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受害者》乌有岛

28、028

　　姜宿望着江鹿待过的书桌发呆，临走前江鹿把书桌整齐归位，椅子上还有江鹿的指纹。地面上还有痕检科的同事标记的脚步，江鹿从一进门就来到了报刊的书架，取了2005年的文仓日报，再回到书桌上阅读。
　　姜宿停留在专门放报刊的书架面前，这是靠在最后面的一排书架，这书架后面就是堆满了一些废弃的书本，上面全是灰尘，听这里的图书管理员说这些东西早十年前就在这里了，十年来也从来没人上来碰过这些东西。
　　姜宿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拍了拍灰翻看了几页，是97年的杂志，封面上的人看起来有些眼熟，等姜宿把整个封面都擦拭了一遍才看出来是江城维的采访，这个时候江城维才20出头，刚刚刚创办了烟花厂，一跃成为文仓的知名企业家。上面主持人问了许多关于他的发家史，以及江城维为什么会来文仓发展？
　　杂志采访的后面写着江城维的回答：“因为一个人。”
　　后面采访人也问过江城维是否方便告知一下这个人的信息，但是被江城维拒绝了。江城维一直在保护着这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杂志后面除了一些时尚品，也没有其他可以翻阅的，姜宿翻了几页就准备放回原来的位置，却发现找不到他刚刚是从哪里拿起来的这本杂志了。
　　杂志摞在一起，灰尘也只会积累在第一本上面，而姜宿刚刚拿的就是最上面的那本，但是等他回过神来准备放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不落灰的地方，可他刚刚明明从上面拿的，手上还有擦拭的灰尘......或者说，这是第三个人后面放上去的。
　　姜宿试着把摞在最上面的那本拿了起来，结果底下那本都是落满灰尘的杂志，继续往下翻，下面每本书的封面上都落满了灰尘，如果这十年来没人动过这些，那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每本书上都积满灰尘的情况。
　　“怎么了，姜队？”吴为看见姜宿把摆在最后面的全部翻了出来，立马追过去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把他吓的魂都快没了，在废弃的书堆下，既然堆满了受害者生前受折磨的照片，每一个时刻，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姜队，凶手就躲在这里。”吴为被吓的腿软了，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挥舞着，就怕凶手突然出现在他两身后。
　　姜宿一把拎起吴为的衣领把人拖出了图书馆，然后自己一个人折返了阁楼现场，他把地面上的书籍全部搬开，每搬开一张书就是一张全新的受害者照片，每一种对姜宿来说也是一种极限挑战，因为照片上的受害者绝望的眼神，那是一种对活着失去了希望的绝望，凶手已经把他们的心理防线一步一步破掉了。
　　所有的照片都露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五个受害者遇害前的详细照片，一帧一帧的画面像噩梦一样在眼前上演，姜宿亲眼看见了陈宸是如何被凶手勒死，从一开始对生的渴望挣扎，到最后开始放弃生的希望，慢慢绝望。他也亲眼看见了萧飞了是如何被凶手用刺刀划开后背上的伤口，从一开始的跪地求饶，在到最后躺在地上慢慢失去无力祈求的眼神，还有江鹿，被凶手用绳索困在床上被注射毒/品时的反抗，到最后对毒/品产生依赖后向凶手发出乞求的信号，被凶手性/侵从一开始的恐惧也变成最后的顺从，与其说是顺从，反而更像是对生命的放弃，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在遇见凶手的那一刻。最后几张照片是萧煜，萧煜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凶手给他注射液体，他一次次的昏迷过去，一再一次次醒来。
　　所有的受害者照片里唯独没有的流浪汉的照片，为什么这一次没有流浪汉？
　　“姜队，有线索了。”姜宿接到了路亦的电话，把地上的照片捡起来拿回局里，等他把地面捡起来后才发现，照片下居然是一台棺材，四四方方的棺材下嵌在地下。
　　姜宿做好了准备与恶魔拼死一战，掀开棺盖的时候却闻到一股香味，还没来得及看清下面有什么东西他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江鹿从急诊室出来后转入了重症监护室，昏睡了两天后才醒过来，四周都是医疗设备，连呼吸都是依赖着呼吸机，手腕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他还活着，萧煜把他救了下来。
