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交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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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新的训练计划看上去有多么可笑，也不管手冢的冷静表情是如何急速向万年寒冰进化，总之，南次郎的特殊训练法还是照旧在青学网球社如火如荼地迅速开展起来。
不单单是一众被授以奇特训练方式的倒霉正选队员，就连平日里惯常摸鱼打诨普通部员们也同样没能逃过被这位腹黑大叔『悉心教导』的厄运。
传说中的熊猫，在青学球场上已经不算是稀有动物。放眼望去还可以看到斑马、浣熊、梅花鹿等等难得一见的珍惜生物，以及各式各样的可爱猫咪。显然继跑圈和乾汁之后，『画脸谱』已然成为了青学训练的第三样特色。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对此毫无察觉、依然故我，仍旧是整日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优哉游哉地在苦不堪言的队员中东游西逛，不时为自己突发奇想的艺术灵感寻找下一个试验品。
受害者的人数节节攀升，以至于最好脾气的大石也会情不自禁地在和南次郎的眼神交汇中刻意移开自己的目光，尽管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多出了很多墨点，远远望去就如一张大大的芝麻烧饼……
让千穗感到愉快的是自从南次郎的新式训练开始后，海堂再没有一次提到过要提前结束休养。
相反地，在千穗通知他可以开始恢复正式训练时，海堂阴沉扭曲的神色活像是刚刚吞下了一只死蚯蚓。支支吾吾嗫嚅了很久，他才最终用颤抖的嘶嘶声结束了内心的痛苦挣扎。
不到十分钟后，海堂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并且为自己的手伤这么快就痊愈而感到无尽遗憾。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到有些微微颤抖，红得发烫的脸颊近乎达到人体自燃的临界值。
「就像这样。」用手上的球拍很随便地比划了一通后，南次郎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斜睨向分不出是羞窘还是气恼的少年：「明白了，青少年？这个动作应该不算很难吧，不要说你学不会喔！」
对方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话语，让海堂红透的面庞隐约像是要蒸发出腾腾热气来。他再次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手中持着的大号水舀，为什么自己要做这样的事情！
暴起的青筋从所有地方一起绷现出来，海堂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强性压抑住的震惊和恼羞成怒，由于急剧震动就连他手上的水舀也跟着一起哆哆嗦嗦地颤动起来：「嘶——让……让我用这样东西给这块地浇……浇水？」
露出『你答对了』的满意眼神，南次郎把球拍丢还给一旁的原主，整个人仿佛忽然被抽走了骨头样立刻化为一副懒洋洋的神情。
信手搔了搔后背，他的表情写满了漫不经心：「嗯嗯，差不多就是那样咯～」
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把水舀丢到对方可恶表情上的冲动，海堂暗自深深吸了口气，借以平复下心中的激动和不忿：「这样的训练我不接受。」
「哈？」半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南次郎慵懒的勉力支撑着就要合起来的眼皮，有气无力地轻瞥了一眼少年，脸上全然是非常欠扁的懈怠模样：「那就随便你好了，我是没什么意见～」
太阳穴边青筋蹦起老高的海堂下意识地攥紧手中傻乎乎的水舀，恶狠狠地瞪视着这个为老不尊的中年邋遢大叔，尽量抑制住熊熊怒焰，沉声说道：「嘶——嘶——要我这么做的理由？」
「嗯……理由……咯？」支住下巴状似很是认真严肃地想了一会儿，南次郎的表情逐渐显现出几分庄重肃穆，就连塌下来的腰背也重新挺直起来。
从眼前这个猛然间恍若一下子变得异常高大伟岸的男人身上，海堂可以清晰感受到无数道锐利锋芒直射自己而来，具有雄浑威势的强大气压迫得他不由暗自心惊。先前对南次郎产生出的几分鄙夷，此刻也自然而然尽皆悄然消散。
难道这就是网坛『武士』所独有的威慑力？果然……
还没来的及让海堂的思绪回转过来，南次郎沉稳的表情蓦然间再次来了个180度大转折，又变回到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不羁神态。
痞痞地绽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南次郎口气轻松捉促地说道：「青少年，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保守。没有做过怎么知道实际的感觉。偶尔尝试一下新事物，不觉得这样也很有趣么？」
不知道是对方完全不负责任的解释，又或者是过于快速变化的神情，让海堂彻底怔愣住。呆若木鸡地注视对方半晌，他忽然陷入到久久的沉默无语中。
又过了片刻后，海堂若有所思地仿照南次郎方才的动作，轻轻挥动了一下手上有些浮飘的水舀，心底的疑惑仍未消散。究竟这位神秘的前辈高人想要自己领会到什么？
「喂喂，青少年！不要偷懒喔，舀上水才能浇地，这样乱挥是在打苍蝇吗？」
不满地轻声嘀咕了两句，见对方顺从地舀了一勺水后，再次举起水舀时浮现出的稍许惊诧神色，南次郎黢黑的眼神里悄然带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水在舀勺中轻轻晃动，持舀的手不免轻颤，随之撒落出少许清澈透明的液体。海堂再次摸拟南次郎先前的动作，这一回他终于隐约触及到对方话里埋藏的深意。
