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我吻》再临

27、立场

　　许慎洺和姜语兮回来时，客厅中央的狼人杀刚刚结束。

　　最先注意到二人从别墅后门进入的是万宇炀。

　　许慎洺开了门，侧身让姜语兮先进。

　　或许是他们俊男靓女同时出现，一时之间存在感太强，地毯上的一席人纷纷扭头。

　　莫莫：“诶？学长学姐，你们去哪了啊？我一直以为学长还在楼上办公。”

　　许慎洺胳膊肘里挽着外套：“屋里呆的有点闷，出去逛了一圈。”

　　莫莫听完立刻道：“那学长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玩？”

　　“你们变得也太快了，刚刚还吵着说玩累了呢！”于旗和周崇立刻发表不满。“洺哥，这可不行，陪我们再来一局呗。”

　　“就是啊，她们老是乱刀自己人。我要报仇！”

　　“学姐，你也一起来一起来！”

　　许慎洺礼貌回复：“你们玩吧，我事情还没处理完，就不参与了。”说完，他又回头，低声对姜语兮单独说了句：“我先上去了。”

　　“……好。”

　　孟妍看这情况，从地毯上站起身跑到姜语兮身边：“不玩了不玩了，我一直输。语兮，早知道就陪你兜风去了。”

　　“我也不想玩了。跟你们几个玩太没意思了。”莫莫拉起安嘉怡，“我们走吧，回房间看综艺去。”

　　于旗大闹道：“不是？这也能赖我们？”

　　“行了，”周崇拿手肘拱了拱他，“你跟人家小女生认真什么，咱们仨回房间开黑去吧。”

　　“那走走走，正好手痒。这波我必须把昨天掉的分补回来！”

　　两个男孩子也离开客厅上了楼梯，走了一半，发现万宇炀没跟上来。

　　周崇身体趴在栏杆上喊他：“万宇炀？愣着干嘛呢？去我们房间打游戏！”

　　万宇炀还坐在原地，表情古怪，不知道想些什么。

　　“来了。”他甩甩头，跟上他们。

　　次日，为期三天的佟镇行结束了。

　　还是和来时一样两拨人一车。

　　回去的路比来时安静了许多，昨晚睡眠质量不佳，头昏昏沉沉，姜语兮上了车就开始闭眼小憩。

　　副驾驶的万宇炀也一反常态，没有频繁地找话题，刷了会儿手机便开始睡觉。

　　孟妍和许慎洺二人不熟，况且身边三人似乎还处于一种复杂的三角关系中。和许慎洺客套聊了两句后，孟妍索性同样闭眼装死。

　　姜语兮醒来时，他们正堵在了高速上的一列列车道中。

　　窗外天蔚蓝，阳光刺眼。

　　姜语兮坐正身，从后视镜看到了坐在自己正前方的许慎洺。

　　他歪着头闭着眼，手肘搭在床沿上，左手堪堪顶着太阳穴，似在缓缓按揉。

　　眉毛微微蹙着，人看着有点倦意。

　　姜语兮这才意识到，他们全在睡觉，这是纯纯把人家当司机了。开长途本就乏闷疲劳，他们也没人跟他聊聊天解解闷。

　　这时，许慎洺也睁开了眼。他一睁眼便往后视镜看去，略显疲惫的眼神，对上了姜语兮的。

　　“醒了？”许慎洺问。
　　“嗯。”
　　“再睡会儿。”
　　“我不睡了，睡饱了。”姜语兮有些不好意思，来的这一趟一切都太麻烦他了。

　　车子往前爬了两步，许慎洺抬腕看表：“才过一小时，离到玉城还要很久。”

　　姜语兮：“没关系，我看看风景。”

　　许慎洺没作答。

　　随她吧。

　　车子往前迈出一百米后，姜语兮主动开口：“要不要吃点水果？”

　　“可以。”

　　姜语兮拿过身边的包包，临走前她在包里放了几个橘子。

　　她从保鲜袋里拿出个橘子，伸手凑到前面：“给。”

　　许慎洺正专心致志盯着前方。

　　他两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尽管这条是直行道路，还堵着车，根本不需要他去操动方向盘。

　　车身移动几米，黑色轿车缓慢爬行，跟上前头的车屁股。

　　姜语兮很快反应过来，人家在开车，哪有手剥这么大个橘子。

　　她收回手，利落地开始给橘子剥皮。

　　剥完后，姜语兮还不忘贴心地把橘子分成两瓣，再次递给许慎洺。

　　“吃点橘子吧，有味道的可以提提精神。”

　　许慎洺状似微讶，接过道：“谢了。”

　　他两手闲闲剥下片橘子往嘴里送，汁水在口中爆开，一阵清甜。许慎洺隐隐体会到了点什么叫做“堵车也美妙”的心情。

　　没过多久，车队渐渐疏散开，大路复又畅通起来。

　　姜语兮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路边就是连绵葱绿的大山。

　　她所生活的玉城是个极为现代化的都市，平时很少能看见这样的山峦，多数都是耸立精致的高楼。

　　姜语兮问：“我们现在大概在哪儿？”