　　萧煜一定躲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陪着他，江鹿转到普通病房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萧煜。果不其然，在他病房外的楼梯口处，萧煜就躲在那里。
　　“李栋君到底是谁？”江鹿直接问道，他有太多问题想问萧煜了，之前是因为他一直抗拒着失踪那几天的记忆，不愿意去想，但是在他昏迷的这几天里，零零散散想起了一些事情，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有个人喊着这个名字。他很熟悉这个名字，因为他在萧煜的请假条上见过这个名字。
　　欢迎我的朋友李栋君回家。
　　萧煜有些迟疑，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李栋君，似乎连江鹿也未曾提过。
　　“你怎么知道他？”
　　“？”江鹿冷笑了一声，眉尾上挑道，“装，继续装。你要一直骗我吗？萧老大？”
　　好像萧煜在很久以前就想过如果有一天江鹿知道他欺骗了他，江鹿会怎么样。他想过江鹿会和他打一架，又或者江鹿性格善良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可现在一样都没猜对。
　　江鹿是猫，爪子会藏在柔软的毛球下，如果你惊了他，他会用最锋利的爪牙与你相博。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萧煜低声说道，自从上次一闹之后，他也没见过李栋君了。
　　“萧煜，你他妈就是畜生。”江鹿拼进全力往萧煜身上踹了一脚，可是下一秒狼狈不堪的是他。
　　恶臭滴在地上的声音像流言，明明不是多锋利的武器，可扎在身上的时候，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萧煜立马从地上起来想要帮江鹿处理，但是这一次江鹿无论如何都没让萧煜碰他，撕扯的过程中伤口再一次撕裂，纱布上的血迹在一步步扩散，萧煜才松了手。
　　“我不碰你，你别动了，手又在流血了。”萧煜把手举过头顶担心道。
　　“你心疼啊？”江鹿看着萧煜脸上流露出的怜悯竟觉得有几分好笑，“你是萧山的儿子，文仓出了名的地痞流子，怎么可能在学校被人欺负呢？你想近办法靠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想和你的朋友李栋君杀了我对吗？”
　　“你既然想杀我，又怎么会心疼呢？萧煜？”江鹿红着眼睛问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萧煜。”
　　望着江鹿走后的身影，萧煜站在原地呆了许久，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那场游戏我没有参与。”萧煜想冲过去和江鹿解释，解释他也是受害者。可是又有几个人会信呢，一开始骗江鹿的是他，把江鹿从阳光下拉进黑暗里的也是他，一步一步毁掉江鹿的人生也是他，只是这最后致命一击不是他而已。
　　夜里，江鹿的毒/瘾又犯了，他把自己关进浴室里不停地用凉水冲凉，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不受控的发狂。可是凉水的效果一次比一次差了，好几次江鹿都快克制不了自己。
　　“救救我。”江鹿在无尽的黑暗里向神明求救，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光，希望有一缕是为他而来的。
　　黑夜里，神明的手触碰到江鹿的脸颊，把江鹿抱进怀里，“我的小情人，你最近还好吗？”
　　江鹿一把推开伪装的神明，是恶魔，是杀人凶手，是李栋君。“滚。”
　　“小情人，想/要吗？”恶魔高举手上的针管，轻飘飘的在江鹿鼻尖带过，“我们老规矩，一次一管。”
　　江鹿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十三天他都挺过来了，不可以在碰一次。
　　“我的小情人，可我想/要了。”恶魔不在理会江鹿的诉求，直接给江鹿注射了一针管的海/洛/因，然后发了狂的大笑道：“和恶魔做交易，是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的。”
　　黑夜里，一点光都没有，江鹿只听见恶魔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喊他小情人。
　　可他连恶魔的脸都没见过，他只记得这是一个叫李栋君的男人。
　　恶魔来自黑暗，他要把所有站在阳光下的人拉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并且让那些感受过光的人忍受黑暗，最后为了恶魔而爱上黑暗。
　　江鹿是恶魔的第一个试验品，也是恶魔唯一的试验品，因为江鹿是恶魔看了第一眼就爱上的神明。
　　神明才不该一直在光明里，他们应该来黑暗里感受一次黑暗，或许下一个恶魔就是神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