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童养媳》花自秋

8、成嘉礼

　　“我，我想请咱们村领导们做个见证。我想出个声明，彻底与张莲一家断绝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杨姨，成童养媳礼断亲恩，也算是、算是咱村默认的规矩了嘛。好多成童养媳婚的都会讨要个声明，我也想讨……”少女抬起头，蓄着泪水的眼睛在阳光的映照下亮晶晶地闪烁着，陈海格无端觉得心疼。

　　“她们在吸血啊，从我爹娘在时就在吸俺家的血啊，杨姨，我……”李木雅哭着说。

　　这么好的丫头谁不心疼呢？

　　杨茉茉搂住痛哭的李木雅，轻轻拍她的背：“姨知道，姨都知道哇，知道……”

　　“杨姨，您帮帮二丫吧。”李木雅窝在杨茉茉怀里，可怜巴巴地。

　　“帮，杨姨能帮。可二丫，你要想清楚，真得要走到这一步吗？”这丫头惹人疼，杨茉茉没忍住多说了几句，“这事不管是谁的错，可这声明一出大家便都会知道是你提的，你会招多少闲话啊？”

　　“我，已经有很多闲话了。”李木雅低声道。

　　这丫头！罢了！杨茉茉叹了口气。

　　两人跟着母爱泛滥的妇女主任去按手印办手续，领了结婚证明。回去的路上，他两正一前一后走着，陈海格突然停下来转了个身。

　　抱着东西低头走路的李木雅差点一头撞他身上，抬头，就瞅见陈海格盯着她的目光里隐含着责备。

　　哦，自己刚刚的表现确实让人看不上眼。李木雅有些懊丧地想：这在穿书前读的那些小说里叫什么来着？绿茶？还是白莲花？

　　陈海格瞧着这小丫头耷拉着脑袋杵在自己面前，活像看到一只一声不吭就把壳子死死闭上的蚌，没好气地拾起她的右手仔细看了看：还红着呢！对自己还挺狠！

　　“疼不？回去擦点红花酒。”手被放了下来。

　　“啊？”李木雅抬起脑袋，满眼疑惑。

　　“喏，都发紫了。下手挺狠啊！”陈海格见她没反应，皱着眉头往她伤处敲了一下。

　　“嘶——，哦哦。”李木雅这才觉出手疼来，想起刚刚自己为了挤眼泪，对着这块儿地方没少使劲儿。

　　“你倒还知道疼，能对自己好点不？”

　　“嗯。”李木雅心里一暖：原来，是怪她不爱惜自己。

　　*

　　有杨茉茉帮忙，两人成礼前一日，村里便出了一份声明：

　　经我村集体研究决定，张莲私吞他人抚恤金，苛刻待英雄孤女，品性恶劣，没收其部分家产作为抵给李家二丫李木雅的赔偿。另，李家二丫与陈氏子已择吉日将成嘉礼，鉴于我村“行童养媳婚断亲恩”的村俗民约，经双方当事人提议，我村集体见证：

　　即日起，李木雅与张莲一家彻底断绝关系，双方从此互不来往，形同陌路。

　　*
　　天色将黑，来凑热闹的人才走干净。

　　陈海格把大门一关，和李木雅一起收拾残局。

　　锅碗瓢盆是借的，洗干净要还回去；桌椅、凳子和马扎也是借的，擦干净也要还回去。没花钱，收拾起来也就不心疼。

　　但是这些红布和蜡烛嘛，可是拿钱买的，方才成童养媳礼的时候，李木雅看着那些烫出烛泪的红烛就心疼，因此最后一个客人的脚后跟还没踏过门槛儿，她就灭起了蜡烛。

　　边收拾边忍不住吐槽：“咱俩都是假成婚，你买这么多红布蜡烛干啥？平时又用不上！”

　　“入乡随俗嘛。”陈小爷无所谓地说。

　　“可是这些钱没必要啊，而且你布置多了哦。”李木雅说，“去年，我去大牛家观礼，人家是正常嫁娶，都没这么多红布和蜡烛。”

　　“童养媳婚更用不上的。”李木雅卷着红布心疼道。

　　“你卷它做什么？留着做装饰多喜庆。”

　　“谁家老挂着？早晚得收起来。”

　　“那留几天再撤？”陈海格拎起一块布角欣赏。

　　李木雅从他手里抽走红布，一本正经地说：“少爷，您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有多少花多少呗。”

　　李木雅吸了一口气，决定严肃一点。于是她停下手里的活儿，直视着她未来同居人的眼睛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认真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陈海格举起手里的抹布做投降状。

　　“海格，我其实能理解你的花钱观念。你是从城里来的，以前的生活可能从来没有为花钱发过愁。可是现在我们在乡下，手里资金有限，日子过得拮据。我觉得有些钱是可以省着不花的。”李木雅简直恨不得把“天杀的，你就是没吃过没钱的亏”这几个大字拍他脑门上。

　　陈海格见这丫头满脸写着肉痛，心里不由一哂：其实是吃过亏的，只不过自打重新见着这丫头的那天起，就总想把更好的递给她。

　　李木雅见陈海格非但不说话笑得还挺开心，更严肃了：“你这个花法可不行。虽然这是你的钱，但作为和你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我有义务帮助你把钱花在刀刃上。”

　　“你不信？等你花钱的时候，我来帮你记账，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有些钱是真没必要花的了。”

