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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攻心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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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牢房里呆了数日的庄倜虽然挂了彩,一双眼却依然英气逼人,盯着眼前被暖暖鹅黄色笼着的背影,轻轻潋潋的有一丝不在人间的感觉。
“你……救了我?”他记得就是这个身影拿着一道令牌进了黑暗的地牢,之后受过大刑的他便不省人事了。
那姑娘回过头来,眉目间的清静温婉直让他胸口一暖,“你醒了?”她对他舒然一笑,便去探他脉搏,“并无内伤,在这里将养两三日,便赶紧离开吧,帝都乃是非之地。”
庄倜黑漆漆的眼珠转了几转道,“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何救我?”
阿荆微微一笑,“受人之托。”
庄倜道,“那必是我哥哥了。”他的眼神突然变的警醒,在牢中已听说那个性取向有问题的奸相对哥哥……血气方刚的庄倜一时气急攻心,“哥哥现在哪里?”
阿荆安抚道,“他很好。”
“可是在那个奸相手里?咳……咳……”
阿荆把药端到他面前,“你先把药喝了把伤养好。”
庄倜突然坐起手一挥便翻了药,“这么说他真在恶人手里,哥哥他最是听不得这种事,他是为了救我才会……我要救他出来!”他起身又跌回地上,十三岁的孩子已然含了丝晶莹在眼中,但徒劳无功的坐在地上的他还是透过晶莹看到那被溅了药的鹅黄色,还是抬眼又望向那眼睛,姑娘那双眼带丝宠溺与疼痛,从小到大除了哥哥,从未在别人眼中看到这种心疼,他有些怔忡,不过瞬间过后,又回到哥哥身上,一时悲感交集。
阿荆待他安静下来,才温和道,“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我们?那话语里带了丝哀伤,昏昏沉沉的少年已有丝听不懂,但他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赶紧把伤养好,才能救哥哥出火海。
兄弟连心,庄寒虽说现在未在火海,但也确实遇到了点麻烦,阿荆才告诉他庄倜已安然出狱,伤也并无大碍,他一颗心稍微落下之时,一道身影踹门而入,二话不说,剑鞘一抖,便直奔庄寒。
“子夜!”阿荆扯过庄寒,便挡在了身前,“何以如此无礼?”
本就利索干脆不讲情面的子夜此刻更是冷若冰霜,“你让开!”
“庄寒不知有何过错令子夜姑娘如此恼怒,但请姑娘有话好好说,更不要误伤了阿荆姑娘。”话说的温文尔雅,毫无怨念。
“你弟弟闯了祸凭什么让我家公子跟着遭罪?”挡在庄寒身前的阿荆轻喝阻拦“子夜!”
子夜冷笑道,“你可真是医者仁心,这人不过认识一天就照顾的无微不至体贴入微了,还跑去照顾人家弟弟,咱家公子的死活就不管了。”瞥了眼彬彬儒雅的庄寒哼道,“莫不是对这俊小子动了心。”
阿荆大概未曾受过这样冷语相讥,庄寒看到她气的身子发颤,却又极不擅口舌,出口也不过一句,“你不要乱讲。”
庄寒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阿荆,“子夜姑娘有话好好说,庄寒有不妥之处一人承担,请不要牵连阿荆姑娘。”
子夜的寒剑直指庄寒,“韩太傅本就恨丞相入骨,整天没别的事就寻思着怎么置丞相于死地,公子却为了你弟弟跑去韩府笑脸求情,韩老头儿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对公子大加辱骂,韩老头儿拼了自己的一条老命也不放过公子,要不是我赶到的及时,公子就被你害死了!”子夜喘口气,“谁料丞相还不死心,受了伤还要到兵部要人,又与那个要死不死的兵部尚书起了冲突……你弟弟是救出来了,公子的身体本就不好,现如今……都是你害的!我干脆一剑解决了你这个麻烦。”
阿荆大喝一声,“不许胡闹!”竟是又合身挡在了庄寒面前,庄寒听得也极为震动,面露愧色道,“没想到给丞相带来这样的麻烦,丞相现在身体如何,可容庄寒当面致歉?”
