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受害者》乌有岛

16、016

　　两个人作为目击者来到警局谈话结束了，江鹿比萧煜先出来，坐在警局的大厅的座椅上等他。
　　姜宿出来的时候，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江鹿，想了一会儿，手里拿着萧煜的笔录走了过去，“等萧煜吗？”
　　江鹿听见姜宿的声音抬头看去，点了点头。“他还不能出来吗？”
　　“已经结束了，他很快就会出来了。”姜宿回道。“等会早点回学校吧，你们高三的学生可是一分一秒耽搁不起。”
　　姜宿说完转身要离开，但是江鹿突然叫住了他，“姜警官。”
　　“怎么了？”姜宿转过头问道。
　　“杀害陈宸的凶手找到了吗？和我上次说的红毛有关系吗？”江鹿问道。
　　“我们还没找到你说的红毛，他应该是故意躲起来了，但是请你们相信警方，我们会尽快抓到凶手破案的。”姜宿安抚道，有些未成年的孩子经历凶杀案后心理多少会受到一些创伤。
　　“走吧。”萧煜出现在江鹿面前喊了一句，江鹿立马起身跟在萧煜身后追问道，“警察问你什么了？”
　　“问昨天我们两个下晚自习到报警这段时间干什么了。”萧煜回道。
　　“问我也差不多。”江鹿说道。
　　两个人出了警局就赶回教室里上课了，今天的文理科和往常不一样，走廊上，过道里，连厕所里都很少看到人，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写作业。
　　“看样子，学校里知道了。”江鹿看着这幅场景说道。
　　“其实在文仓死一个人并不稀奇，但如果死的人是文科第一，最受老师学生关注的三好学生，大家立马就会发现并且要求全世界一起找。可如果失踪的是一个成绩平庸，出生平庸的学生，可能失踪了老师也不会在意，因为找他的成本和他的价值不匹配。”萧煜笑道。
　　江鹿第一次对萧煜有了距离感，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萧煜和他之前认识的萧煜不一样了，他比以前的萧煜更加厌世，更加抵触这个世界。
　　“萧煜，陈宸的事和你没关系，对吗？”江鹿追问道。
　　萧煜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江鹿，嘴角微微上扬道：“你不是我最好的证人吗？”
　　是啊，江鹿就是他最好的证人，从头到尾，江鹿都一直在萧煜身边，除了....除了表白后的那三分钟，萧煜一个人在湖边呆了三分钟。
　　江鹿和萧煜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立马窃窃私语起来，他们两个作为目击者报警，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哪怕他们不是凶手，但在凶手没有查出来之前，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可以编出无数个小故事，低俗的，黑暗的，血腥的，一张嘴编一个，萧煜和江鹿可能就成了□□犯。
　　江鹿注意到，坐在他前面的计觉都把桌椅往以前移了一点。但他无所谓，距离高考也只剩下56天了，高考一结束，这里的一切就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这周末学校决定放两天假，大家在家好好复习，不要乱跑，安全第一，遇到什么陌生人找你们聊天都不要理，立马回家。”最后一节班会课，卢辉在教室里千叮咛万嘱咐，关于陈宸的事只字未提，但好像字字都在提。
　　放学铃声一响，所有人都成群结伴的走在一起，路过江鹿和萧煜身旁时还会特意避开。
　　“十四号的花展还去吗？”江鹿从书包里翻出那两张票问道。
　　萧煜看了一眼，接过了一张，“去，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又开那辆五菱宏光？”江鹿说道。
　　“或者自行车也行，不过按着自行车车速，等咱两到了，可能花展都结束了。”萧煜掰出手指头算了算时间。
　　“那还是五菱宏光吧。”江鹿回道，上次光是开车都花了两三个小时，那个花展离这里还是有点远。
　　江鹿车还没骑到家门口，刚进巷子里，柳惠就在那里等他。
　　立马围着江鹿上下观察，“儿子，你没事吧？你怎么不和我说你们学校那个女孩子的事，吓死妈妈了。”
