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掩（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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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犹豫间齐飞已然阔步而来，只见他一双虎目精神奕奕，想来已从纤舞一事中恢复了过来。
“扬州一别也不过半月，怎地这就蹦了个美人出来？”齐飞大笑着拍了拍闻人渺的肩，转而望向莞莞，瞬时一愣，皱眉迟疑道：“这位姑娘……好生面善……竟似是在哪见过？”
莞莞心如擂鼓，然而此时却已是避无可避，她强自镇定地扯出一个笑容来，怀中的小雪貂似有所感，竟是龇着牙朝着齐飞低鸣出声。
“哟！这小东西可凶了！”齐飞见这小雪貂张牙舞爪，雪白的小爪子不住地朝着自己比划，极是有趣，不禁失笑。
闻人渺眸中沉静如水，轻笑道：“纵然白芷生得貌美了些，阿飞这般唐突，这小东西自是不乐意了。”
齐飞一怔，急道：“好你个云渺！我在扬州任你白吃白住，你倒是来编排我！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只是当真觉得这白芷姑娘好生眼熟！”
莞莞素知这齐飞是个认死理的火暴性子，若是发作起来，怕是不依不饶了，忙是温婉笑道：“今日初见，齐舵主竟觉得白芷似曾相识，想来却也是种缘分了。”
齐飞见她雪衣玉钗，笑容淡雅，这般清扬婉兮，倒是让他不禁想起某个人来，顿时心中阵阵钝痛，只别转过头来掩饰地干笑道：“确是齐某唐突了，白芷姑娘莫要见怪。”
莞莞见他竟是不再追问，不禁有些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转而看见齐飞神情萧然，又见闻人渺目中颇有深意，顿觉心中迷雾重重，着实纳闷不已。
“千仇宫一事确是有赖楼家相助了，不知今次楼家公子可会来？”莫玄风蓦然问道。
莞莞闻言惊得险些变了脸色，这楼行之若是也来了渝州，可不光是露馅这么简单！此人最是心胸狭窄，她将他骗得那般彻底，若是狭路相逢……这后果她想也不敢去想，当下不禁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近来楼家公子一直抱恙，楼家之事皆暂由叶掌柜代理，此次会否再施援手，却是不得而知了。”齐飞道。
莞莞愣了愣，那“醉月”纵然落得重了，至多也只是让他好几日都全身无力而已，何至于抱恙半月之久？楼行之这……莫不是被她气病的吧？她不觉摇摇头，失笑暗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定然与我无关！他病了不能来自然最好。
闻人渺瞥她一眼，凉凉道：“倒是可惜了。楼家公子不来，倒也少了好些乐趣。”
莫玄风瞪他一眼，道：“阿渺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容尚书的通缉令刚撤下，你这逍遥日子可还没过几天。”
闻人渺极是不一为然，妖眸流转，似笑非笑地瞧了莞莞一眼，笑道：“只要我高兴，这日子便是逍遥的。只有怕惹我的人，却没有我不敢惹的人。”
莫玄风颇感无奈，不着痕迹地轻叹了口气，转而问齐飞道：“如今各大门派可都已到渝州了？”
齐飞面色一凛，肃正道：“除却少林，其他各派眼下确是都已到了渝州。”
闻人渺嗤笑道：“少林那些个和尚怕是一路也免不了晨昏定省的，难怪磨蹭了。”
莫玄风微微皱眉，沉吟了半晌，道：“如今江湖各派弟子均有折损，其中却是以我丐帮、武当、华山以及点苍为甚了。”
齐飞怔了怔，苏杭两分舵的舵主如今也不知所踪，想来是已然遇害了，额际青筋暴起，攥拳咬牙道：“千仇宫的暗行四君——当真该千刀万剐！”
闻人渺不禁瞟他一眼，眸中竟掠过一丝悲悯，却是很快掩饰了过去，缓缓道：“此番剑圣与万御仙君皆已前来，玄风大可不必这般担心。”
莫玄风闻他所言微觉宽慰，不禁神色稍霁，“当年的‘三仙五圣’，得一仙一圣前来，确也是大添助力了。”他瞟了莞莞一眼，复又笑道，“如今更有灵药仙姬的传人在此，可不是如虎添翼么。此时确是不该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莞莞见他眸光凛凛，倒是颇具豪情，当下越发感到心虚起来，又见闻人渺正笑容满面，暗道：他都这般自在，我却为何还要提心吊胆？保荐我的可是他，若是露了马脚，可不是还有云渺公子垫背么？如此想来，不觉放心了大半，只大大方方对上莫玄风的眼神，赫然盈盈一笑。
大抵是因着闻人渺替她寻了个极是威风的名头，丐帮众人对她极是敬重，待入了厢房，见屋内布置得也颇为雅致舒适，各类用具虽是比不得侯府，却也都是精致之物了。
小雪貂似是已经困了，这一路走来，它缩在莞莞怀中，竟已经睡了过去。莞莞小心翼翼地将它轻放在小榻上，轻轻抚过一旁的檀木镜台，不禁感叹道：“这倒是真的沾了灵药仙姬的光了。”
闻人渺微微挑眉，凉声笑道：“莞莞先前确是进退得宜，果然足以以假乱真，难怪连楼行之都被你骗得团团转了。只是不知那楼行之这一病，你这心里却是忧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
莞莞手下一滞，沉声道：“他病他的，又与我何干？”
