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雾风铃》迎双

74、没人

　　邱嘁嘁在街头饭馆等了十分钟还不见溪柔人，跟她打电话也没人接，正起身准备离开，尚云赫掀开门帘进来。

　　两人对上视线，相互都愣住几秒。

　　尚云赫恍然大悟。
　　小丫头还是学校压力不够大，还有闲心思当红娘。

　　邱嘁嘁偏头往后看。

　　尚云赫大摇大摆坐下，随手抄起桌上的菜单，“别看了，就我自己。”

　　“溪柔怎么没来？”邱嘁嘁懵懵噔噔坐下。

　　尚云赫挑了下眉，“她来不就成电灯泡了？”

　　邱嘁嘁眉头皱成一团，“什么？”

　　“什么什么？”尚云赫点了两个菜，把菜单推到邱嘁嘁面前，“小姑娘看上你了，想让你当后妈。”

　　邱嘁嘁一个激灵站起来，铁凳“滋啦”响得人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厨老板和老板娘纷纷探头看过来。

　　尚云赫叹了口气，“淡定啊，成年人了，稳重点。”

　　“你怎么知道？”邱嘁嘁缓缓坐下。

　　“她说要请我吃饭，我就觉得不太对劲。结果一来就看到你在，瞬间就明白了怎么个事呗！”尚云赫扫了眼菜单，“地锅鸡怎么样？”

　　菜单上标注三到四人份。

　　邱嘁嘁勉强一笑，“我们两个吃不完吧？”

　　“那你也太不了解你前男友了。”尚云赫一副了然于胸的笃定姿态，“估计吃不到一半他就能赶过来。”

　　“你想撑死他？”邱嘁嘁把菜单放在一边，酸溜溜道，“我师父可是做了一桌的好菜招待他。”

　　老板端上来一碟花生米，尚云赫拿起筷子就开始一颗一颗吃，“别羡慕，我活了二十八年，还没见谁能跟他一个桌上吃饭超过半小时的。”

　　“你这么说也太……”

　　门口皮帘子被人掀开，邱嘁嘁尚云赫纷纷转头。

　　贺之洲掀开门帘，一眼看到正在等上菜的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的没错吧？”
　　尚云赫继续吃花生米。

　　咸香味儿的，真不错。

　　贺之洲拖了把椅子坐在邱嘁嘁旁边，平静黑眸下波涛翻滚，“吃什么？”

　　“地锅鸡。”尚云赫笑呵呵说，“三人份的。”

　　贺之洲又扭头看向邱嘁嘁。

　　邱嘁嘁拿来菜单放在他面前，贴心给他指出来，“真三人份。”

　　感觉到男人周身的气焰渐渐消失，邱嘁嘁旧事重提，“师父的饭好吃吗？”

　　“番茄炒蛋放糖，山楂炒黄豆，秋月梨炒粽子。”贺之洲帅气的脸都变了型，他难以置信看向尚云赫，“粽子不会是正月十五剩下的吧？”

　　尚云赫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放宽心，粽子起码是今年的。”

　　“什么意思？”

　　尚云赫一副过来人架势，“意思就是，秋月梨是去年秋天剩下的。诶？你嘴还挺叼的，就这都能尝出来梨的品种。”

　　他冲贺之洲竖起大拇指。

　　“口感很差。”
　　贺之洲的手不自觉搭在自己肚子上。

　　肠兄和胃弟，你们受委屈了。

　　尚云赫开心的不行，“那就不知道了，咱也是没这个机会吃。”

　　三人噼里啪啦一顿吃，炖的入味的地锅鸡最后被扫荡的一干二净。

　　回旅店的路上，他们路过门诊。
　　邱嘁嘁有些担忧地看着贺之洲，“用不用找医生拿点胃药？”

　　贺之洲摇摇头，“我带了。”

　　邱嘁嘁语重心长点点头，“厉害。”

　　“那肯定。”贺之洲长长舒了口气，“不能你还没追回来，我人先倒了吧？”

　　“你这人怎么变得这么……”

　　“什么？”

　　邱嘁嘁说没什么。

　　月光很亮，照亮脚下的路。

　　贺之洲说，“抱歉啊。”

　　“嗯？”
　　邱嘁嘁边走边抬头看月亮。

　　“我本来是想跟你一起拜师学艺，然后有更多时间跟你在一起。”男人面色平静，可若仔细看，他眉头紧锁，“没想到弄成现在这样。”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男人，认真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学东西的时候确实投入专注，不止老爷子，换了谁都会待见你。”

　　贺之洲往前两步，与邱嘁嘁面对面，只有一拳距离。

　　他哑声道，“你也待见么？”

　　邱嘁嘁嘴角扬起，“当然。”

　　贺之洲忽然笑了，“回去了。”

　　邱嘁嘁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头顶那片乌云飘走，“商量个事呗？”

　　“什么？”贺之洲音调都变得愉悦不少。

　　邱嘁嘁小跑着加快脚步，拉进跟他的距离，“你晚上洗澡的时候能别唱歌么？太难听了。”