原来是这样！对于自己适才的误解感到汗颜的海堂，愕然而又愧疚地转眸望向教练，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证实自己的猜测。
然而撞入视线的却是完全不顾虑教练形象的某只———正在专心致志地挖鼻孔。
果然还是个……可恶的大叔！海堂的瞳眸中闪过些许错纵复杂的眼神，重把注意力移回到手上的水舀。重复地一次又一次摸索尝试，一点一滴地细细体味着每一点变化。
一旁水桶中的水渐渐浅了少了，不远处南次郎眼中的笑意却渐渐加深。青少年，你还有的学呢！
静静地观察着海堂和南次郎的交流，千穗明澈的眸子里也盈出些许笑意。见海堂已经淫浸在逐渐深入的体会中，她把视线又移向球场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正在默默训练着的孤单身影。
不由自主略微蹙起眉头，千穗的眼神转为淡淡的忧虑和思索。她稍稍侧过头，看到球场一侧的龙马扬起眉梢很是专注地凝望着众人的训练，小脸上的表情不时随着训练中各人的表现而轻微变化。
没有惊动正沉浸在兴奋中的龙马，千穗悄无声息地走向那个只有一人的安静角落。
「大石前辈。」
听到千穗的招呼，原本脸色有些沉郁落寞的大石立刻收敛起闷闷的表现，转为一贯温和宽厚的样子，淡定自若地微微笑了笑问道：「结城有什么事么？」
尽管对方神情转化得非常快速，他之前的表现还是半点没有逃过千穗的眼睛。即便是从此刻挂在大石脸上的微笑中，她也可以隐约分辨出几许不自然的神色。
忍不住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千穗怎么会猜不到大石此刻的想法。或者说是太过相似的两个人吧，都习惯于深深掩藏自己的真实情感，都被责任拘束在一方小小的天空中。虽然深深了解这正是作为一个管理者应有的自我节制，但却又是那么的无奈……
深深地望了一眼大石隐隐闪烁着不安的眼神，千穗并没有拆穿他刻意的掩饰。只是也随之浮现出一缕轻松娇俏的笑容，不经意似的随意问道：「前辈有心事么？」
扯动着脸上的肌肉，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石的笑容仿佛比平时更加祥和、更加明朗、也更加渗透出欲盖弥彰的不自然：「为什么这么问呢？并没有心事呵。」
像是生怕千穗不相信似的，他忙又补充上一句：「我能有什么心事呢。」
再次在心底默默叹息，千穗情不自禁地犹豫着究竟是该不顾一切地问出来，还是保持平静淡漠，就这么假作不知地含糊过去。
和其他人不同，对大石前辈的格外尊重和敬佩，让千穗始终很难鼓起勇气来说出自己的观感想法。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对方越是客气谦忍，她就越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令这样一个老好人显现出为难或者……其他……
「唔……」踯躅沉吟了好一会儿，千穗终于坚定地蓦然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直直地望向大石笑得颇有些勉强的脸庞：「如果我要说是有呢？大石前辈肯坦诚布公地讲出来么？」
脸上本就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容随着女孩率性直白的话语迅速隐退消失，大石的脸色倏然间沉肃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黯淡无光、略现躲闪：「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不难理解大石此时游移不定、静海微澜的心情，心中感到一线不忍的千穗也没有过份苛刻地追击下去，反而沉默下来无语地把眼神垂向了地面。
不敢看大石难看的脸色，也不想马上回答对方这个或许并不需要答案的疑问。直到气氛凝滞到有些让人难以忍受，千穗才迟迟抬起头轻声问道：「大石前辈在担心吧？」
视线慌乱地逃开对方一双颇受震动写满惊愕的眸子，千穗也不禁有些迷茫。她在心中反复追问着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件于人于己都突兀而又尴尬的事情。
「担心么……」轻轻呼出一口长气，大石也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突如其来地被别人看破自己拼命伪作的遮掩，心像是被突然地一把捏紧后，忽又一下子松下来。
从女孩的眼神和态度中，他不难读出对方深切的担忧。没想到一贯在为别人忧心忡忡的自己，竟然也有被别人关心忧虑的时侯。在心底暗暗苦笑了一下，大石像是有了几分了悟，神情由惊愕、忧郁又渐渐转回为原先的平静温和：「是有一点点呢。」
似乎是未曾想到对方会如此淡定的直接承认下来，千穗怔了一下下。在看到大石眼中少许隐藏的不安后，又立刻重现出浅浅的冁然微笑：「看来真的让我猜中。」
望着千穗惬意轻快的明媚笑容，大石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两人不觉相视莞尔，似乎都在为自己适才莫名的矫作和小心翼翼而感到有趣，也为着对方似曾相识玲珑透澈的细腻心思而感到欣慰。
「那么，来讲讲看吧。」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轻轻抬起手俏皮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千穗的眸子里写满了鼓励和诚挚的关心：「两个人想总好过一个人发愁。」
凝视着千穗灵动娇俏的神情，大石的心渐渐清亮起来，就像是一缕明媚的阳光洒进了心底……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