　　“佟镇旁边的一个小城，穿过这以后，就能到玉城。”

　　姜语兮点点头：“你好像对这很熟悉。”

　　许慎洺“嗯”了声：“以前常来。”

　　许慎洺幼时，父亲为了生意一直往返于齐良市和玉城，小时候偶尔带过许慎洺来过一两次。后来随着许志业工作愈加繁忙，每次都是独自出行，把许慎洺留给他妈妈。一走就是个把月。

　　“这里的景色也挺好的。”许慎洺又说，“《洪遇之眼》，记得吗？”

　　“嗯？”

　　姜语兮知道，许慎洺说的这个是很久以前他们上大学时极为流行的一部文艺电影。她当时跟风追了一阵，短暂地痴迷过那个男演员一星期。

　　“电影前半部分，男女主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的那段，取景地就是这里。”

　　“原来是这样，”姜语兮恍然大悟，“那以后也可以来这看看。”

　　“不比佟镇差。”许慎洺表示赞同。

　　就这样瞎扯着，不知不觉就回到玉城了。

　　许慎洺送她们到了小区门口。

　　本来姜语兮和孟妍打算在大门就下车，但许慎洺丝毫没给她们机会，转头开进了小区。

　　到了第一个岔路口右拐，直行到底，便到了姜语兮家所处的那排单元楼。

　　许慎洺和万宇炀帮她们把行李拎到了楼下，道别后这才离开。

　　出了小区，许慎洺往返回的方向驶去。

　　车内沉寂，窗外的空气漠然流淌进来。

　　开了一段路后，许慎洺实在觉得烦了。

　　“有话就说。”

　　前方红灯，许慎洺刹了车，对身边已经打量自己许久的万宇炀道。

　　自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万宇炀的视线就没从他脸上离开过，仿佛要把人盯穿。

　　“哥，你实话实说，”万宇炀安静了一会儿，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你是不是也对学姐有意思？”

　　许慎洺淡然道：“是又怎么样？”

　　万宇炀虽然了解许慎洺，也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爽快。

　　在佟镇的这些天，他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许慎洺和姜语兮之间微妙的气流。他们俩之间好似有一个独特的磁场，别人怎么也迈不进去。

　　所以回程的路上，万宇炀一直沉默不语，在心里反复盘算思考着。他闭着眼佯装瞌睡，其实却把刚才路上他们的所有对话全听了进去。

　　他哥很照顾人，他一向知道。可似乎姜语兮也对他的照顾并不排斥，两人有来有往。从他们的话题中也不难听出，这段时间他们好像亲近熟悉了许多。这让万宇炀的心中警铃大作。

　　万宇炀语调都有些急了：“哥，你不能这样！”

　　许慎洺一听反而笑了出来：“我怎么了？”

　　他想了很多。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呢。

　　“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你这样太不厚道了。”

　　绿灯亮起，许慎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道路上。

　　“你不用担心，”他看了眼后视镜，依旧从容不迫，“我们公平竞争。如果你觉得有危机感，那就发挥你的优势，让她看到你，而不是来跟我讲究先来后到。”

　　我到了的时候，你还没排上队呢？

　　许慎洺想了想，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其实他并不想让万宇炀去追、甚至追上姜语兮。
　　但现在姜语兮并不是他的女朋友，他没有权利阻拦别人喜欢她，阻止她获得别人的爱和追求。

　　哪怕最后姜语兮选择的人不是他，他也会永远对她的选择保持尊重。

　　这是许慎洺的立场。

　　“我知道了。”万宇炀听了许慎洺的话，瞬间生出一股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公平竞争就公平竞争，我会让学姐看到我的努力的。”

　　“加油。”

　　车子行驶到熟悉的路口，许慎洺没有开往万宇炀学校的方向，先去了趟律所，搬了个箱子放到后备箱。拿完东西，这才把万宇炀送到学校。

　　许慎洺把车开到宿舍区外，万宇炀下车拿行李。
　　后备箱打开，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搬出，发现许慎洺也下了车。他从后备箱拎出之前从事务所拿回的箱子，搁到万宇炀的行李箱上。

　　万宇炀问：“这什么？”

　　“葡萄。”许慎洺说，“肖隽斐去外地出差带的。你不是爱吃这个么？拿回去和室友分吧。”

　　他的手在沉甸甸的纸箱上扣了两下：“我回了。这点东西应该不用我帮你搬到宿舍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万宇炀难得的有些忸怩。

　　许慎洺走得很爽快，他坐进驾驶座，万宇扬赶在他走前喊了一声：“谢了哥！”

　　车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窗上随意摆了摆，黑色轿车便悠然消失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