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君不入尘

22、22束光

　　令印君感到无所适从、焦虑加深的是成绩的不进反退。随着知识的不断增多，她竟然能感觉受到自己的脑子是容量有限的。随之而来的深度的自我怀疑，自卑，压力剧增，每日都很烦躁，甚至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害怕自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队伍中，掉下来的那个。直至放寒假她才从这种情绪中暂时解脱出来，她有去看期末考试的分数和排名，逃避能让她快乐。

　　破天荒地，印勇说今年回来过年。
　　这几年回来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不期待，却也无视不来。让她比较担心的是那位追求所谓真爱的女人是否回来，又是否会带着他们的爱情结晶。

　　印君见过那个女人两次。
　　第一次是在小学的时候，爷爷和姑姑带着她去乌疆，同去的还有姑姑的女儿王烟。印君和爷爷先去的苏城，在姑姑家玩了几天，才去的乌疆。当时的她只知道乌疆很远，为了省钱买了无座的绿皮火车，两天一夜，晚上就睡在地上。现在已记不清具体细节，只记得爷爷没有给她买票。那时是人工检票，车站人潮如流，她个子小，爷爷让她随着别人出去。逃票这件事，没个准头，所以被抓住了。印君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爷爷不给她买票，或许是那时的钱真的是钱，具体数额不记得。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常娟，在车上姑姑还教她要叫妈妈。所以，她叫了。现在想来，挺没意义的。

　　印君从小体质不好，乌疆温差太大，一去就生起了病，在那边的几天，基本都是在医院度过的。爷爷为了促进她和印勇的感情，让印勇陪着她吊水。可是，感情又哪是陪着吊几次水就能促进的。而常娟呢，没印象。那声妈妈是白叫的，人家也没把她当女儿。

　　第二次见是印君初中，他们一家三口回来过年。
　　记得不太多，只知道他们经常吵架，吵架的理由和内容也都不记得。大年初一那天，老太爷叫印君一起搓汤圆，煮好了给他们端过去，那个女人气呼呼地吃着汤圆。埋怨很多，眼神里透着不善。那次起，印君非常讨厌她。

　　越长大，印君越不喜那女人。
　　要从客观来说，不喜欢。主观来说，依旧。

　　而她们这次回来，印君比较担心的是他们睡在哪里，只有两个房间。
　　整日担心着，日子过得倒也快。

　　印勇回来带了很多乌疆特产，其实来来回回也就那几样。印君知道，乌疆的特产绝不止这几样。给各亲戚家送点，平时受的帮扶多，这算是感谢了。

　　印君对常娟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才恍惚记起，已记不太清这人的模样。如今再见，脑海里没有画面能与之重合。她想，她们之间的缘分只能停留在陌生人这份上的。

　　过年期间，买肉的人很多。所以印鹤负责斩肉，印君负责收钱，印勇负责绞肉，常娟负责带孩子，倒似分配合理。直到大年三十，才能停下来踹口气。

　　这晚，印君年夜饭吃了几口就回了房间。她不喜欢这样的热闹，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热闹。

　　外面有很多放烟花的声音，印君戴起耳机，放的音乐是《永不失联的爱》。
　　许是音乐声不够激烈，她能清楚地听见小院里印勇他们放烟花的欢声笑语。爷爷来叫她一起，被她找了个借口回绝。

　　郑晓雯他们给印君发了新年祝福，她一一回复。
　　唯独季卫的那条，她反复思考回复措辞。

　　从放寒假到现在，他们并没有聊很多，一天也就几句。
　　季卫会给印君分享试卷，让她一起做，做完发给他。一般她做完都是凌晨了，但是季卫的回复都很及时。

　　他们一直维持着这种默契，直至开学。
　　期间季卫有说来找她，被印君拒绝。

　　印君高三的生活就是这样，枯燥、乏味、甚是无趣。
　　她在等待，等待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