　　春末夏初。
　　温度渐渐高升，天亮得也早了。

　　溪柔洗漱吃完早饭，一如往常背上书包在门口等贺之洲，结果等了十分钟，连个汽车尾气都没闻着。眼看着在不出发就要迟到了，溪柔扭头准备回家叫她小爸，然后就看到她小爸骑着小电驴急急忙忙冲了过来。

　　尚云赫从车篓里拿出一个头盔给溪柔，“咱们快马加鞭应该来得及。”

　　溪柔接过头盔戴上，屁股刚挨到后座，小电驴“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贺大哥今天怎么没来？”溪柔不慌不忙系好头盔收口。

　　暖风吹在身上，带着花香和嫩芽的芳香，尚云赫忍不住陶醉在绵柔的春风里。

　　他笑说，“你撮合我跟人家前女友，人家就是宰相肚子也不可能继续来送你上学。”

　　溪柔揪着尚云赫衣服，“小爸，我可能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你说他跟邱姐是？”

　　尚云赫感叹道，“丫头，自己悟吧！”

　　溪柔忽然想起来，邱时出差进组的时候，有天晚上来过一个男人，她当时还把监控视频发给邱时了。
　　溪柔连连叹息，怪她当时打游戏玩得入迷，根本就没把人放在心上。

　　没由来的，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溪柔不自觉抓紧她小爸的衣服，“上课我会好好听课，然后考个好大学。”

　　尚云赫忽然笑了，“怎么？怕他打击报复你啊？”

　　溪柔说不是。

　　她害怕的是，邱时出差离开后，她一个人看小店日子。
　　以前真没感觉到一个人会有什么危险，现在想想，街坊邻居一天到小店看她几十遍，估计都是邱姐提前跟人打好招呼，让别人多照顾照顾她。

　　“总之我这次是心甘情愿回学校的，所以也会踏踏实实好好学。”溪柔情绪有些低沉。

　　尚云赫听到这话，心情舒畅，“行！那我就等着两年后你把大学入学通知书带到我面前了？”

　　溪柔：“一言为定。”

　　很快到学校门口。
　　高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都是自己上学，溪柔就是剩下的那百分之一。

　　她把头盔还给尚云赫，“小爸，你今年也二十八了，不年轻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也得抓点紧。”

　　尚云赫笑得止不住，“没事啊，好饭不怕晚，好人不怕等，我肯定带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给你当后妈。”

　　溪柔也看开了，叹气道，“谁家的好姑娘愿意给人当后妈？”她欲言又止，“要不你还是把我——”

　　“打住！”

　　尚云赫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塞溪柔校服裤兜，“想吃什么就买，正长身体的时候。”

　　说完，他一溜烟走了。

　　尚云赫送完溪柔回家，在门口正好碰见结伴过来的邱时和贺之洲。

　　他关掉车钥匙，推着电动车从偏门进，“你说说你也太记仇了，害孩子差点迟到。”

　　贺之洲顶着黑眼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那也是你这个当爹的不合格。”

　　邱嘁嘁默不作声。

　　昨天晚上，她听见隔壁房间的马桶响了一晚上，贺之洲闹了一整夜的肚子，今早一起出门的时候，他神情明显不太好。

　　就是嘴硬，明明什么药都没带。

　　第二天上午，老爷子开始上难度，邱嘁嘁学得认真，一口气做到中午十二点，累的肩膀酸腰疼的，扭头一看，旁边石桌上，贺之洲趴在上面睡得正香。

　　他这么正大光明的偷懒，一向严厉的尚老爷子跟那边就没人似的，完全不管不顾。

　　“今天上午就先到这里吧。”
　　尚老爷子拄着拐杖先行一步，走到走廊拐角又回过头来，对邱嘁嘁说，“中饭做好了。”

　　一听饭好了，贺之洲激灵坐直，双眼惺忪看向邱嘁嘁，“你吃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邱嘁嘁回老爷子，“马上来。”

　　她走到贺之洲身边，手背触碰到他额头，体温正常。

　　男人顺势握住她正准备抽回的手，“没发烧。”

　　太阳晒的人懒洋洋的，他的声音也沙哑有些干涩。

　　“你快回去休息吧。”邱嘁嘁叮嘱道，“别硬抗，一会儿到诊所拿点胃药。”

　　贺之洲嘴角一扬，“知道了。”

　　下午只剩邱嘁嘁一个人，她的手机也跟哑巴了似的，没一条信息和电话。

　　傍晚天色渐渐黯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实的味道，邱嘁嘁和老爷子一块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到不淋雨的地方。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尚老爷子大发慈悲，晚上没留邱嘁嘁吃晚饭。

　　走出尚家大门，邱嘁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今天中午她可算是体会到昨晚贺之洲受的苦了，鹌鹑蛋炒苹果，红柚炖鸡腿，单拎出来，每一样她都很喜欢吃，但组合起来，味道怪异难以下咽。

　　眼看远处那片乌云越来越近，邱嘁嘁加快脚步，没到旅店雨就下了起来。

　　旅店老板娘不知道在后厨忙什么，听到她回来也没出来。她仰头往二楼看了一眼，贺之洲房间没开灯。

　　邱嘁嘁加快脚步回到房间，拉开阳台推拉门出去，到209房间推拉门外，往里一看。

　　屋里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