　　“妈，我没事。”江鹿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陪着柳惠慢慢走。
　　“怎么没事，都死人了，早知道这里高中这么不安全，我就不该让你回来念，大不了高考考不了就不考了。要不是你坚持回这里参加高考，我早就和你杨叔叔商量把你送出国了。”柳惠碎碎念着。
　　“妈，我不想出国。”江鹿有些排斥，每每柳惠和他提到这事，他的表情立马就会变了。
　　“好好好，不出不出。”而柳惠一看到儿子的表情变了，也不敢继续逆着他儿子的脾气来了，江鹿性格是温顺的，但是一旦触碰了他的逆鳞，他真的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但是最近几天不准出门，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儿子。”
　　江鹿没有和柳惠提明天出门的事，而是在第二天天没亮就从家里偷溜了出去，临走前江鹿在课桌上给柳惠留了一个纸条：妈，我今天要去参加花一个花展，下午四点前回。
　　江鹿偷跑到萧煜家门前，敲了声门，但是门里没有任何动静。
　　“萧煜？”江鹿喊了一句，屋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江鹿准备给萧煜打个电话，但是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朝他走过来。
　　等人在凑近些，江鹿才认出这个人是萧煜，他的身上有血，身上多了很多淤青。
　　“你这是怎么了？”江鹿有几分心疼，反复和萧煜确认，“哪里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萧煜强撑着身体给江鹿给了门，“先进屋。”
　　萧煜洗完澡出来，身上的血迹已经不见了，除了身上有些淤青外也找不出伤口。
　　“你怎么在这？”萧煜对江鹿的出现有些意外，在他的计划里，江鹿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我妈不让我出门，我在她醒之前偷溜出来的。”江鹿回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有些不合时宜。
　　“我出门上网，被红毛那群人逮住了，这一次我还手了而已。”萧煜听见江鹿是偷溜出来的，才和江鹿解释了一下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但是听到萧煜说红毛的事，江鹿立马警惕了起来：“你在哪里碰到红毛的？姜警官一直在找他。”
　　“二中门口的那个黑网吧。”萧煜回道。
　　听完，江鹿立马拿出手机给姜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红毛的事情。
　　“你对这件事很上心。”萧煜等江鹿挂完电话问道。
　　“没有，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受害者可能不止一个，凶手也许也物色下一个受害者。我只是想帮警察尽快找出凶手，这样大家也不用每天活在恐惧里。”江鹿回道。
　　“如果下一个受害者是你，你会怎么办？”萧煜眼神盯着江鹿问道，带着几分试探。
　　“如果凶手要我死，我又能怎么活呢。”江鹿无奈道，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更疯狂的答案，如果凶手下一个受害者是他，他会拽着凶手一起下地狱。
　　天微微亮的时候，萧煜就开着车带着江鹿出了门，花展在早上八点开始，他们六点出发到那里时间刚好。
　　花鸟市场门前，上次丢了孙子的老爷爷正牵着他的孙子在门口迎客，看见萧煜和江鹿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还送了他们一束向日葵。
　　“花好漂亮。”江鹿手捧着鲜花夸赞道。
　　“可不，早上刚采摘的，这个时候最好看。”种花的人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听到赏花人的赞词，老爷爷心里乐开了花。
　　“爷爷，你一直在这里负责这片庄园吗？”江鹿问道。
　　“是啊，从90年开始我就在这里种向日葵了。”老爷爷一生都奉献给了这片庄园，对这片庄园的感情最是深厚。
