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光》不盐

16、第 16 章

　　从那时起，直觉就告诉江上雪，如果铁九不死，他一定会变成个挡在组织面前的大祸患……或许他不应该相信直觉？于是江上雪用理智分析了一下，理智说：对！
　　但他想了想，还是没去做什么。
　　或许这不是个抉择，而单纯只是一次普通的选择。至少对他自己来说是这样的：人生垃圾，组织也垃圾，现在这样的自己更是个垃圾中的大垃圾……
　　那他又为什么要为了垃圾的人生和垃圾的组织，去在没有接收命令的情况下，拼命搏杀一个少见的不那么垃圾的人？
　　更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打得死……尤其现在，铁九肯定已经开始觉醒了，谁知道他会照映出什么符号、拥有什么能力？万一就是那么个天克他的怎么办？

　　什么？拦路石？Sorry，我看不到！

　　于是赤狼找尽理由做出了一些背叛组织的决定.jpg

　　江上雪的思维运转速度很快。所以，直到他想完这些，时间才堪堪走过了几分钟。
　　而‘眼梭’，也堪堪行至‘心魂学研究室’！
　　皮毛血红的巨狼突然睁开它那双幽绿的眼睛，站起身来，露出一直趴在他身边的‘标梭’——随后，它双眼酝酿起了一点猩红光芒，弹身起跳至半空中！
　　守在那门口的‘蝎尾狼人’突然也动了，它们解除隐身、高吼出声，直接触动了内部警报与坐标提示！

　　……四层主控室边的安全屋里，龙瑞云听到声音，惊呼一声：“门口！”
　　“没关系。”‘羊角锤’温和的安抚他，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点闷闷的：“队长在外面，您不必担心。”

　　“震虎他……”一旁的林德清微侧着头与她对视，面色忧虑，“他好像，感觉不太对？”

　　“是吗？”‘羊角锤’看起来愣了一下。

　　林德清仔细思考后认真点头：“是，我熟悉他，我知道。”

　　“……”‘羊角锤’也思考了一下，同样认真的找了个理由：“或许那只是因为，队长太久没真正‘厮杀’过了吧。”她语调轻柔的说，“只是昨晚那点儿虚兽，可没法让他排解压抑。”
　　闻言，林德清面色更忧郁了。
　　她深深低下头去，带着愧疚与不安，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痛苦。她几次抬头看向‘羊角锤’想要说什么，却又几次被另一侧的丈夫的目光阻止……

　　……最后，她还是吞下了原本想说出口的话，换成了另一句。

　　“你不觉得，”她小心翼翼的说，“你不觉得，震虎他这样不太对劲吗？”
　　‘羊角锤’呆了呆：“嗯？”
　　林德清深呼吸一口气，道：“他太沉迷杀戮了。只要一刻不在一线战场，他就会浑身难受，想叹气、想抽烟、想多说几句话分散注意力……这不是正常源能者该有的心态，他现在很危险。”

　　‘羊角锤’沉默了。她想了想，脸色有些动容——可嘴上却回问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的工作，还有不到半年就结束了。”

　　彻底结束。永久结束。没有回头路。

　　林德清看她这样，焦虑而惆怅的叹息道：“可你还是会关心他，对吗？即使你不是那个‘艾茹’。”
　　面对‘羊角锤’那试图回避却又忍不住支起耳朵听的模样，林德清哀郁而柔婉的看着她……
　　……并握住了她下意识缩了一下的双手，让她无法抬手去推离背后那把龙瑞云手中的枪。

　　……

　　‘心魂学研究室’里，一道赤红闪光乍现。
　　江上雪从半空中飞跃而下。
　　面对此行的最终目的，他没有耽误时间。
　　半空中的赤狼脚下出现了猩红源能，在它踩踏空气时给予了一股力道，让他飞身而出、跃过林立的仪器与那上头直连天花板的各色管道，最终落向大厅正中央。
　　他身姿轻盈，跳起来像在蹦床上一样，来的也很快，一小会儿过后就落在了正中那维生舱旁边。
　　他落地时就变回了人形，飞快绕维生舱几步、丢下了几个东西，并将自己的手虚按在舱体正上方，掌心捏碎的一颗晶石化作赤红泛黑的高纯度源能落下，以维生舱为中心，化作一道蛛网般的大阵！

　　而那蛛网的每一道终点，都链接着周围三十九个植物人的维生舱！

　　“停下！！！”研究室大门被撞开，‘老虎钳’如一道狂风般冲进来！

　　傻子才听你的。
　　江上雪面色平淡，屈腿再度飞跃而起，身形突然虚化一瞬化作狼形，避过‘老虎钳’甩来的一柄匕首和其上包裹的碧绿源能。
　　那一团血一般的巨狼腾空倒飞于天，张口聚现出一颗不算大的红色光球——

　　‘轰！！’

　　能量球爆射如光线，摧毁了龙山梦的维生舱，原地一道红光飞涨，化作一道直径约五米的赤红光球，飘浮而起！
　　以维生舱为中心，法阵，正式激活！

　　江上雪这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充满了打工人式的唯手熟尔。以至于‘老虎钳’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
　　但超出预料的情况出现了——这个男人脸上，并没有一丝懊恼痛苦。

