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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束光 ...

  •   学校放假公告已出,印君趁着下午课间去电话亭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本周五下午就可以回家,还有两天。
      她一般不会选择在上午给爷爷打电话,因为从凌晨四五点开始到中午十二点左右,他要去镇上卖肉。

      在初一的时候,曾学过《狼》这篇古文。当时的印君还在镇上的中学读书。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提起一个名字,多想想还是能记起来的。所以,印君就会听到有人在背后说“她爷爷就是个屠夫。”
      那个时候的印君总以为这句话是带有贬义的,就好似在说“她家很穷”一样。等再后来,她再回想起那句话,其实他们不过是陈述了一件事实。就如她常听到的“她从小没有爸妈”、“她很可怜”、“她很孤僻”,这不过都是她的自卑又自尊在作祟。

      那些把事实拿出来说的人并没有做错什么,因为她也曾见过班上的同学毫不避讳地谈起家里发生的不幸。是勇敢的、坦然的,又是充满希望的。
      而她属于胆小又怯卑的那一类人,总觉得这些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是嘲讽、看戏,亦或者说是单纯的消遣。

      就算是现在的印君,也不能准确地感知到说这话人的真实想法。
      因为,现在的印君,已经麻木。

      从何时开始麻木?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为什么会麻木。
      是无力改变的事实让她麻木。

      爷爷的三轮电动车总会很脏,光滑处上面有一层油腻却没有形状的光亮,角落处是日久堆积而成的黑垢。
      孩子总会向往美好的东西,所以这么脏的车,在她小的时候从来不坐。就算爷爷会给她铺一层干净的化肥蛇皮袋,她还是不坐。

      印君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坐上那车的,或许是初中的某一天周五放学十几里的回家路途太长,也或许是她突然觉得不脏了。
      她只记得,在她坐过一次后,爷爷买了一辆新车。还是电动三轮的,蓝色的。很新,很干净。用了几年,又脏了。但印君总觉得是干净的。

      她无法准确地定义脏与干净。
      有的人身上是干净的,心是脏的。
      有的人身上是脏的,但心却是澄净无比。

      印君打完电话后,去商店买了一条曼妥思的水果糖,葡萄味的。
      她掰开,倒出一粒放进嘴里。甜味溢开,直接嚼咽下去。

      一粒接着一粒,走到班级的时候,还剩最后两粒。
      郑晓雯不在座位,她撕下多余的包装纸,轻轻放在对方的书面上。

      一日接着一日,一秒接着一秒,日子无惊喜,幸于也无糟事。
      印君依旧会在每晚的呼噜声中拿着书本去楼梯口背书,与之前不同的是,前面的男生宿舍楼近日总会有一盏光亮。是手电筒的那种,好像是紧紧贴着窗户,朝她的方向照来。

      今日,她照常与星星为伴,扶柔的夜已渐渐进入微凉的时段。坐在台阶上太冷,所以印君就把书放在走廊的台子上,站着背。正面站着的影子会挡住书上面的字,她就侧着。
      她朝会出现光亮的那户窗户看去,还没有。印君低头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二十八,两分钟。

      她心里算着时间,等到数字跳到“23:30”的时候,印君抬头。
      无光,有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缓慢地推开窗户,显现出来。
      是季卫。

      今晚的月亮很亮,亮到可以依稀看到他的轮廓。
      他打开手电,对着楼下闪照了两下,又缓缓上移,最终关灭。

      印君想要蹲下去,可又不想。
      这种感觉太新奇,心里似有什么东西炸开。是什么呢?哦,原来是烟花。它们烧光荒草,长出鲜花。

      他们无法对话,但印君好像知道季卫想要说什么。
      鼻头突然泛酸,她知道自己哭了。忍不住的。无法控制的。压抑的。无声的。

      他会看见她的眼泪吗?
      她希望他看见吗?
      他是怎么发现她的呢?

      那束光是什么?
      能带她走出黑暗吗?
      距离黑暗与光明的那条分界线还有多远呢?

      她的步伐依旧缓慢,依旧沉重,依旧步履蹒跚。
      是谁在她身旁?
      是自己吗?
      还是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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