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符》美景(鱼鸟天)

4、第 4 章

　　那进来的人脚步甚急，结果纪青被撞得倒退了几步，于是自己连忙道歉，
　　“对不住，我一时眼花忘记看路了，请别见怪。”
　　“妈的，老子有天大的事情急着找人，你是不是眼睛瞎了，滚开！”
　　眼前的壮汉头扎青巾，腰上别着一把颇为巨大的刀，刀鞘上镶金镏银，甚是耀眼。那人仗着自己体魄高大，瞪起一双牛眼冲纪青大吼。
　　纪青从撞上那人起就知道对方属于哪个门派，那把巨刀可不是漏了底，不过看他那穿着打扮仿佛也是那一派中地位较高的人，于是心想还是不要伤了和气为好。
　　于是纪青不怒反笑，走上前来，伸出左手轻轻去拍对方的衣服。
　　“对不起，有没有撞疼你？”
　　纪青本来是赔礼才伸手帮对方整理衣裳，结果那壮汉仔细看了看他的右臂，脸色陡然一变，却仿佛突临大敌一般，一下子从腰里抽出阔刀，刷地向纪青迎面砍来。
　　纪青大惊，这一下突然生变，自己竟然来不及躲开，那壮汉的大刀又快又狠，居然使出拼命的架势。
　　情急之下，纪青也不知哪来的急智，身型硬生生后撤，左手一把将手里握的铜钱全数向那大汉眼睛撒去。
　　人在眼睛遭到袭击时都会本能的用双手护眼，那大汉也是急急收手，刀峰猛地在纪青胸前一扫而过，纪青的新衣嘶拉一声裂开个大口子。
　　那大汉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身型居然也十分灵活，那铜钱扬过来他惟恐有毒，转身缩背，巨刀在空中翻了两翻，居然把那些个撒向他眼睛的铜钱悉数挡下来。顿时地面上哗啦地掉了一地的碎铜币。
　　大汉巨吼一声，返身居然又冲纪青冲过来。此刻酒楼里的人跑得跑爬得爬，桌子椅子倒了满地，掌柜的钻到柜台下面苦着脸求饶。可是那大汉却没半点松懈，刀锋所到之处扫得地上桌椅再也没有完整的。
　　纪青心里又惊又气，心道还以为对方是鬼刀门下的一个堂主，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遇到一个疯子。虽然这人武功远不及自己，但是此刻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要是一旦放松可能就会命丧刀下，自己这次回来根本没想踏入江湖，因此连兵器也留在家里，那人刀锋甚猛，纪青左手所能找到的抵挡之物都被他一刀砍碎了。
　　如果九年前右手还在，此刻便是两个大汉也打过了，但是自己那左手虽然能练得写字夹菜，于武功上却是大不如从前了。
　　纪青越躲越狼狈，心想这可不行，忽然，看见墙角有堆的数个女儿红的巨大酒坛，足下发力向那边奔去，纪青在前面跑，大汉在身后紧追不舍，纪青闪进那角落，用足尖先轻轻磕了几下面前的酒坛然后飞身跳上去。
　　大汉见纪青要逃，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也一个纵身跳上酒坛对着纪青的头便砍下去，但是他没有料到，自己的脚刚踏上酒坛边缘，那偌大的酒坛竟然哗啦一声坍塌下来，大汉站立不稳，一个踉跄便从上面跌下来。却原来纪青知道，失了心智的人虽然力气奇大，但是足下轻功却定然无法顾及，自己就是料到这点所以才先将酒坛踢出裂缝，诱那大汉上来。此刻纪青见大汉失去平衡向后跌去，立刻飞身上前，一脚正踢中大汉握刀的手腕，对方吃痛大叫一声，钢刀立时脱手。纪青不待大汉从地上挣扎而起，又是一脚竟然踢折了对方的右手腕骨，这一下极是阴毒，不过纪青此刻也没有其他办法好想。趁对方无法拿刀，自己拎其一片碎瓷片架到大汉的脖子上，同时左膝顶住大汉的肚子防止他起身。
　　“你妈妈个巴子的，要杀老子就痛快动手，老子才不怕！”
　　那大汉倒也怪异，被纪青制服后就大嚷大叫，好象反而是纪青动手伤人在先。
　　“你是不是鬼刀门下的，你们掌门鬼刀老怪与我素无来往，今日你苦苦相逼，是什么道理？”
　　“魔头你少废话，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反正我掌门早就死在你的手下，还留着我做什么？我不要苟且偷生，今日见面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什么，鬼刀怪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纪青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那鬼刀怪是帮助自己师傅纪云飞一起杀上段家的武林白道之一，他武功就算不及师傅和几个师兄，却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你说我杀你掌门，有什么证据？”
