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的我，饲养上神》游鱼醉春风

9、第 9 章

　　“啾。”

　　东曙懒洋洋地在苏芷兰手上啄了一口，旋即脑袋一歪，身体一倒，晕睡在苏芷兰手心中。

　　“东曙？！”

　　苏芷兰吓得都忘了自己双眼的特殊能力从来不能在东曙身上看到什么。

　　她眼前浮现无数光点，唯独看不到代表东曙的异光。

　　更强烈的惶恐浮上心头。

　　还是隔壁房间听到她呼喊的苏芷烟赶来，帮她看过东曙状态，确定东曙只是脱力昏迷，苏芷兰才算心神安定。

　　她小心翼翼将东曙放到自己枕头边，然后转身，抬头，看着站在敞开的房门边的男人。

　　章靖景也过来了，只比苏芷烟慢一步。

　　苏芷烟先进门，看出了东曙脱力昏迷，并告知苏芷兰，章靖景就没再进屋，只静静站在门边看着。

　　而今他的目光与苏芷兰的对上，他方缓步进来。

　　他抬起手，露出藏在宽袖间的一把匕首。

　　匕刃先前收在袖内，他握着匕首柄的手也在袖间，因此直到此时他抬手，苏芷兰和苏芷烟才看到匕首闪烁的寒光。

　　匕首上有刚刚凝结的血迹。

　　苏芷烟下意识移动，要挡在苏芷兰前面。

　　章靖景手腕翻动，匕首寒光闪过，苏芷烟更紧张得手上都要捏动法法诀。

　　打不过章靖景，但面对章靖景此时缓缓逼近的压力，她还是想护着自家妹子。

　　苏芷兰却将手轻轻按在苏芷烟肩上，并对不安地回头的苏芷烟轻轻摇了摇头。

　　“皇姐，章公子没有恶意。”

　　她的双眼看得很清楚。

　　此时章靖景身上身上散发的光，和平常差不多。从章靖景身上飘散的气息，添了一丝死气，却无杀气。

　　匕首上的死气最浓。

　　章靖景的死气，应该是刚从什么东西上沾染到的。而这匕首，应当是死气来源。

　　苏芷烟怔了一下，低声问：“你确定？”

　　章靖景已走到桌旁，将匕首放在桌上。

　　他双手拢入袖间，看起来仍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他的语气也淡然得听不出半点波澜。

　　“这是想刺杀十七公主的倒霉杀手留下的东西。大概是妖魔精怪不敢靠近十七公主，背后的人就换了办法，要提前置十七公主于死地。不过那杀手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竟然自己拿匕首捅死了自己。十七公主，你说这事是不是挺有趣的？”

　　他如此说，声音却无半点笑意。

　　说完，他不等苏芷兰和苏芷烟有所反应，就对着两位微微点头。

　　“既然十七公主这边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两位公主了。”

　　他后退两步，悠然转身，已经出了房间，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苏芷烟和苏芷兰面面相觑。

　　苏芷兰满心思考着章靖景话外之意。

　　苏芷烟则有些不信，章靖景会真心帮苏芷兰。

　　但章靖景留下了那把匕首。

　　苏芷烟索性上前，拿起匕首细看。

　　可她刚拿起匕首，还没看多少，就双手抖了抖，竟将匕首匕刃朝下地摔回桌上。

　　匕首尖端没入桌面，匕身轻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苏芷兰。

　　她上前，拔出匕首。

　　苏芷烟嘴唇哆嗦了下，似乎想和她说什么。

　　苏芷兰本要落到匕首上的目光就稍稍偏移，转而落到苏芷烟脸上。

　　“皇姐？”

　　匕首的重量很轻，拿在手上，仿佛什么都没拿着，和匕首看上去的沉重质感截然不同。

　　无需细看，只凭这独特的手感，苏芷兰就想起苏芷烟以前和她说过的事。

　　苏芷烟母妃锦妃娘娘乃定西侯的千金。

　　定西侯凭军功得到侯爵之位，现在手上还握有兵权。

　　定西侯手下就有专门改良兵器的人才。前几年，定西侯手下才刚改良出一种极为轻巧的匕首，乍一看去和普通匕首没什么不同，但用起来手感要比普通匕首好太多。

　　定西侯将这种匕首命名为轻叶刃。

　　苏芷烟当时还给苏芷兰带来了一柄轻叶刃，说给苏芷兰给山上防身，或者有时候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利器的，这种轻巧的匕首更省劲，用起来总要方便许多。

　　结果，现在，刺杀苏芷兰的人手上就拿着轻叶刃。

　　苏芷兰能想到的事，苏芷烟同样能想到。

　　而且细看过这匕首的苏芷烟更能肯定，这当真是自己外祖家独有的东西。

　　她恨恨道：“这是轻叶刃。背地里搞鬼的人最好一辈子别被我找出来！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派人来刺杀你的……哼！”

　　她眸底闪过杀意。

　　只是对着苏芷兰时，她的杀意就变成歉意。

　　“小兰儿，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有可能是别人家栽赃陷害我外祖，也有可能是我外祖某些手下私自行事。可小兰儿，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想着伤害你的！我外祖他们也应该不会想伤害你的！”

　　害怕被外面的侍卫听到，苏芷烟语气激动，声音却压得很低。

　　苏芷兰平静地放下匕首。

　　“皇姐，我当然相信你。当年要不是有你和锦妃娘娘，我都未必能在皇宫中活下去。我当然相信你们。”

