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珍珠》飞鸭

65、星回节

　　冬至。
　　圆圆买了饺子皮和肉馅，放在餐桌上。
　　经过一年的相处，何烨觉得，夷光的小伙伴们特别喜欢过节，大大小小的节日，都被他们过得有滋有味。

　　就连什么地球保护日，大家都能借机庆祝一番。
　　更别提每个人的生日，那是要特别隆重地举办的。庆祝诞生，庆祝年长一岁。

　　每一周，总有不一样的节日来庆祝。

　　今天也不例外，庆祝冬至的到来，祝贺北半球白昼最短，黑夜最长。
　　祝贺太阳回到起始点，太阳自这天开始，有了新的轮回。

　　何烨拿着一张饺子皮，放在手心，将剁碎的肉末放在皮子的中间。
　　他包得有些丑陋，不过抬眼一看，大家都包得不好看，也就放心了。

　　最后都会吃到嘴里，好不好看无所谓了。

　　包好、下锅煮、接着吃好了。大家围在一起聊天。

　　何烨吃饱了就犯困，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听着大家讲话。

　　“昨天的天气预报，零下三度，河里都结冰了。”圆圆说，“冰倒是不厚，大概小拇指粗细。”
　　“池塘会结冰吗？”
　　“都是薄冰，太阳出来就化了。”
　　“河蚌会冬眠吗？就像熊那样。”
　　“当然会了，养了那么久你都不知道，基本上冬天不进食了。”

　　“我最近听说有人在蚌塘里养鱼，一起养殖。”
　　“这是什么新式的养殖方法？”
　　“要不我们明年也试试？”

　　“养鱼做什么？”
　　“也可以卖钱，到时候有专门的人来收。蚌塘的水质很干净，养出来的鱼，自然也很干净。”
　　“哪个机灵鬼想出来的主意，我觉得不错。反正河蚌的养殖密度不大，养些鱼，河蚌就不会寂寞了。”

　　“寂寞？又不是人，河蚌怎么会寂寞的。”
　　“你又不是河蚌，你怎么知道河蚌不会寂寞的？”

　　“鱼蚌共生的话，饲料需要投放多少？”
　　“这个倒是个问题。”
　　“有想法当然轻松了，还需要不断地试错。”

　　“是啊，是啊。”
　　“前阵子说的给珍珠抛光，有结果了？”
　　“试了下用松节油在软皮子上抛光。”
　　“松节油还有这个用处呢，功能蛮多。”

　　“对，还用过硅藻土粉加橄榄油的做法，效果挺不错的。”
　　“腊粒试过吗，我在国外的一些网站上看到的。”
　　“没有，下次试试看。”
　　“说是能把珍珠表面的杂物去除，还能在珍珠表面封上一层保护层。”
　　“想法还是不错的，试一下才知道好不好。”

　　“我们出货的珍珠项链，客人那边有后续的反馈吗？”
　　“暂时没有。”
　　“没有就好，我还怕客诉之类的，要是有客户投诉我们的品质不好，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啊，我们的品质不好的话，那就没人比我们更好了。”
　　“那还是有的，不能夸奖自己，贬低别人。我们山下湖是一个淡水珍珠养殖基地，同行的品质，还是可以的。”

　　“你还挺可观。”
　　“那必须的，不能骄傲不是？”
　　“也是。”
　　“就是依托好山好水好环境，才能有高品质的珍珠，我觉得啊，把珍珠推到全国，乃至全世界的面前，靠着我们一家，还是远远不够的。”

　　“我还以为你玩票，没想到，挺认真。”
　　“做事情，当然要认真了。做事业才是男人最大的魅力。”
　　“画呢？”
　　“我在想，这两者根本不冲突吧？”

　　“要是以后忙起来，是不是得招多一些人？这次就是，忙起来昏天暗地的。”
　　“工作不就是这样，忙得时候忙得要死，忙完就有一段长长的休息时间。”
　　“那你是不打算扩大？”

　　“暂时没有打算。”
　　“你倒是把每个人的时间精打细算。”
　　“可不？”
　　“服了你。”

　　何烨眯着眼睛听着，听到感兴趣的时候，抬起头说：“我前阵子向云锦集团提交了专卖店的策划方案，交上去了，暂时还没有反馈。”
　　萌兰：“那么大的一家公司，做什么事情都讲流程，要按照规矩办事情，这事情，我看还要筹备很久。”

　　何烨：“说的也是，我有些着急了。本来还想，会不会和下订单一样，策划方案提交上去，就会马上有结果了。”
　　萌兰：“这事情，做成了最好，做不成，我们也别气馁。毕竟是意外之喜。”
　　何烨：“嗯，张秘书刚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真的挺兴奋。”
　　萌兰：“你猜我第一反应是什么。”

　　“猜不到。”
　　“就觉得挺离谱，不太相信。”萌兰说，“不过看你这么努力做方案，倒还觉得有点希望。”
　　何烨笑，确实是这样，刚给了第一个订单，马上就说这种事情。
　　又不是什么刚毕业的大学生，别人画饼都能信的。商场上，尔虞我诈的事情还是不少的。
　　大家都不是人畜无害的。

　　萌兰：“像这种细节越多，越烦琐，越是一遍遍修改的，越是希望大。那种什么都ok的，都是骗人的。”
　　何烨：“你经验总结的，还蛮到位。”

　　萌兰：“那是，被人骗多了，不就知道了。”
　　何烨：“萌总才多大，还被人骗多了。”
　　萌兰：“你不晓得，上大学那会儿，有很多公司来骗大学生的画稿，等你画完交过去了，人就失踪了。”

