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机》泉竹茶

14、第 14 章

　　１４
　　一夜没得安稳。
　　钟翔驰缓缓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一艘在梦海里被特大风暴颠簸地遍身伤痕最后触礁沉没的破船，从□□到精神疲倦了个透彻。
　　点完眼药，整整发了五分钟的呆。
　　随后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危机里，特大危机。
　　墨鱼举着酒瓶，趴在沙发背上，笑得无比狡诈。
　　他说，他忍着不喝，就是为了等相持醒来。
　　他说，如果相持继续睡的话，他会用近身肉搏的方式唤醒他。
　　他说：“不要装睡了，相持。我知道你老早就醒了。”

　　钟翔驰在默默吃早饭，斯文，有条不紊。
　　银耳百合羹，清咖啡，叉烧烧卖，羊角包，水晶饼，千层酥。
　　没错，从那个家伙开始做早饭的时候，钟翔驰就醒了。
　　他顶着一头乱发，尽量放轻手的力度，一样一样做早饭，在墨鱼好不容易把校长劝到楼上以后，可能就几分钟以后，景治就从浴室出来，一心一意做早饭了。钟翔驰安安静静注视着月光照明下他埋头苦干的背影。
　　“??好吃??”钟翔驰咬了一口烧卖，评价。
　　原以为厨师心情低落作品也一定会质量低落，看来自己是错了。
　　喝完一碗羹，墨鱼坐在对面，单手托腮歪着头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钟翔驰摇摇头，“我喝水就好。”
　　“我倒。”不容拒绝，墨鱼站起来，转到钟翔驰背后的料理台，流水声后，递过来杯子。
　　“呃，谢谢。”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啦。”墨鱼突然笑，“放轻松。”
　　钟翔驰完全不知道该对这个人做什么表情。
　　毕竟，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让他措手不及，在钟翔驰有限的待人接物的经验里，完全缺失可以拿来参考的应对之策。
　　现在，墨鱼拿着一瓶伏特加巴巴地等着他膳毕。强大压力下，钟翔驰用了他到目前人生中最精致优雅的慢餐。
　　“现在才７点，你再用一个小时吃早饭我们也来得及喝酒。安心，我不急。”墨鱼俯下身体，撑在椅背上，几乎挨着钟翔驰的脸，笑得风轻云淡。
　　钟翔驰难以自制地身体发僵，下意识要起身，却被墨鱼压住肩膀，“就陪我一次，如何？”
　　“因为失恋？”钟翔驰转过头，盯着墨鱼的眼睛。
　　他以为要看到墨鱼的嘲笑了。
　　出乎意料，那里只有疲惫相对。“拜托，陪我一会儿。”他的眼睛闭了一下，再张开的时候，里面有请求。
　　钟翔驰谨慎道：“红茶或者绿茶，否则免谈。”

　　“哎，真是好天气～～～～”
　　钟翔驰和墨鱼坐在楼顶。
　　墨鱼规规矩矩喝龙井。
　　天空很蓝。高挑，没有心机，坦荡包裹众生万物。
　　目前归钟翔驰使用的天台上高低错落放着他近期需要移栽的一些中型植物和盆栽。在景治的协助下，布置成一个小小的花圃，一角还放上了矮几藤椅。钟翔驰把自己的一组泡茶器具搬出来，开早茶茶话会。
　　“你还真蛮会泡茶的。”墨鱼两手支颐，观赏完一套泡茶程序，“你学过茶艺？”
　　“以前有个台湾的客户很喜欢喝茶，被他带出来的。”
　　“哦，这充分体现市场开放的优越性了。”墨鱼举起杯子，透过清澄的茶水观察着太阳。
　　钟翔驰也自顾自摆放着各色茶器。
　　一群鸽子在头顶盘旋，画出一个大大的椭圆。它们的羽毛在不太强烈的阳光下反射着小小的白光。钟翔驰擦干摆弄完茶器，百无聊赖看着鸽子出神，忽然听到脚边一阵压抑的呼吸。
　　面包机。她瞪圆的眼睛一瞬都不离开那些飞翔的翅膀们，紧张地绷紧全身肌肉，呼吸粗短。她只欠一个合适的距离，便可开展一次狩猎。
　　“是不是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比较吸引人？”对面的人淡淡开口。
　　钟翔驰把目光移上去。
　　微卷的头发下，墨鱼眼角微挑的桃花眼带着点疲倦和了然，“正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能抱着无限的希望和憧憬？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会是最好的？”他叹息了一下，侧头倒在矮几上，闭上眼睛，“所以到最后每个人都失望？不管是得到了还是没得到??”
　　钟翔驰没有表情，听着。
　　“我一直很担心。担心到最后，人好累。”他轻缓的呼吸有催眠的效果，“相持，拜托你件事，如果我睡着了把我搬到屋子里去。我不想晒伤。当然了，我不会让你做白工”他笑起来，抬头对着钟翔驰眨了眨右眼，“我睡着前会一直给你讲故事。这个交换怎么样？”
　　钟翔驰还是持续空白表情，瞄了瞄墨鱼的个头。
　　“哎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对面的墨鱼又笑了。无法否认，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好吧。”钟翔驰心说，有关搬运方法我们可没约定哦。
　　“故事的主人公是我老表，名字叫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