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受害者》乌有岛

42、042

　　五年前，汪洋还在外面的工地跑散活，因为是黑户，价格也压的比别人低一半，但这这没啥，能养活自己就可以了，但是有一天他银行卡里突然多出了两万块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通电话，电话里的人告诉他当年的李婉并没有再嫁人，还坚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孩子叫李安在一家电子厂工作，电话里的人告诉如果他想回文仓见他的儿子，他可以给他在文仓安排一份工作。
　　汪洋起初也有过怀疑电话里说的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警察查黑户的调查，他不敢回文仓。但是两天后他在工地收到了有个快递，一份文件，文件里是李婉的儿子李安从小到大的照片，文件袋里还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显示李安就是她的孩子，亲子鉴定报告下还有一份李婉癌症晚期的病危通知书，在看到那份病危通知书时汪洋开始信任电话里的人，并且在他的帮助下回了文仓，躲在这栋废墟楼里按照他教的办法制毒。汪洋起初并不知道这就是制毒的机器，他以为只是小作坊生产的一些不合格的针管试剂。
　　后面有一天，来收货的人在门口闲聊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是毒品，他当天就和那个人说了不干了，但是那个人根本不答应。
　　“他拿着我儿子的照片不止一次威胁我，如果我停下来了，我的儿子就会有生命危险，我不敢拿我儿子的命冒险，只能听他的。”汪洋就是流浪汉，他把所有的情况和姜宿坦白道。
　　“你见过那个人吗？”从汪洋的描述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通过电话和凶手联系的。
　　“没见过。”汪洋摇摇头，“每次都是他通过电话联系我，我也没办法主动联系他。”
　　“不过....”汪洋思虑了一番，“有一次，我在楼上远远的看过他一眼，高高瘦瘦的，但是带了帽子，没看清脸。”
　　“他有没有和你聊过除了制毒之外的事情？”
　　“他话很少，每次沟通都是短短几个字，更别提和我聊他的事了。”汪洋回道。
　　结束了审问，姜宿接到了缉毒队同事带来的消息，李坤的审问情况也不乐观，关于那个供货人他也提供不了多少线索。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把自己隐藏的很好，那么任何人，都不可能见过他的样子。
　　“姜队，有个新发现。”法医拿着最新的体检报告找到姜宿。
　　“我们在萧煜体内检测出一种利培酮药物，这种药物是专门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这种药物要定时服用，但是生前他应该断过一段时间的药。”
　　姜宿接过报告，去找了一趟吴为，和他走访了文仓几家精神疾病康复中心医院，调查了所有病人记录，但是并没有一个叫萧煜的病人。
　　“姜队，这里有个叫李栋君的。”吴为由扫了一遍病人的资料，确实没有一个叫萧煜的，但是有一个叫李栋君的，而且年龄18。
　　“十八岁？”姜宿望着年纪那一栏一脸问号。“萧医生，请问这个病人最近还来治疗过吗？”
　　配合姜宿调查的心理医生萧帜看了眼资料，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是两年前的病人了，两年前他自己中断了疗程，后面再也没来过了。”
　　“那你应该见过他？为什么他照片那一栏是空的？”吴为问道，其他的病人资料都是照片，唯有这份资料照片是空白。
　　“当然见过，两年前他才十六岁，还是二中的学生，高高瘦瘦的，嘴角笑起来有梨涡。”萧帜说道，“关于照片问题，很多顾客为了自己的隐私，是不希望我们医院对他进行任何资料留底的。”
　　“是这个人吗？”姜宿翻出手机里一张萧煜在学校拍的白底一寸照，递给了医生看。
　　“是。”萧帜肯定到，这张脸在普通人里足够惊艳，大多数人看一眼都很难忘记。
　　“关于这个病人的病例情况可以和我们聊聊吗？”姜宿问道。
　　“嗯，这个病人患有的是双重人格障碍，记得他第一次来我们医院的时候，他告诉我们在他最近总是会失忆，总是会记不起某天或者某个星期发生的事，他总觉得那天她应该是在家里睡觉，可他的朋友总说那天他明明和他们出去飙车了，但是他对飙车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造成这种记忆短时间缺失的就是由于双重人格障碍，他的第二人格占用了他的身体，并且自动将那些记忆屏蔽了他的第一人格。所才会有短暂缺失记忆的问题。”
　　“....和讲鬼故事一样。”吴为吓的自动往姜宿身上靠，被姜宿一把推开了。
　　“那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疾病？一般这种精神类疾病都是受过什么刺激才会这样吧？”姜宿问道。
　　“是的，排除先天的情况，后天出现的大部分都是病人曾经经受过什么强烈的刺激才会产生这种症状。
