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和金主》飞鸭

26、袁野的十八岁

　　袁野说回家换衣服，让简朔去店里等她，一会儿就过来。
　　刚要出门的时候，接到了简明的电话，他让她现在就过去。
　　袁野推脱，“可是我约了人。”
　　“什么人？”
　　袁野思忖片刻，才说，“一个同学。”
　　“那不重要，你让他改天约你。”
　　“那好吧。”袁野悻悻地挂了电话，她又打给简朔，说她临时有点事儿，让他再等一会儿。

　　简朔明显很不开心，他不清楚，为什么袁野总会有那么多突然出现的事情。
　　袁野只能哄着他，做演员的，事情就是很多，要去不断地试戏。

　　等到简朔再一次出现在袁野面前的时候，他哭了。
　　他咬着嘴唇，浑身颤抖，从身上脱下外套给袁野披上。
　　“你别哭了。”袁野红着眼睛说。
　　简朔捂着脸，默默抽泣，肩膀不断地颤抖。
　　“你要我吗？”袁野说。

　　简朔将手从脸上拿下来，擦掉眼泪，点了点头。

　　他一进门就看到袁野身上一条条红痕，像是被皮带勒的。她被装在一个大红色的漂亮盒子里，里面装了一些淡紫色的绣球花。
　　脚踝上系了一条绯红色丝带，让她动弹不得。

　　两人的第一次就在简朔的哭泣中度过。
　　袁野清醒地看着他的脸，她一生中最爱的男人的脸。

　　-

　　简朔等了两个小时都没等到袁野，餐厅的客人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来来去去的，都快打烊了。
　　夜色卷着浮尘过来，让他越来越心烦。
　　他看了一眼时间，9点半。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等下她来了一定要好好骂她一顿！
　　太气人了！放鸽子！爽约！

　　他靠着椅背，跷着二郎腿生闷气。
　　没约到人，想着是不是找以前的高中同学去台球室玩一下。
　　不过，他还是担心，特地去她家里找她，鬼影子都没有。

　　一种诡异荒唐的想法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马上打电话给家里，家里的阿姨说他爸爸没回来。
　　“小野出事了。”他打电话给袁甜，“你赶紧去找人！”
　　“出什么事？”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
　　“现在不和你说了，我挂了。”
　　“哎，喂喂喂！”袁甜觉得略感无语。她上哪儿去找？

　　简朔开车去简明公司找他，他在办公。
　　“爸爸！”
　　“嗯。”简明连眼皮都没抬，“进来要先敲门。”
　　“好。”他退出去，又敲了一遍门。
　　“进。”

　　“爸爸！”
　　“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袁野去哪里了吗？”
　　简明从文件上移走目光，看着他，“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你找她什么事情？”

　　“我......”简朔犹豫着怎么说，“我约了她吃饭，但是她人没来。”
　　简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那个同学原来是你。”
　　“什么？”
　　“没什么，你可以回去了。”

　　简朔不甘心，“爸爸！你是不是知道袁野在哪里？”
　　简明沉默几秒，才说：“你知道艺人最大的价值在哪里吗？”
　　简朔摇摇头。
　　“袁野这人，外形条件太有限制了，长得虽然好看，但没什么辨识度，要大火还是比较困难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戏路太窄了，只能在一些偶像剧里打转，年纪大了也就被市场淘汰了。”
　　“不会的！她演戏很有天赋的！”
　　简明笑了笑：“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简朔点了点头。

　　“年轻人血气方刚很正常。”
　　“她在哪里？”
　　“我把她扔裘制片那儿去了。”
　　“什么？！”简朔听得火都冒上来了，“爸爸你疯了吗？！”

　　“你对谁说话呢？”简明很不高兴他儿子对他这个态度。
　　“在哪儿？”
　　“你想去找她？”简明说，“简朔，不是我教育你，她在裘制片那儿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什么价值？陪老头睡觉吗？”简朔气地冲过来。
　　“你知道就好。”简明叹气，“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回去吧。”
　　“我要去找她！”

　　简朔背靠着椅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女人的，何必呢。”
　　“不会的！我就要她！”
　　简明扑哧一笑，嗨，年轻人嘴里就喜欢说情情爱爱的话。
　　“简朔，你出国念书，学费是我出的吧，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说这些吗？”简明淡淡地说，“说实话，现在，袁野也比你值钱。我怕你要不起！”

　　“我！”简朔挣扎着，额头的青筋暴凸。是，他有什么资额说这种话，他能给袁野带来什么。
　　“回去吧，娱乐圈男欢女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你这样的，我也看多了。”
　　“我不读书了。”简朔半瘫的身子摇摇晃晃。

