次漫游，他希望能成为让两人能再回味千年的温馨旅程——再一次没有痛苦、没有隔阂、没有隐瞒的定情之旅。
韩朝冷冷的坐下来：“你，出去。”
“朝……”生气是在预料之中的，不过，会持续多久？
“回去。”
“好吧，我在家里等你。”
走出办公室，站在长长的、空旷的走廊上，濮阳曦扭过头，看了看背后已经合上的门，看了好一阵，才慢慢地离开了。
久违的一个人乘坐轻轨，久违的一个人驾驶着车子，久违的一个人踏入家门。
两人相伴久了，总觉得这样便很寂寞。
在客厅里的电话边坐到夕阳西下，接着绕进厨房里，做好了晚餐。
等待，是很耗人心力的事情。只能等待，更是考验人耐性的酷刑。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晚餐时间过了，濮阳曦自己简单吃了点东西，收拾了碗碟，上楼到书房，继续等待。
翘首期盼的人一夜没有回来。
濮阳曦想起一年之前的四年时光。身为联邦长官，他拥有自己的宅邸。他未婚，自然不可能让韩朝住进国家公寓里。同时，为了保证韩朝的工作和生活不被打扰，他也没有让他们两人的小巢曝光。这么一来，隐瞒明里暗里监视、追踪他的人和摄相机回家，就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搏斗。四年里，他难得回家。即使回到家里，也只能待上一两个钟头或者至多一天两天。而这一两个钟头、一天两天，他总是在等待，等待韩朝的归来，因为他每次都不在家。就算他事先和朋友们联系，得知他的行程，特意在家里等着他，他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四年里，他们没有见过一面。
直到他提前卸职，在家里守侯了三天，才终于等到他。
……
为什么……
很想问他，是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才这么特意的躲避着他。很想问他，为什么做决定的时候，从不过问他的意思。
一年以前，他问了，没有得到回答。而现在，历经了无数的猜疑和惊惶后，他想到了答案。
这一回，他也来次先斩后奏。
只有亲身体验，才能明白被情人轻易的决定所左右的难过和气愤。
接下来的两三天，没有电话，也没有传真。
濮阳曦仍然耐着性子等待。他已经等了很久，这点时间，并不算什么。
最终，距离他们“吵架”七天之后，濮阳曦终于听见推门的声音和脚步声。他坐在起居室里，关小了电视的音量，听着那脚步声上楼，在起居室门边停下。
他露出笑容，拉开门。
韩朝倚在门边，满脸疲惫，向他伸出右手。
濮阳曦望着他右手上捏着的两张机票，接过来。这——应该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明天下午三点？！”
“朝~~~~~”
“我的护照，上次刚换。”
十五年不过期。“我的护照也是新的，至少可以撑十二年。”
“……”
“不过我们什么都没收拾……现在是晚上九点。”
“你不想越快越好么。”
“当然想！！”可是也没必要这么神速……，“你的工作都完成了？学生的论文呢？”
“给罔留着。”
“朝，还生气吗？”
“……嗯。”
濮阳曦上前一步，把看起来似乎累得马上就要倒下的爱人拥入怀里。韩朝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了他，半眯缝着眼睛：“我困了。”
濮阳曦失笑，横抱起他来，稳稳当当的走向卧室。
“我也几天都没有睡好，睡起来再收拾行李吧。”
“……”
“呵欠……真的很困……”
“明天……来得及……”
“应该吧……大不了……再等下一班……”
第二天，撩晔国际机场的某条已经没有几个人的登机通道前，礼貌且柔和的广播响起了：“旅客们，从撩晔出发，到W国的YCXXXX次飞机，还有五分钟就要起飞了，请乘客们尽快登机。”
急促的脚步声越过机场大厅，朝候机室的方向冲过来。
“要不然我们退票吧！！”跑在前头、提着旅行袋、满头大汗的英俊男子回头喊道。
“还有五分钟。”后面拉着行李箱的俊美男子冷冷的答道。
英俊男子觑着他冷淡似冰的神色，讪讪的笑了笑，加快速度躲过来来往往的旅客，给后面的人开路。
……
“旅客们，从撩晔出发，到W国的YCXXXX次飞机，还有一分钟就要起飞了，现在停止登机……”
“啊，停止登机了……”一声叹息，站在登机通道前的两人相互看看。英俊男子皱紧眉头，俊美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这明显让英俊男子更加不知该怎么安抚他。飞机已经起飞了，两人无奈的回头，走向售票处。
……
“什么？！今天没有去W国的班次了？！”抓紧售票前台的台角，英俊男子吼出声来，脸孔奇异的扭曲着。
售票小姐一面以看到公众人物的兴奋眼神上下打量他，一面有些惊惧的退后一步：“很抱歉，……呃，濮阳先生，W国人流比较少，一般是一天一班的。”
……
“朝，要不然……我们……先回家吧。”英俊男子回头，表情360度大转变，可怜兮兮的轻声说。
时间是九月一日下午三点，撩晔今天此时的平均温度是31度，但，撩晔国际机场内，温度倏地骤然下降——至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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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