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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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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呢?”
邱嘁嘁怯生生开口。
邱母看了一眼无奈踌躇喝酒的身影,漠声道:“你爸在忙。”
邱嘁嘁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儿来,“那我明天再给我爸……”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邱母立马打断她的话,“听你外公说你总往他那边跑,我知道你着急想要证明自己,但你外公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你做事靠点谱,别总过去添乱找麻烦。”
一旁正在开车的贺之洲,立马察觉到邱嘁嘁蓦然间低落的情绪,他下意识朝她那边看。
目光还没落到邱嘁嘁脸上,贺之洲就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三辆黑色越野车正在逼近他的车尾。
邱嘁嘁挂断电话。
刚才她打电话的时候几句感觉到贺之洲突然加快了车速。
邱嘁嘁一时感到悬心,望着男人紧绷的侧脸,“怎么了?”
她看向后视镜,发现车后有几辆车对他们紧追不舍。
“七七,你坐后头。”贺之洲有些不放心,又说:“到后面去,趴在座位上不许起身。”
邱嘁嘁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贺之洲的话,迅速解开安全带,借着贺之洲伸过来的手臂力量,另一手撑着车座,一个弹跳从副驾驶上跳到后座。
还没等她坐下,一声车窗被击破的声音传来。
她来不及反应,车窗的碎玻璃瞬间炸了她一脸,紧接着就感觉肩头被电击一般酥麻。
贺之洲猛踩油门,车速提到最高,后座的低喘声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一点点变凉。
“七七!”
贺之洲回头望,就看到邱嘁嘁整个人沉沉倒在后车座上,他头脑一阵发麻发懵,“邱嘁嘁?”
邱嘁嘁倒在后座椅上,她捂着自己肩膀,感觉顺着指缝有温热涌出。
她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望向前方驾驶位上的男人,声音虚弱无力,“我……我没事……”
贺之洲失控的怒吼了一声,他双目猩红暴戾。
邱父在前院呆了很久,感觉身上有点凉,才起身准备回屋。
想拿着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结果却发现短信箱里多了一条新消息。
他满是醉意点开。
【是不是觉得有个金龟婿就能后顾无忧了?怎么样,被停职在家休息的感觉还不错吧,这还要感谢你的宝贝女儿。】
邱岐山懵懵噔噔顺着号码拨过去,却被通知是空号。
金龟婿?邱嘁嘁?
邱岐山心底一亮,翻出邱嘁嘁的电话拨过去,响了好久,却是无人接听状态。
他又打电话给邱啸宇。
邱啸宇和柴初一赶到医院的时候,贺之洲独身艺人站在手术室门外。
他冰冷着一张脸,垂在身侧紧攥成拳的手上还沾染着干涩的血迹。
邱啸宇不禁屏住呼吸,“进去多久了?”
“两个小时。”贺之洲失魂落魄地说。
“到底怎么回事?我爸打电话来说,他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打电话问我情况。”柴初一扯了扯邱啸宇袖口,示意他别激动。
“嗯,已经派人去查了。”
男人如此站着,整个人像一座冰雕。
他大概知道了是谁做的,但他没有收到贺青峰回国的消息。
当时他料到贺青峰的人会在半路动手,所以才让邱嘁嘁到趴到后座,没想到贺青峰已经穷凶极恶到这种地步。
他居然带了木仓,而且是正大光明在公路上动手。
三个大男人齐齐站在手术室门外,目光直直盯着亮着的灯。
没多久,李稳神色慌张跑过来,附在贺之洲耳边说了什么,他依旧面色淡漠看不出异样。
“把人追回来,老宅那边从现在起,所有人禁止进出,他想算账我就一笔一笔帮他算清楚!”
男人脸色带着阴郁和狠厉,一双黑眸却在看向手术灯时透露着紧张。
李稳颔首示意,随即打着电话走开。
邱啸宇柴初一相视一看。
邱啸宇上前一步,“你不是盛世娱乐的总裁吗?”
“怎么?”贺之洲承认。
“那刚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有误,你刚才说的话,好像不单单是一个公司老板这么简单。”邱啸宇握着柴初一的手,深呼一口气。
贺之洲薄唇微张,侧目看向邱啸宇:“家事。”
“家事?!”邱啸宇立马炸了,“家事特么人现在能躺在手术室?”
“你能不能安静点?”贺之洲平静的可怕。
邱啸宇:“……?”
柴初一把邱啸宇拽到一边,自己走到贺之洲身边,“吉人自有天相,七七不会有事。”
“谢谢。”贺之洲瞥了贺之洲一眼,“让你男人离远点,吵。”
柴初一先是一怔,随即目光落在一脸浮躁的邱啸宇身上。
他有时候,确实有点吵。
柴初一:“好。”
柴初一拽着邱啸宇把他拖到旁边的谈话间,让他在椅子上坐下。
“有什么事等七七从手术室出来再说,贺总心情也很不好,平时不是一直挺稳重的一个人吗?怎么这时候你先慌了?”