　　“爷爷，我能和你打听一个事吗？”江鹿看着手里的向日葵问道。
　　“你问。”现在人还不多，老爷爷还能抽出点空陪两个小同学聊会。
　　“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萧山，他可能会经常来这里买向日葵。”江鹿问道，上次跟踪柳惠看到的那个人的墓碑一直记在他心里，他想弄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谁，如果这个叫萧山的人真的热爱向日葵这种花，那以前肯定没少光顾这里。
　　“萧山....”老爷爷想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加上他年级大的缘故，每天面对庞大的客流量，也没办法记清每个人的名字。“不好意思，我上了年级，记不太清了。”
　　“没关系，谢谢您的花，爷爷。”江鹿回道。
　　打听无果，江鹿只能先放下心里的疑问，跟着萧煜一起进了这片花海庄园。
　　“这也太美了。”引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金色的花海，朝气蓬勃的花骨朵儿迎着太阳绽放着它们的曼妙身姿，春风吹过，花香沁鼻。
　　“嗯。”萧煜点头表示赞同，他永远记得萧山第一次带他来这里时他第一眼望着花海有多震撼，那时候他个头才和花比肩，萧山把他放到肩上，为了让他更好的欣赏这片花海。
　　“听说庄园里有个万锁桥，只要情侣把刻有对方名字的锁缩在一起就会永远在一起。”路过的小情侣一进门就在地图上找这个叫万锁桥的地方，萧煜和江鹿在一旁听了一耳。
　　“你相信这种传说吗？”江鹿笑着问道，他才不信这些，他总觉得如果是真心相爱的人，千难万阻他们也会在一起。如若不是真心相爱的人，去了万锁桥也会分开，而人们总是喜欢弄一些东西来证明他们的爱，可殊不知爱是最不需要证明的。爱是会让人奋不顾身的。
　　“不信。”萧煜鄙弃道，比起谈爱不爱的，不如多赚点钱买饭吃。
　　“去看看。”虽然不信，但江鹿仍然对这种地方充满了好奇心，他好奇那些锁上万锁桥的情侣真的永远在一起了吗？
　　萧煜没有拒绝，跟在江鹿身后一起上了阶梯，那是木制的楼梯，万锁桥就在十几米高的位置。
　　上面的人太多了，江鹿被挤在角落里，连把锁也碰不到，而且萧煜就在他边上，也正在忍受对面的夹击，两个人像一团面团，被人挤来挤去，最后好不容易挤进了一个锈迹斑斑的角落里，人才少了不少。
　　动也动不了，江鹿干脆翻看起了长满锈迹的锁，这锁上的锈迹可以看出他有一定年头了，上面的一些字体也被腐朽的差不多看不清了。
　　“陈冉和卢可”
　　“吴飞和萧萌萌”
　　“这个是江....江城维和....”看到这个名字江鹿呆滞了几秒钟，这是江城维，他爸的名字，曾经江城维在这里和一个人上过万锁桥，但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被腐朽的已经看不清了，但是模模糊糊中可以确认是两个字的名字。
　　江鹿起初觉得会是柳惠的，柳惠的名字也是两个字，但是下一秒这个念头就被否决了，那把锁上的字虽然看不清了，但是第二个字的字体的笔画可以看出来很简单，不像是那么复杂的惠字，那就是说江城维可以还有另外一个情人。
　　江鹿陷入了沉思，他想不清楚江城维和柳惠上一辈的恩怨是什么，所以柳惠那么厌恶江城维是因为江城维出轨了吗？
　　萧煜听到江城维的名字的时候主动凑了过来，用手擦了擦另一把锁上的锈迹，哪怕字体被朽烂了，但是萧煜还是一眼看出了那个名字，是萧山的笔记。
　　萧山写字不认真，总是会把萧字省掉复杂的笔画，只写上面的草字头和下面的竖撇勾，山字只写一个“一”，然后上面加一竖。
　　江城维和萧山当年一起上过万锁桥。
　　这个信息在萧煜的脑子里炸开的一瞬间，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吐了出来。
　　周围的游客被萧煜吓到，立马退开了，给他们两个留了快空地出来。
　　“萧煜，你怎么了？”江鹿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的问题，立马冲过去看萧煜怎么了。
　　萧煜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睛里满是厌恶，他恨死江城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