　　反之，他毫不犹豫一个折返，飞身回了大厅边缘唯一的门前。
　　看着已经蹿到大厅另一头的江上雪，和周围渐渐混乱起来的源能……

　　他竟是突然笑了起来。

　　……

　　玻璃门被打开了。

　　“这就是，龙教授的研究所？”韩诺看着清冷的研究所，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半夜还不锁门？”
　　“不知道。”铁九叹了口气，“你真的没必要跟过来。”
　　“可是，”韩诺小声嗫嚅着，“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儿啊……如果回宿舍，那我不就把危险带回去了吗？”
　　这方面她倒是和铁九一个想法。而铁九……他心里罕见的真愁了一下：在雨中打的时间太久，当他终于把那一魂双体的老鼠处理掉时，他和韩诺的手机都已经进水了，没法报警……
　　没有办法，他又不能把韩诺一个人扔在树林里，就只能一起带来了。

　　当然，他不准备带她深入里头。

　　“这里可能有危险。”他说，“你躲……嗯？”

　　铁九猛然抬头，下意识把无辜普通人护在身后：“谁？”
　　无辜普通人韩诺看着那个空无一物的角落，脸色惊恐极了。

　　角落里一片静默，什么动静都没出现。

　　铁九眯起双眼。
　　他双手猛一握拳，陡然覆上一层稀薄的金色能量。

　　“我说，”他轻声道，“出来。”

　　两秒后，一个目瞪口呆的黑衣青年从角落里浮现，连带还有足足三个一模一样打扮的人……

　　……他们穿的是特安局制服。

　　铁九一愣。
　　因为现在他眼中，那些制服的胸口、大臂、大腿与手套腕带上，的确出现了奇妙的红色‘华夏特别安全局’字样。

　　他愣愣的，身后探出头来的韩诺看着这大变活人的一幕，比他还愣。
　　而对面的四个人，看上去比他们俩加起来都愣。
　　“……不是，兄弟，”那带头的青年磕磕巴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不到十八小时之前，才第一次接触……”

　　他看了一眼韩诺。

　　“……接触‘这些东西’吧？”
　　他满脸震撼。
　　“为什么你现在就已经做到，能放出并让它可视化了啊？！！”

　　是昨晚的特安局成员之一？
　　铁九刚刚放缓了一丝警惕，但依然谨慎而冷静的注意周围。
　　闻言，他沉声问：“这很难吗？”

　　……他也不知道对面这个人是怎么用一张脸同时表达出‘听到这话我遭了雷劈’和‘我坚持认为你必也遭雷劈’两种意味的，但这不妨碍他通过对方的表情意识到这种行为的难度。

　　看来他的话，可能是不做人了那么一下……

　　对面这家伙的表情让铁九莫名有点心虚，他轻咳一声，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带头的去哪了？”
　　“……保密。”青年说着，同样尴尬的“咳”了两声，“这个，铁先生，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性质……”

　　他谨慎的解释着，有点儿害怕对面这家伙把自己等人判定成敌人。毕竟，虽然他现在的源能比铁九水平高，但就昨晚的惊鸿一瞥来看，格斗方面铁九一只手目测能打他十个……
　　毕竟，对面这是个‘还是普通人时就能无视威压与虚兽皮肤硬度徒手赠之一顿暴打（尤其是，那虚兽还真让他打伤了）’的人，也是个‘十八个小时内平稳度过觉醒期并开始实现源能放出效果’的……神人。

　　这家伙本来就已经够强了，在已经觉醒源能的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即使他在这条路上，还只是个‘新手’。

　　要知道即便是现在面对面……他也感受不到这个“路过的外科医生”的气息！
　　从杀气到呼吸，一点都没有！就好像这人是个全息投影、事实上并不存在于这片空间里一样！

　　青年目光闪动。

　　可他正在心里排‘如果对方发难我该怎么做’的解决方案列表，铁九却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他悚然而惊，和身边三个同伴一起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虽然另半步被反应过来的他生生止住了，但后退的势头却如此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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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僵住了，另三人同样如此。

　　而相应的，对面的人却说话了。
　　“你在害怕我。”铁九往后退了两步，说话语调古井无波，可目光却平静且温和：“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问，你们有新衣服或者毛巾吗？”

　　他侧身让这帮一看就是‘规章制度还没刻进DNA’的特安局年轻人看了看身后的韩诺。

　　“这是个普通人，她需要帮助。”

　　韩诺愣了一下。而对面的青年脸色有些发红，他身后的三个队友合计两秒，其中一个往他们旁边的楼梯下杂物间里一蹿，翻出了一大块厚毛巾。
　　“这个可以吗？”他们问。
　　“谢谢。”铁九点了点头，将干燥的、能做浴巾的大毛巾递给韩诺，又对这几个身上并没有奇怪感觉的年轻人道：“各位不必害怕。”

　　他看了看他们。
　　从这几个人刚出现起，他们的数据身高到体格再到肌肉量和大约拳力以及感知到的源能强度被他轮流估算了三遍以上……

　　综合结论：如果他们身上没什么同归于尽型武器，那想伤到他，有些困难。

　　他们甚至都没在他面前先拔枪或者拔出源钢制作的‘源能武装’，这非常不应该，是能被任何一个安保组织丢去回炉重造的行为。

　　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铁九的目光温和，而语气不能更平静：
　　“如果我想有恶意，各位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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