“还当真是露水姻缘，风一吹便散了。不想楼行之那般狂傲，亦有重重跌落的一天，当真让人唏嘘。”闻人渺笑着睨她一眼，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莞莞心中堵闷，不欲再与他多作纠缠，转而问道：“先前听莫玄风说什么‘三仙五圣’，这却是什么来头？灵药仙姬莫不就是那‘三仙’之一？”
闻人渺点头，缓缓道：“说起‘三仙五圣’，江湖之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仙’即妙舞仙姬岳翩翩、万御仙君——武当掌门曾定一、以及灵药仙姬了。‘五圣’即禅圣——少林的迦叶大师、剑圣——华山掌门上官清、刀圣——点苍派的刀千风、毒圣将离、以及武圣——前任武林盟主莫宵，也就是玄风他爹了。如今武圣、刀圣皆已逝世，妙舞与灵药二仙姬芳踪难寻，禅圣更是不问世事，惟独剑圣与万御仙君仍在江湖了。”
“为何说惟独剑圣与万御仙君仍在江湖？那毒圣将离你怎地提也不提了？”
其余那些人的名头莞莞不知，可这毒圣将离的名号她却是知道的。医毒本就不分家，何况自她学习药理起，花在毒经上的心思便一直更多些。她所阅读钻研过的毒经之中，一半以上的奇毒皆是出自那毒圣将离之手。将离所制之毒极其霸道刁钻，纵然解了毒，其间却也难免一番锥心噬骨之痛，虽未让中毒之人丢了性命，却也如同梦魇叫人难忘了。
闻人渺冷笑道：“怎么？莞莞却是忘了我叫你辨的那几瓶东西了么？”
莞莞闻言沉吟了半晌，喃喃道：“缠心、寂灭、化肌、……无一不是将离之毒……”她不禁一震，奇道：“将离之毒何其难得！莫非将离与千仇宫有何渊源？”
“此事尚且不可断定。将离隐世多年，却也有收得一徒儿。这小徒儿倒正是唐门的小公子唐陌了。何况此次各大派均有折损，惟独少林与唐门无事。”
莞莞愕了愕，迟疑道：“素闻少林弟子皆潜心静修，甚少出来走动，而少林那般森严，千仇宫怕也难以下手。照你说来，唐门固然可疑，只是真会这般昭然若揭么？”
闻人渺目有异色，笑道：“我自是有所保留，不然先前我便会将这些同玄风说了。”
“你同我说这些，又叫我扮灵药仙姬的传人……”莞莞心中千回百转，不觉喉间一紧，哑声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闻人渺眸中闪过笑意，扬眉道：“将离与灵药仙姬倒是颇有些渊源，说起来，唐陌倒还得叫你一声‘师叔’了。”
“你想叫我接近唐门替你打探？倒是当真看得起我。”莞莞想了想，凉凉道：“以你云渺公子的能耐，想知道什么自己翻墙去查便是，拉扯了我进来做什么？”
“里应外合，岂不更好？”闻人渺眸光仿如磁石，幽黑深邃，让人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他眉眼弯弯，朝她步步逼近，红衣妖艳如血，晃得刺目，唇角如勾，那笑容妩媚宛转，却看得她心下一寒，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奈何他却是步步紧逼，终于将她逼至墙根，再也无处可退。
闻人渺轻笑着按住她微颤的肩，缓缓贴近过来。瞬间莞莞只觉心跳错错落落，这究竟是惊惧，还是心慌？此时她却是辨不分明了。
那张精致绝伦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他妖眸之中满满都是蛊惑，莞莞呼吸一窒，慌忙低低移开了眼神，只将头偏转过去。
蓦然闻得他低低轻笑，呼吸吐呐如同轻羽般尽数拂过她的耳边，声音低暗，极有磁性，几乎要将她的心都抓去了。
“莞莞，你说好，还是不好呢？”
莞莞浑身不觉一阵酸软，双颊红得几欲滴血，喃喃道：“什么好不好？”
闻人渺促狭地咬她耳垂一记，低声道：“你我里应外合，可好？”
那声“好”险些就要蹦将出来，正在此时，一团白影赫然蹿了过来，稳稳当当落入她怀中，堪堪横隔在二人之间。
小雪貂双眼瞪得大如铜铃，圆圆的小脑袋一个劲地去顶闻人渺，小爪毫不留情，一挥过去，便将那火红的襟口划裂开来，里头白色的中衣露将了出来。
莞莞愣了愣，怫然将他一推，红着脸道：“你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用媚术不成？”
闻人渺抬手理了理衣襟，目光戏谑，“分明便是你见色起意，乱了分寸，怎还怨起我来了？”他顿了顿，狡黠笑道：“无论如何，你都只有一种选择。你想查证‘绵骨蚀心’，那你必然要与我合作。就算，你不想查了……”
莞莞见他目光玩味，唇角得意微扬，心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安，讷讷道：“你……你待如何？”
闻人渺含笑道：“你不帮我，那我便只好去帮帮那伤心的楼公子了。”
此人妖孽！极其妖孽！她自问没有降妖伏魔的本事，终究只得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莞莞恨恨咬牙道：“好，我帮你！现在就去唐门！和你里应外合！”
小雪貂似是感应到她心中的怒意，凶神恶煞地瞪着闻人渺，低低嘶鸣。
闻人渺笑容越发粲然，眼波一转，有意无意地瞟了那小雪貂一眼，“急什么？待唐陌回了渝州，定会主动找上门来。”
莞莞一怔，惊道：“这……”
闻人渺双眼一眯，笑道：“渝州、远游、小公子、雪貂、不是唐陌，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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