　　简明让他在国内继承他的事业，简朔非要出国念书，父子俩为这事情也争论不休。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简朔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梦想。
　　“别闹了，你不适合娱乐圈，更不适合影视行业。”
　　“我可以的！”
　　简明嘲笑地哼了一声，“你为了求一个资源，陪客户喝酒？浑身酒气，低三下四。算了，简朔，你太傲气了。这一行没你想象的简单，你真的不适合。”
　　他继续说：“简朔，我是个商人，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利益最大化，不是你这样儿女情长。”

　　“爸爸，我求你了，你告诉我，袁野在哪里？”他绝望地说着。
　　“我刚说什么你听进去了吗？”
　　“她在哪儿？”简朔只能一遍遍地哀求他。
　　“算了。”他无奈地摇头，对牛弹琴。“多喜欢？”简明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吐了个烟圈。

　　“只要她一个。”
　　“那你去跪着，让我瞅瞅你的真心。”简明打趣他，“跪一个小时，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儿。”

　　窗外下着雨，淋在简朔身上。
　　水溅起泥，在深色裤腿上落下许多泥渍。眼镜起雾，看不清前面的画面。
　　打在脸上的水，一时分不清是从眼里流出来的，还是从头顶流下来的。
　　路上人来人往，匆匆走过他身边，却无一人停留。

　　简明从楼上窗户往外张望，他像看动物园的表演，兴致勃勃。
　　一个小时后，他将信息发给了简朔。
　　“荣安大酒店，808房间。”

　　简朔马上打了个车，他距离荣安大酒店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师傅！快点儿！开快点儿！”他趴着车前座，焦灼不堪。
　　司机一点不耐烦：“够快了。”
　　他的眼眶被雨水淋湿，眼尾猩红，用力揉了揉。

　　“那个，我可以加钱的。”
　　“哎哎哎，你别晃我椅子。”司机朝后一看，咦，什么鬼。
　　他的语气松缓下来，和他解释：“前面是个红灯，没几秒了，我不能冲过去的，万一撞到人咋办？”

　　简朔缩回座位上。这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无尽的煎熬。
　　快一点，万一赶不上了！他头痛欲裂，像有一把铁锯伸入他的脑子里，将他整个脑袋搅成脑浆。

　　突然，他用力地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
　　“哎哎哎，钱给多了。”司机朝他大喊，见他没反应，小声嘟囔：“神经有毛病，投胎去吗？”
　　简朔发了疯似的穿梭在马路上，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奔跑。

　　荣安大酒店，808 。
　　他站在房门前用力吸了吸鼻子，后槽牙狠狠地发颤，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随后，他用手揉了一把脸，才敢去开门。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简朔还是哭了。

　　他的心疼得厉害，像用钝刀一刀刀凌迟他。

　　-

　　简朔从身后抱着她，亲吻她的头发。
　　两人一言不发，静静地拥抱了很久很久。

　　简朔想象中的第一次应该是在那种很昂贵的酒店里。
　　晚上吃完烛光晚餐，在露台上吹吹风，拥抱、接吻、然后才是水到渠成的......
　　他会在酒店的床头放两束红玫瑰，床上都铺上红色的玫瑰花，再用蜡烛光点亮整个房间。

　　没想到现实会是这样。两个人狼狈不堪。
　　简朔进来的时候，浑身都在滴水。
　　袁野没问她去了哪里，眼神茫然又麻木地盯着天花板，看到简朔来的时候，眼睛里才有了光彩。

　　她没有怪他为什么那么晚才来，只是说：“你别哭了。”

　　简朔也不想哭的，只是眼泪不由他的想法，从眼角滑落下来。

　　过了一会儿，简朔抱着她去浴室洗一洗，他小心翼翼地帮她擦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简朔往身下看去，“不受我控制。”
　　袁野嗯了一声。
　　简朔明显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扭过头去。

　　浴室里的水花溅起，雾气氤氲一片。
　　“想摸一下吗？”
　　“可以吗？”
　　“嗯。”他撇过头去，低着头红着脸。

　　浓黑的头发披在白皙的肩上，被水淋湿贴在皮肤上，像是雪山上一片乌黛色的阴影。
　　浓云卷来，压过山头，天黑下来。

　　“再做一次吧。”袁野低声说。
　　“不行，你会疼的。”
　　袁野靠着他的肩膀，“简朔，我怕出了这个房间，自己也会像其他小姐姐那样......”
　　简朔明白她什么意思，压抑地喘不过气：“不会的，有我在，不会这样的。”
　　袁野深情地看着他，没说话。
　　“你是不相信我？”
　　袁野觉得，以前他们还是可以成为很好的男女朋友，但是过了今天，他们的关系好像有一点点的怪异了。哪里不对，她根本说不上来，只是心里觉得，那种天真的、纯情的、无忧无虑、无所畏惧的生活，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