　　“哼，还要证据，你那只独臂还有一身的北方服饰就是证据！”
　　“这话怎么说？”
　　“你现在摘了面具，别以为我就不认识你！”
　　这话听起来更是奇怪，纪青心道，自己十年未踏入江湖，怎么可能刚刚回江南就有人冒充自己杀人？越想越觉得不可思义，十年前自己的师门在江湖中地位甚高，从未与任何武林正派接下过梁子，一定是那大汉一时眼花搞错了。
　　纪青想到这压紧大汉的胸口，
　　“你说我杀了你掌门，可是我与你掌门既无交往却为什么要杀他，再者，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反正你是杀人凶手！”
　　大汉指着自己大喊凶手，看着旁边围观的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纪青自己也有苦难言，心想如果与他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怕有理也说不清。
　　“你这个疯子，再与你多说也是无益，我把你送到官府里等待发落算了。”
　　“杀人凶手，凶手……”
　　纪青厌恶大汉疯子般的大喊，伸手点了大汉的哑穴，那人嘴张到一半顿时合不上了，却又发不出声音，只是用极怨恨的眼神怒瞪着自己。
　　纪青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衣衫，心想段裳要是找不到自己，恐怕会急得团团乱转吧，现在要赶着回纪家庄，这些麻烦以后再说。自己冲那围观的人群说了一句，“麻烦哪个将这疯子送官。”便拨拉开人群走出去。
　　正待走出酒楼，身后忽然传来倏倏风声，纪青这次变机灵了，身型微转反手一抓，却原来是亮晶晶一锭银子。
　　“这位仁兄，刚才一场好斗，却为何不留下名号就要走了？”
　　纪青不解的回头，却见一年轻的白衫秀士，摇着折扇，正慢悠悠从楼上走下来。只见他朗目带笑，神情悠闲，几步踱到自己面前。
　　纪青皱了皱眉头，这次自己是真的惹上了麻烦，看样子白衣人看到了自己和大汉的打斗，不过他刚才不出手反而等自己打完才现身，显然是不愿意与自己盲目过招，可越是这样就越显示此人城府之深。
　　“我的姓名好象与你无关吧。”
　　“唉，哪里，既然兄台与我约来的人交了手，又怎能说与我无关呢？”
　　那白衣人一边搭话一边信步走到大汉横躺的地方，冲地上的人微微一笑，
　　“李堂主，你不会怪我来晚了吧。”
　　折扇一伸，几下便将纪青点的穴道解开。
　　那大汉一见穴道被解，大吼一声又向纪青扑来，不过却又被白衣人拦住了。
　　“李堂主，我还没和这位兄台说完话，请你不要轻举妄动好吗？”
　　“他，他是杀害我掌门的凶手！”
　　那大汉极力挣扎咆哮，但是却前进不得。纪青注目那大汉的肩膀上搭着白衣人的手，五根手指都只在第一关节处成钩状，白衣人看似一脸笑容，却一手就抓住大汉的肩胛骨使他动弹不得。
　　纪青看此人手型，觉得眼熟，忽然脑中反应过一人。
　　“请问阁下，与风都剑客宇文无稽老前辈怎么称呼？”
　　“咦？”
　　那白衣人本以为自己不使剑便没有人会认出自己的家传，谁料想眼前的人一眼便看出自己的家学武功，心里十分诧异。
　　纪青再向前试探一步。
　　“再请问阁下，这一手摘星手是否系出自宇文夫人无双女侠嫡传？”
　　那白衣秀士脸上更是惊讶，
　　“你认识我外祖母？”
　　纪青现在心里已经了然对方的家世武功，再一细细端详对方，果然依稀有几分风都剑客当年的气质风度，然而对方脸上一径弯着一双笑眼，却绝对遗传自外祖母宁无双的姿容。
　　“认识不敢说，不过九年前在宇文老前辈的灵堂前，有幸一睹过无双女侠的风采。那时你就随在无双女侠的身边吧，想不到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纪青冲眼前面面相觑的两个人单手做拳，
　　“不才乃是纪庄青衫客门下三弟子，纪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