　　何烨：“经验丰富。”
　　萌兰：“谁想经验丰富了，还不是吃亏吃多了。你那会儿，我都不想打击你的自信心，日夜改稿，提交了策划，又石沉大海。”

　　何烨：“我们这行，说实话，按照客户要求修改，也是常事了。你说的改过去了，客户没有任何反应，特别正常。”
　　萌兰：“这回这个专卖店的方案吧，我在想，我们会和他们签订什么协议。”

　　何烨：“走一步算一步了，毕竟人家是大公司。”
　　萌兰：“这徐总嘛，人倒是不赖。还是值得长期合作的。”
　　何烨：“想和他合作的公司，排大队。”
　　萌兰：“运气来了挡了挡不住，能抓住一两回，就够我们壮大了。”

　　他们两个在聊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时，大家纷纷表示兴趣不大，回屋睡觉去。
　　好无聊，听不懂，不感兴趣，不想听了。

　　夷光就是这样的，除了何烨和萌兰，大家对搞事业的激情不高。
　　但是，让他们做些什么，都不会推脱。

　　这也够了，人人都来做决策的话，到时候听谁的都不知道。

　　何烨：“专卖店这事情，到时你给我提了个醒。”
　　萌兰：“哪方面的？”
　　何烨：“就是不能抓暂时抓不着的，日思夜想，也费神费力。到时候，时机一成熟，唉！突然来了！”

　　萌兰哈哈一笑。
　　何烨：“网络店铺是现在抓得住的，还是要把精力放在这个上面。”
　　“嗯。”

　　“目前来说，订单一直稳定上升。”何烨说，“不过你也知道散客就是这样，买一条两条的，利润虽然高一些，但是数量还是偏少的。”
　　“慢慢来，不急。”
　　“好。”

　　外面天色阴沉，阳光被一大片乌云遮盖，像毛玻璃。
　　不久，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南方雨水多，经常在不经意间下起来，而且连绵不断，一下下好久。
　　何烨将视线移到窗外，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南方的天气。
　　冬天的潮湿又寒冷，有时候屋子里比屋外还要寒冷。

　　室外如果太阳一晒，就会马上暖和起来。
　　可是室内温度的温度很低，而且又湿，让人不自觉地想抖几下。

　　这样的天气，开着空调，在屋里喝着热茶，最是惬意。
　　茶的热气滚滚，白色的雾气氤氲在眼前，聊着聊着，一天就过去了。

　　他以前还不习惯这样，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填的满满的，那样才不会觉得空虚。
　　只有让自己不停地忙碌起来，才会觉得跟上了大城市，大时代的步伐。
　　小城市进入大城市的迷茫和困惑，只有让自己不去想，才能觉得安全一些，才会觉得没有被大城市抛弃。

　　现在这样，和萌兰在一起吃茶聊天，不会觉得虚度光阴。
　　以前的忙碌，忙了一天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什么，只觉得生活就该如此。
　　瞎忙，瞎忙没什么问题。
　　大家都是这样的。

　　工作是为了生活。
　　但是，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
　　也可以偶尔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自己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回头等待一下，自己没追上来的灵魂。

　　“看什么呢？”萌兰问。
　　何烨一下子回过神来，刚才的自己，盯着窗外的不知某处，看了许久。
　　他记得花花以前和他说过，发呆的时候，经常放空看这一点，精神就神游了。

　　“没看什么，走神了。”
　　“哈哈哈哈，我还在想，下雨有什么好看的。”
　　“好听，雨棒的声音。”何烨说，“不下雨，七仔还要模仿下雨的声音。”
　　“他前阵子又买了一条。”
　　“又买？有一条还不够？”
　　“是了，他的钱就是这么失踪的。”萌兰笑，“月光。”

　　两人正聊着，看到有快递小哥敲了敲玻璃窗，“夷光的快递！”
　　何烨想着自己没有买过什么东西，问：“是谁的？”
　　“没写名字，就留了公司名。”

　　他接过，问：“你的吗？”
　　萌兰摇头，但也不确定：“你先打开看看。”

　　打开之后，一叠厚厚的照片，里面的人有些模糊，但是萌兰一眼就看到了是自己和刘卉在外面吃饭被人偷拍了。
　　他心脏狂跳，手有些颤抖，脑海里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电话给她，问下她那边的情况。

　　电话一直都在忙音状态，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有接起来。

　　他慌乱无措地找外套，快速穿上后，回头说：“我出去一趟，要是家里有事情，马上给我打电话。”

　　何烨都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看着他一路狂奔出，接着油门一踩急速驶离。他满脸疑惑地站在窗前，一时无措。看他这样子，照片里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那他身后的这个女人，该不会就是上次见到的刘小姐？
　　他很少过问萌兰的感情，只有在他提起的时候，才听几句。
　　花花也曾经说过他的事情，刘小姐都要结婚了，萌兰还和她纠缠不清。

　　赚钱，不要把名声搞坏了。

　　但是，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吃不准。
　　这样的眼神对视，这样的形影不离，即使事态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他刚才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两军对峙的焦灼，紧张、又命悬一线。
　　要说这两人没感情，属实也不可能。

　　和有夫之妇瞎搞在一起，再怎么说，也是常理难容的。
　　大家可不会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觉得这事情，不道德，污点重重。

　　何烨打算把照片收起来，先不告诉大家。
　　萌兰是个成熟的男人，至少和他聊起未来的事业，之后的工作计划，还有公司的规划时，还是头脑清醒的。

　　希望他在感情上，也是如此吧。

　　照片码放整齐，收入柜子里，免得被家里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