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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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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百鬼夜行。
崇山峻岭间,青色的狐狸灵巧飞快的前行,宛若一簇火焰般灵动,在崎岖山路上奔跑,又时而躲入灌丛中,显然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捕。
“那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追兵随后就到,在茂密的山林里慢慢搜索,青狐悄声躲避在一处荆棘从中,屏住呼吸,身体一动也不动,只唯独四肢轻轻微颤,显然已经是筋疲力尽,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荆棘丛中并不舒服,枝条上的小刺在青狐的身上刮出一道道血痕,极其狼狈。他重重喘息着,小心咽下嗓子里无声的呻吟,只盼着这些人找不到他,便会回去。
“这么黑的天,找不到就算了,谅那小子也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来。再往里走,可就是山狼的地盘了,犯不着在这种时候得罪他们的家族。”有人轻声说道。
“可那块暖玉……”
“哼,一块玉而已,照着那个模样再雕一个便是,就算没有那个,太子殿下也照样能够登基。”说话的人显然在这群人中极有威望,方一说完,便有不少人附和。
“走了走了,赶快回去,这地方透着古怪,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比较好。”
又是一阵脚步声,想那群人大概渐行渐远,青狐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舔了舔肘边的一处刮伤,又趴在地上等了好一阵,确定不是诱敌之计才慢吞吞的从荆棘丛里出来。
一阵微弱的光芒闪过,荆棘丛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衣衫凌乱的少年,长发披散在肩上,脸上也有几道血痕,正面色苍白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沉默许久才愤愤的说道:“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顾惜朝定会杀回来,要你们这些欺负我的人付出代价!”他说到此处杀机毕露,眼底划过一丝不符合年龄的阴狠。此时若有人经过,定然会被这少年的模样吓到。
顾惜朝法力消耗的厉害,全身酸软,只觉得身上每一丝力气都被榨干,披散的头发下,隐隐可以露出一对狐耳,时而微颤,时而低垂,若掀开他外衫的后摆,甚至可以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对于他这条生来就有三千年道行的狐妖来说,无法维持人形实在是件奇耻大辱的事情。
顾惜朝歇息了片刻才勉强站起身来观察这周围的情况,他方才忙于奔命,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这是跑到了什么地方。
这一片山林极其静谧阴冷,几乎没有什么人气,唯独偶尔有山风袭来,带起树叶簌簌作响。狐族对于法力的波动最为敏感,顾惜朝皱着眉,闭上眼睛便可以感动那股凌厉气势的波动,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前往一探。此时他被人追杀,下不得山,想到家中卧病在床的母亲,他寻思着能不能弄些灵果之类的东西,给母亲滋补身子。
山中夜路崎岖,顾惜朝走的辛苦,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了一处山谷之中,他攀着树藤下到谷底。山风阴冷,呼啸而过,让他微微打了个冷颤,心下先是几分失落,无论这谷底有什么玄机,都定然是极其阴寒之物,恐怕对母亲的病情并无益处。
这样想着,顾惜朝心中萌生了几分退意,他现在重伤未愈,几乎无法使用法力,若当真遇到什么危险,恐怕很难逃脱。他家中尚有卧病在床的母亲,不该轻易犯险。
“怎么,小狐狸,这么快就决定走了吗?这些年来,下到这谷底的人,你倒是最先决定离开的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喑哑冷酷的调子让人只听这声音便觉得凉到了骨子里。
顾惜朝怔了片刻,冷笑道:“是谁?想用激将法激我?你是什么人?难道是被困在这山谷中的?”
对方果不其然的沉默起来,大约是没有遇到过这般激灵敏捷的对手,单凭一句话,便道破了他此时的处境。
感受到冷气渐渐削弱,顾惜朝松了一口气。虽说方才一袭话挑衅嚣张至极,他心里其实却是没有底的,瞬间下定决心的对策也不过是铤而走险罢了。若是对方只是想要猫抓老鼠的玩玩,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与之一斗,无论他说些什么,也无法逆转局势,但若是被他猜中,对方也处于衰弱的状态,一招试探之下,他便有空子可钻。
“看来我说对了。”顾惜朝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容,笑着说,随即便继续循着灵力的波动走了过去。
“大约就是这么回事。”停下叙述,顾惜朝不耐烦的扣了扣桌子,修长的手指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其余三人慢慢回过神来。戚少商仍有些迷惑的“啊?”了一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捡到了神哭小斧,与他定下了死契。”顾惜朝不耐烦的答道。
陆小凤一脸不满的说,“你根本没说清楚,你进洞以后发现了什么,你又是为什么被人追杀。”
“这本就是我的私事,我想说多少就说多少,哪里容你这个外人盘问。”顾惜朝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言外之意便是“我爱说就说,不爱说就不说,与你无关。”随即又对戚少商说,“我记得你家楼下还有厉鬼作祟,你出身张天师门下,难道就不准备替天行道吗?”言外之意,已是想要现在就离开。