　　她的母亲是婉嫔，出身于普通山村，毫无背景，只因有过人姿色，才被当地官员送入皇宫，成了后宫女子。她的母亲生下了她，好歹诞下皇家血脉，才得了嫔的分位。

　　她小时候，也算和母亲婉嫔一起过过两年好日子。她只是个公主，对皇位没威胁力，而她母亲又没背景，全凭姿色得宠，无非吃喝用度好一些，根本不值得后宫真正贵人们在乎。

　　然而，某一夜宫宴上，她母亲婉嫔在众目睽睽下，忽然变身为火红猛兽，疯狂攻击其他人，然后被当众击毙，她的苦日子就来了。

　　她被证明有半妖血脉，因血脉暂时受控，才逃过即死的劫难。然而一个没有了母亲，又因血脉饱受歧视的小女孩，在后宫里想活下去，着实艰难。

　　幸好锦妃心善，护着她，将她带在身边，让她和自己的女儿苏芷烟一起生活，她才在后宫里过上了安稳日子，顺顺利利活到被送去荒山。

　　所以她相信苏芷烟，也相信锦妃，绝对不会有加害她的心思。

　　可是，其他人？

　　苏芷兰没那么信任。

　　她只幼年离得远远地见过定西侯几面。连定西侯的样子都看得不怎么清楚，更不可能清楚定西侯的性情如何。

　　不过她也觉得定西侯应该没什么可能派人来刺杀她。

　　倘若那杀手真的是定西侯的人，杀手反而应该避开使用轻叶刃这种标志性的武器。要不然，这岂不是明摆着就要告诉别人，杀手是定西侯的人？

　　苏芷兰甚至没有再仔细检查匕首的打算。

　　既然杀手背后的人都用上轻叶刃伪装了，肯定不可能再在匕首上留下其他可能证明其身份的线索，哪怕有，也多半会再度指向定西侯。

　　苏芷烟一直关注着苏芷兰的表情，看到苏芷兰一如既往的平静，她才毫不掩饰地长吐一口气。

　　“小兰儿，我刚才真的害怕。”

　　苏芷兰歪歪头，唇边绽开浅浅笑痕。

　　“怕什么？难道皇姐还不相信我么？”

　　苏芷烟一下子被她问住了，整个人都僵了僵，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

　　她苦笑道：“我当然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我只是想不明白，章靖景他究竟想做什么！”

　　说到最后，苏芷烟满怀怨气。

　　有杀手出现？

　　可客栈这边根本没别的动静。

　　时间还早，她还没有休息，一边调息运气，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苏芷兰时刻留心周围，她又何尝不是？

　　但这样的她，都不曾发现外面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只听到苏芷兰喊东曙的声音。饶是章靖景实力比她强得多，也不该差距大到章靖景都发现了杀手的尸体，而她这里却一无所知吧？

　　而且她看苏芷兰的样子，明显同样不知道杀手的事。

　　唯独章靖景一个人知道？

　　章靖景又没带别的东西回来，只带着一把染血的轻叶刃？！

　　苏芷烟着实怀疑。

　　“他？”苏芷兰垂了垂眸，“不提他了。我现在比较担心东曙。”

　　东曙刚从窗子飞进来时，看着还很精神，可一下子就脱离昏迷了。

　　若非她曾看着东曙那般快速地飞掠进来，她或许还不会想那么多。

　　可正是见到了东曙那会儿如此神采奕奕模样，她才难以接受东曙的瞬间倒下。

　　现在想来，她方惊觉，东曙冲进来时，就该耗尽了所有力气。

　　“这……”苏芷烟为难了。

　　“皇姐，你先回去休息吧。”

　　听着苏芷兰的话，苏芷烟张了张嘴，终究无声点头，默然出了苏芷兰房间。

　　她不了解东曙的情况，也没什么救治鸟儿脱力的办法，连说一些安慰的话都觉得无用，倒不如留一片清净空间给苏芷兰。

　　苏芷兰回到床边坐着，蹙着眉看着还在昏睡的东曙。

　　她之前以为东曙要留在荒山，所以以前和东曙一起生活时，特意给东曙炮制的某些口粮都留在山上，并没有带下来。

　　她炮制给东曙的那些口粮，多是荒山上某些珍稀药材，不单对东曙平日的恢复有帮助，还对东曙的修炼大有裨益。

　　她初识东曙时，东曙是一只无精打采奄奄一息的鸟儿，整日都在昏昏欲睡。而她，也在荒山中孤独寂寞。

　　还是后来她跟着苏芷烟送过来的医书，一点点学着鉴别药材，还学着自己采集、炮制药材，慢慢弄出了一些东曙的特殊口粮，才将东曙的身体养好了些。

　　现在看着东曙的样子，她就想起刚认识时的东曙。

　　沉睡中的鸟儿，仿佛随时都会一睡不醒。

　　倘若她给东曙特制的口粮还在，她给东曙塞一点进嘴里，她还能放心一些。

　　偏偏现在没有。

　　她只能慢慢等。

　　白日的她一直在坐马车，纵然马车颠簸，她也不时就要用能力看一下前方道路是否有危险，但总体来说，她并没有太多消耗，夜里精神还好，即便这样一直守着，也不怎么觉得累。

　　夜色由浓转浅。

　　天边已然出现鱼肚白。

　　大半宿没有动静的东曙忽然睁开双眼。

　　一缕紫气在它眼中绕了一圈，而后隐没在它黑溜溜的眼珠内。

　　“啾。”

　　床边守了一夜的苏芷兰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

　　可苏芷兰手上的动作特别轻柔，可谓珍之重之地将东曙捧起，与东曙对视。

　　“东曙，你醒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