　　这个病人从小是孤儿，对于这种生长环境下的孩子精神会更容易受到刺激，而且在治疗的过程中我对他的成长过程有了个大概的认知。他从小一个人无依无靠的长大，而且还会时常受到外界的凌辱以及胁迫，让他的精神长期处于一个不健康的状态。
　　听他说他父亲死前有太多仇家了，他的父亲一死，那些仇家的报复对象就从他的父亲转移到他的身上，他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闭眼睛，他害怕有一天闭上眼睛，睁开眼的时候就有一把刀抵在他的颈脖子处。
　　这些恐惧的来源并不是他自己臆想的，是他确实经历过一些趋近于死亡的事件，他曾经告诉我，在他初一的时候，放学路上被绑架过一次，那群人把他关在小黑屋里，每天都用棍子打他，每次人被打晕后泼一盆凉水继续打，他记不清自己被水浇醒了几次，最后一次的时候，是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扼住领头人的喉咙才救下他自己那一条命。
　　这只是他和我提到过的一件事，后面的事情他很少提了，但他告诉我，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数不胜数，也许下次能不能来参加治疗都是个问题。”
　　医生和姜宿提了很多关于萧煜不曾和外界提及的事情，经历了那么多还可以成长到十八岁，他已经用尽全力了。
　　“他为什么在这里登记的名字是李栋君？”
　　“李栋君是他第二人格。”
　　从医院里出来，阳光正好照在姜宿身上，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光下。
　　黑暗里匍匐前进，野蛮成长的比比皆是。
　　“姜队，如果李栋君只是萧煜的第二个名字，那和那个受害者三哥又有什么关系呢？三哥的本名也叫李栋君。”
　　“让法医重新对老三的尸体做一次尸检。”姜宿示意道。
　　当凶手无迹可寻的时候，是否存在凶手即是受害者假设。
　　“红毛抓住了。”回局里的路上，队里的同事打来电话，之前一直跟在萧煜身边的小弟，从陈宸案发之后就失踪了，警方多次追踪他的位置都以失败告终。
　　回局里还没休息片刻，姜宿直接提审了红毛。本名方宏，文仓本地人，十七岁，少管所进过三次。
　　再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姜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次在摄像头里见到的人，一头红色长发，显的整个人慵懒闲散，眼前的人踢了寸头，红毛已经全部染回了黑色，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方宏，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姜宿问道。
　　但是坐在对面的红毛一点反应都没有，低着头望着手里的手铐看个不停。
　　“方宏，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姜宿严肃道。
　　似乎是这具声音刺激到了红毛，他情绪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手重重地砸在拷着他的审讯桌上，“配合个屁，你们警方瞎指挥杀死人的事调查清楚了吗？怎么不把那个警察先枪毙了再来审问我们？”红毛几乎是吼出来的，看样子，他是知道了萧煜的事情，并且是因为萧煜的事情露头才被警方发现的。
　　“任何人犯了法都会由法律审判。”姜宿解释道：“目前我们需要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
　　“我才不信你们嘴里说的公平公正，这个社会从来都不公平不公正，有钱人犯法和穷人犯法完全两种宣判结果。”红毛吼道。“你们从来没管过我们这群蝼蚁的死活。”
　　“法律永远是公平公正的，每一位公民享有同等的法律权力。”姜宿回道，“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警方寻求帮助，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义务帮助你们。”
　　“你们可以管我们一时的平安，根本没办法管我们一辈子的平安。”红毛情绪开始有些好转，至少说话时没有激动，语气也收敛了一些。
　　“你从小是跟着萧煜一起长大的吧？”姜宿开始从萧煜为切入点尝试和红毛沟通。
　　“嗯，他把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红毛回道，他也是个孤儿，从小就翻垃圾吃着长大，有次吃坏了肚子，在垃圾堆旁疼的要死，路过的人没有一个人上来问候他，是萧煜把他背去了医院救了他一命。
　　“那你应该很了解他了?”姜宿问道。“他患有双重人格障碍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障碍？”显然红毛并不知道这件事，连听到姜宿嘴里说出这个病都显的很陌生。
　　“一种精神类疾病，双重人格，你们和他相处的过程中有发现他和普通人不太正常的情况吗？”姜宿问道。
　　“不太正常....我就是记得他好像经常忘事，记忆力有些不太行。”红毛回道。这也确实和心理医生萧帜说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