“里边躺着我妹妹,我能不着急吗?”
邱啸宇一个大男的,坐在那一脸委屈劲儿。
柴初一不忍再教育他,往前挪了两步抱住他。
邱啸宇长臂圈柴初一瘦细的腰身,一下就哭了出来,“咱们跟他差距那么大,我一直觉得,只要七七喜欢,只要他对七七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你看看,他们才在一起一年,我爸工作上被人陷害,我妹妹现在躺在手术室生死不明。”
“如果他给的幸福需要这么多事情来担负,那我情愿他们分开,起码还留条命在。”
邱啸宇越哭声越大,柴初一下意识捂住他的嘴让他小点声。
如果他给的幸福需要这么多事情来担负。
那我情愿他们分开……
贺之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不禁颤抖了下。
他不能跟邱嘁嘁分开。
那样躲在角落窥探她那么多年的日子,真的太苦了,只有她真正待在他身边,她在他怀里撒娇打滚的时候,他才活的像个人。
都说先苦后甜,他们以后会好的。
邱啸宇没想到父亲会赶过来,他才刚平缓了情绪,就听到门外邱父的说话声。
柴初一听见邱父的说话声,全身立马紧绷着有些不知所措。
邱啸宇冲他摇摇头,伸过大掌等着柴初一把手搭上。
邱啸宇:“没事的。”
两人手牵手出现在邱父面前,邱父表情明显多了诧异,但他的注意力还没从邱嘁嘁受伤的事上转移过来。
邱嘁嘁从手术室出来是六个小时以后,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大概二十四小时之内会醒。
看着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邱嘁嘁,她一副沉沉睡着的模样,嘴唇泛白没有血色,脸上斑斑点点被划伤小伤口被药水擦过。
贺之洲跟着病床走,身后邱父问医生的话一清二楚钻进他耳朵。
邱父:我女儿受了什么伤?
医生:木仓伤。
邱父声音颤抖,重复着医生的话。
那一瞬间,害怕担忧恐惧汇聚脑海,搅得贺之洲头痛欲裂,心口那点好不容易被填满的温暖,好像有了跟他道别的前奏。
邱父问邱啸宇跟不跟自己回家,邱啸宇坚定握着柴初一的手。
“初一身体不好,我帮您叫车。”
看着远远走开的两道形影不离的身影,邱父仰头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漆黑夜空。
他的儿子因为爱人跟他们分崩离析,他的女儿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现在却躺在医院。
贺之洲双目猩红站在监护室外,透过窗户能看到乖巧躺在病床上的身影。
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当接到李稳的电话。
电话里李稳汇报说,“人拦下来了,现在在贺家”。
七七。
等我给你报仇回来,你就会醒的。
对吧?
等着我。
清晨,天上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男人的发丝,肩头,以及身上单薄却被血染模糊的西装上。
贺清跪在地上求贺之洲让他的人住手,贺之洲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他冷着黑眸,缓缓转过身来半蹲在贺清面前。
他声音沙哑,嘴角勾着笑轻唤了贺清一声姑姑,眼底却愈发阴郁暴戾,曲卷着的修长骨徐徐指向此刻正靠在轮椅上狂吸着的哮喘药的老人。
“他,是他掩护他的儿回国的,他儿子回国的目的是要害死你侄子我。”
贺之洲笑的猖獗,令人发慌恐惧,“我命大没死,但我会让他的宝贝儿子,还有国外那个畜生,生、不、如、死!”
贺清疯狂摇头:“这么打下去你爸爸会死的!”
贺老爷子从嘴边拿开哮喘药,气的胸前一阵起伏不定:“你……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在你生出来的那一刻……硬生生掐死你!”
贺之洲嘴角勾着狞笑,“我的好姑姑,您听见你亲爱的父亲说什么了吗?”
贺之洲起身,脸色瞬间狠似冰霜,“医院里我的人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才能停。”
他大步流星走出贺家,身后贺清的哭喊声和一些人的吃痛声混杂在一起。
可无论怎么回击,都无法弥补邱嘁嘁受伤的事实。
他笑自己无法护爱人周全,笑自己对自己的认知不够全面,总以为他能一手遮天,却不曾想被人钻了空子。
邱嘁嘁满身是血靠在他怀里安慰他“别担心”的时候,他差点崩溃。
贺之洲仰头,感受着雪花在他脸上融化的细微触感。
曾几何时,他的母亲何尝不是这样跪着哭求他们,可他们无一不是一副视若无睹姿态,把弱者的祈求当成快感来满足自己私欲。
他以为自己没了心,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这个世界穿梭。
可雪落在他脸上。
也可以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