　　陈海格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觉得好玩，没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逗她道：“想管钱呢？”

　　李木雅一脸问号：？？

　　陈海格收回手，用下巴指了指，笑道：“喏，早就上交了。”

　　李木雅拿起她装钱和粮票的小布包，这还是张莲赔给她的。发现她的小金库里果然多了钱，就习惯性地点了点。

　　陈海格笑她：“噫，不得了，小小年纪就是块当管家婆的料。”

　　李木雅被他逗得脸红了，把钱拿出来递给他：“你自己的钱塞我这里干什么？谁要当管家婆，你自己管自己当去！”

　　“那可不行，我自制力差，可管不住自己。”陈海格背着手不接，边躲边装可怜，“要是钱都被我败没了，怎么办？倒时候，我捧着个破碗流落街头，又饿又冷……”

　　李木雅想到这位少爷流落街头的场景，莫名觉得充满喜感：“不用担心，我觉得你可以靠脸吃饭。”

　　“可拉倒吧，小爷就是当小白脸，也挑不着能下嘴的脸。”陈海格被李木雅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色道：“你就收着吧，你也知道我没有管钱经验，花起钱来没数。”

　　“我没什么农村生活的经验，但像你说的，钱总要花在刀刃上才好。咱俩扮夫妻要一块过日子，除了这些，咱俩手里又没什么钱，这钱就当是咱俩共同的小金库，你帮忙管理。”

　　“好。那，这以后就是咱俩共同的小金库。我会管好钱，把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记好，并定期找你过目。欢迎随时翻阅、查看。”李木雅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又补充道：“还是那句话，赚到钱我会还你的。”

　　陈海格摆摆手：“那点钱不用，你收着就行，我放心。”

　　“一定得还。”

　　“好，行。”陈海格敷衍道。

　　李木雅的手指还搭在钱上，没忍住又数了一遍，心疼道：“你真的好能花钱哦，太浪费了！”

　　丫头脸上羞出的红晕还未消，陈海格瞧着心软，揉了揉丫头的脑袋：“好好好，以后你说怎么花就怎么花，都听你的。”

　　枯黄的碎发在李木雅头上顺理成章地炸了毛。

　　入夜。

　　月光倾泻，裹挟着星光透过纸糊的窗，在窗下的泥墙上映上了点点光影。

　　使得泥墙上那新贴的红底大字格外醒目地映入两人眼帘：

　　团结就是力量，友爱让人健康！新婚当夜，夫妻二人要本着循序渐进、由浅入深的原则，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切记、切记：运动有益健康，合理运动更益身心健康！

　　刚刚爬上炕的两人：……

　　齐齐陷入沉默。

　　“咳。”一声略显刻意的咳嗽声，似乎让气氛更尴尬了。

　　“要不？”两人面面相觑。

　　“要不还是撕了吧！”话还没说完，墙上新贴的标语已被人扯了下来。

　　*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两人去村集体大院取村里发的种子和菜苗。

　　村集体院外，一面写了炭笔字的墙充当着告示栏。几个村民凑在墙下听小年轻儿读告示栏上的字，有眼尖的瞥见告示里的主人公--昨日新婚的小俩口踏进了大院儿，顿时拉着身边的窃窃私语起来。

　　这俩儿可是近日村里八卦的热点。

　　余光瞥见那些探头探脑、叽叽呱呱的，陈海格原本比李木雅略快些的步伐瞬间就慢了下来，伸手裹住丫头的手背，隔住打量的目光。

　　少年手心的温度熨帖到李木雅手背上，又从手背钻进手心，有些烫人。

　　李木雅手心一颤，侧脸转向热源一看，身旁人原本懒散的姿态变得挺拔，举动里透着无言的守护，禁不住嘴角上扬。

　　湛湛蓝天，金色阳光映在她额前泛黄的碎发上，眼波流转间，发丝轻动，几片金光晃晃悠悠地从发梢滴落，穿过少女卷翘的长睫毛，洒进乌黑瞳仁里，伴着如花笑靥，明眸皓齿，人美如画。

　　明明是晴天白日，让人瞧进眼睛里，却像是无端坠入璀璨星河。

　　陈海格晃了神，手抓得有些紧。

　　李木雅的手指轻轻在他掌心动了动，反倒成了安抚的那一个：“没事的，不要紧。”

　　掌心微痒，陈海格回了神不禁有些懊恼：算起来，他也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什么人没见过？竟看一个黄毛丫头晃了神。

　　偏偏，这丫头浑然不觉，还是一脸笑意。

　　陈海格僵着一张脸，侧睥着把这丫头从头到脚过了一遍：

　　一头黄毛、干瘪瘦弱，典型的营养不良；

　　衣服褪色泛白，裤子上打着补丁，一双踏在脚下要断不断的灰色草鞋，典型的土里土气；

　　还有那长茧的小糙手和……

　　啧啧啧，就是这个丑丫头，让自己看直了眼！

　　哼——，陈小爷拒绝再想，板着一张脸把手撤了回去。

　　手撤急了，带风。

　　李木雅的目光顺着撤走的手上移，发现这人不光手撤得急，走得也挺急，还顺拐了几下。

　　陈海格察觉到钉在后背的目光，脚下一趔趄差点来了个平地摔跤，稳住身形，整个人都僵成了散发着冷气的人形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