戚少商心知顾惜朝不愿再与陆小凤纠缠,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一次是他来找陆小凤厉南星帮忙,顾惜朝如此冷言冷语,委实有些不知恩图报的意思。不过想来对方性情如此,他也只当是个人行事的习惯,倒也称不上多少不满。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留你们了。”陆小凤更是直接,径直下了逐客令,说罢站起来,眼看就要撵人,那副拒人于千里在外的样子比顾惜朝有过之而无不及
戚少商心中有些纳闷,顾惜朝性情乖张是妖界有名的事情,他就算之前与顾惜朝不认识,却也是知道些的。可陆小凤向来性情开朗,爱交朋友,且对出身并不在乎,只要合得来无论是什么种族都能谈得来,却不知为何对顾惜朝如此忌惮。他沉吟许久,突地心中一动算了算日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朝厉南星递去询问的目光。
只见厉南星默默点头,微微皱着眉,担忧的看着那一脸烦躁的男子。戚少商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情的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这一阵好好照顾自己,别给南星添麻烦。”
陆小凤眼见事情瞒不下去,更是烦躁,只把戚少商往外推,嘴里嚷嚷着,“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看戚少商大步走出了竹楼,竟没有丝毫惋惜之意,顾惜朝有些莫名其妙,也只好跟着出了大门,两个人走过汉白玉的石桥,站在外面一同回头望去,只见竹楼周围的白雾迅速合拢,将整片绿色尽数吞噬。
“这又是怎么回事?”顾惜朝眯着眼问戚少商,对几人方才古怪的互动显然是微有些不满。
戚少商噗嗤一笑,不肯做声,却转头看向顾惜朝,扯开了话题,“你这副打扮出去以后可见不了人。”
顾惜朝翻了翻白眼,这才想起,他此刻仍是宽袍广绣,长发披肩的模样,随手一挥袖子,一身青衫变成了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连着长发也消失不见,成了短发,虽说仍有些微微卷曲,倒也不显古怪。
与此同时,浓雾之中,忽见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凤凰鸣啼之声震颤九霄,如同一曲缓慢悠扬的歌曲,不断回荡在竹楼周围。红色光芒大胜,如同一把利剑撕裂了微弱在竹楼周围的雾气。一时间罡风四起,几乎要刮碎两个人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儿,整栋竹楼都陷入红光之中,热气如同一阵阵暖风吹拂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顾惜朝怔了片刻,说道。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戚少商淡淡的说,“你看着就好,别乱走。这时候,陆小凤的能量极其不稳定,若是被他波及,搞不好瞬间就会化为灰烬。”
“那厉南星怎么办?”
“他自有他的办法。”
红色的光芒继续扩大,如同燃烧的火焰染红了天际,天边渐渐泛出七彩云霞,群鸟环绕其上,羽翼连成一片,几乎遮挡了太阳。这壮观的景象顾惜朝从未见过,只觉得被暖风一吹,整个人都丝毫浸在了阳光里,舒服的紧。
“这一阵是舒服,一会儿可就不行了。”戚少商笑着提醒。
过了一会儿,热度果然越升越高,将竹楼映成了红色,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整栋竹楼燃烧了起来。
顾惜朝“啊”的惊呼出声,却被戚少商一把护住,向后退了一步,“小心,这是三味真火,以你现在的实力扛不住的。”
“那厉南星怎么办?”顾惜朝皱着眉问道,他再笨也该明白,厉南星属阴,最为惧怕这种喜火的神兽。
“这楼底下有一块千年寒冰,你之前感觉不到是因为陆小凤用自己的体温震住了里面的寒性,不一会儿寒气爆发出来,南星就会躲到下面去,等陆小凤涅槃之后再出来。”戚少商解释道。
顾惜朝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竹楼被火焰燃烧成黑色,慢慢变得摇摇欲坠,与此同时火势也减少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大火终于熄灭,竹楼几乎成了废墟,黑色的残渣之下,隐隐透出淡淡的蓝芒,两个人上前查看,只见一条巨大的白蛇盘旋在寒冰之下。那白蛇足有十几米长,头上长了金冠,身上布满金色的暗纹隐隐发出金色的光芒。
“戚少商,你果然没走。”厉南星的声音隐约传来,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蛇王的真身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戚少商一边笑着,一边随手挖着地上的余烬,果然在最底下发现了一枚火红色的蛋。蛋壳上已经隐隐有了裂缝。
厉南星轻叹了一声,从寒冰底下钻了上来,蓝芒闪过,上身变回人身,可尾巴却仍是蛇尾,盘旋在寒冰里,微微晃动。
戚少商随手将凤凰蛋交还给他,厉南星将蛋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又随手施了法术,把竹楼变回原样。
顾惜朝静静的站在一旁,有些好奇的看着那隐隐颤动的凤凰蛋,见蛋壳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里面的东西似乎随时都会破壳而出。
“你们不会想一直呆到他变回原样吧。”厉南星轻声提醒道。
戚少商嘿嘿笑起来,“谁说不是呢?”
这一次连顾惜朝也没有反对,瞪着眼睛,几乎眨也不眨的瞧着那颗蛋。任谁也想知道,潇洒倜傥,游戏人间的陆小凤小时候到底是个怎样的模样。
随着一声鸟啼,蛋壳上的裂缝终于彻底裂开,露出一只小小的尖尖的嘴边。
顾惜朝惊讶的看着那小小的鸟从蛋壳里跳出来,蹦到了地上,忍不住嘲笑的说道,“原来凤凰小时候,也不过是个秃了毛的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