子夜白眼一翻,“虚情假意。”庄寒再次推开挡在身前的阿荆,子夜手一抖,那剑生风便在庄寒脸上左右划过,“要不是因为丞相有言在先,本姑娘才不会手下留情”说罢寒剑入鞘没了身影。
阿荆望着庄寒脸上左右对称的两道血痕,“她向来这样鲁莽的性子,我这便去拿药。”
庄寒倒是神色安然,“小伤无碍,劳烦姑娘先带庄寒去见见丞相。”
阿荆叹口气,“你既知道了,刚好去劝劝公子,他有时候任性的很,怎么说都不吃药。”
庄寒刚离开阿荆的视野,子夜便笑嘻嘻凑上来,把装着血的水晶瓶递给阿荆,“瞧你这担心的样子,就我霹雳子夜的剑,你要第一根眉毛,我就不会给你断第二根,皮肉而已。”阿荆接过庄寒的血,白她一眼,“哪里不好,偏伤人家的脸。”
子夜道,“虽然长的跟我家子冥没法比,却是耐看型的,感觉今天比昨天好看多了,这小子才来一天你就偏着他了,为了避免以后他把你和公子迷了去,我还是……”
阿荆打断她,“倒不知道霹雳姑娘最近文采猛进,故事讲的有模有样。”想到她说自己对庄寒动心的情节, “无中生有空穴来风的事情也说的信手拈来天花乱坠。”
子夜皱眉挠头,“好阿荆,你知道我最头疼的就是你们文绉绉四个字四个说话,你这一口气说了……”
阿荆抿唇一笑,“韩太傅可真有为难公子?”
子夜抱剑笑道,“公子要个人,哪需要亲自去兵部,韩老头儿倒是有心为难,扛不住他那个宝贝孙子啊……”
作为韩太傅的宝贝孙子,韩庭在家上房揭瓦在外横行无忌,最终温室里成长风雨中荡漾历练成奇葩,倾相去的时候,这朵奇葩正萎靡在床上抽疯,撂了被子打翻药,一边叫唤,“本少爷见过铁树开花水倒着流,居然栽在毛头小子的手里,本少爷颜面何在,一世英明何在!”
“几日不见韩兄,却原来躲在家里享受——”这温懒声音瞬间浇灭了韩庭荡漾的火苗,见过铁树开花的纨绔子弟立刻呆若木鸡,他使劲掐了自己两把,而后立刻化身纯情少年,“倾——哥哥!”要不是他刚刚遭遇骨折,早就合身扑上去,巴不得生生世世挂在倾相身上。
在一边噤若寒蝉的下人们更是如遭雷劈,他们少爷终日垂涎的倾相,一向对少爷避之不及,作为老爷的政敌,更是从未登门韩府,今日铁树当真是开花了。
“韩兄这是受伤了?”倾相表达了最温情的关怀,“想韩兄整日英姿飒爽,武艺精湛,究竟是何高人居然伤了韩兄?”
眼睛一直未离开倾相的韩庭只觉得一阵如雨绵绵的春风拂过面颊,缓缓流过心田,只荡漾的想起了牡丹花下死,但他还是很理性的抬袖轻咳道,“小弟只是偶感风寒,有倾哥哥挂怀,如今已然大好!”
死!他可不能让他知道他被一个小毛孩子搞成这样!
倾相微微叹气,“兵部居然抓了个小孩子……”他微微哂笑,“说……”
“兵部这群人脑子真是被驴踢了,闲的没事连小孩子都抓!”韩庭忿然慷慨
倾相的哂笑一润便成了温笑,“我猜想如此贻笑大方之事,定与韩兄无关,这我便放心了。”
韩庭一时百感交集,“只要倾哥哥信任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
“只是……”倾相好看的眉微微一簇,“如今兵部被人贻笑大方,吴侍郎是我刚刚提拔上来的,可是如我出面让他们把这小孩子放了,回头韩老爷子又该跑到皇上那里撞柱子去了。”
看到倾相眉心带忧,韩庭的心便如万蚁钻心,也没想清楚为何要放小孩子的逻辑,就在床上信誓旦旦的拍胸脯,“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