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和金主》飞鸭

36、结尾

　　她醒的时候，有人告诉她，有一位好心的先生送她来的医院。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太疲劳，等下签个字就能出院了。”
　　袁野问：“元宝呢？”
　　“烧退了，不用过度紧张，流感就是这样的，有一个过程。”
　　袁野点点头。

　　医生走后，她躺在床上想着昨晚的事情。想着想着又有些发困，就睡了过去。
　　下午的时候，她谢过医生和护士，和元宝一起出院了。

　　农历春节之前，来了好几次寒潮，雪积得又深又厚。
　　袁野提前买了几包水饺，放在冰箱冷藏室里。

　　她依然像往常那样遥望对面。灰色的木屋上挂满了积雪，显得清寂又孤冷。
　　隔壁人家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圣诞灯，唯独这栋房子什么装饰都没有。

　　她看着这一切，感觉心里空空的。

　　除夕夜来临的时候，她和元宝窝在壁炉前吃东西。
　　壁炉将整个屋子烤得暖呼呼的。外面是冰天雪地，里面的人热得只穿了一件薄外套。
　　吃完东西后，袁野将她送回房间睡觉，送了她一个晚安吻。等元宝睡着之后，她才下楼。

　　守着电视，看着主持人数倒计时。
　　“5，4，3，2，1！新！年！快！乐！”
　　烟花和掌声齐飞，天空布满了壮丽的火花。

　　“简朔，新年快乐。”她在心里对他说。

　　她打了几个哈欠，准备去睡觉，这时候才发现对面的灯被点亮。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窗边看了很久，她打电话过去，说：“家里煮了水饺，你要不要来吃？”

　　她知道，那么久了，她在等一个风雪夜归人。

　　窗外，飘着雪花。简朔沐雪而来，他在屋外抖了抖衣服上的雪，笑着说：“新年快乐。”

　　以前简朔说她只会烧开水，其实她还是会煮速冻水饺的。
　　她看着眼前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的开水，将水饺放了下去。

　　“那天的事情，谢谢你。”她说。
　　简朔抿了抿嘴，“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我就怕，你说。”
　　“嗯。”
　　“你的话我想过了，有些事情太勉强也不好。”简朔说，“你放心，以后不会这样。”
　　远远地看着你就好了，简朔想。
　　“其实。”袁野欲言又止。
　　“刚接到你的电话我也。”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想打破这微妙的平衡。这样，至少还能做个朋友。

　　袁野关了火，将水饺盛出来，端在他面前。
　　“我吃过了，你吃吧。”她说。

　　热气熏得鼻子发酸，简朔将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那我吃了。”
　　“嗯。”
　　“前阵子我回国处理了一些商务，有些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了。”简朔说，“我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带孩子。”他努力挤出这三个字。

　　他不敢抬头去看她，低着头吃水饺。
　　良久，袁野说了个好字。

　　简朔点点头，“我吃完了，先走了。”
　　袁野叫住他，“我有东西给你。”
　　简朔转身，看着她上楼，几分钟后又下来了。她有些扭捏在身后藏了藏东西。

　　“有点不太好看。”她说。
　　“什么？”
　　“你还记得，问我讨过围巾吗？”
　　简朔回想了下，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看看？”
　　“那我拿出来你可不能笑。”袁野说。
　　“嗯。”

　　袁野不好意思地又藏了藏，才拿出来。
　　这是一条红色围巾，针线歪歪扭扭，上下长短不一。好几针勾漏了，破了几个小口子。
　　简朔接过去，带了上去。

　　啊，羞耻羞耻。
　　“也不用戴的。”袁野说，“没那么好看的东西。”
　　“挺好看的。”简朔说，“围起来就看不出什么了。”

　　袁野一看也是，本来松散的样子，围起来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谢谢。”他笑着说。
　　“不用客气。”

　　简朔穿着深灰色外套，带着一条红色围巾在门口和袁野挥手，“进去吧，外边儿冷。”
　　“晚安。”她向后退了几步。
　　“晚安。”
　　明天见，小野。我很喜欢。

　　简朔这几周都会早早地从对面过来。他会坐在客厅里，等着袁野把孩子送下来。
　　元宝的话本来就多，时间一久，她就和简朔聊起Jack家的小狗。
　　“你喜欢狗？”简朔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后视镜。只见她坐车也不老实，不安分地在安全座椅上乱动。
　　“是的。”
　　“哪个品种的？”
　　“不知道，是小狗都很喜欢。”
　　“那我送你一只？”简朔说。

　　“我不要。”
　　“为什么？”简朔看着附近的邻居家里都有宠物，他也好奇，袁野为什么不养。
　　“mommy说，我对毛过敏，不让我养。”
　　简朔微微点头，“那mommy是为你了你好。”
　　“我其实不是对毛过敏，我小时候撒了个谎。”
　　“什么？”简朔疑惑地回头看。

　　“你小时候撒过谎吗？”
　　简朔想了想，说：“好像也有吧。”
　　“那是什么？”
　　“你先告诉我。”他提议，“我先问的。”
　　“那行，小时候mommy经常不在家，我就骗她生病了，我也想不出什么病，只能说我摸了对面奶奶的狗，浑身都痒。”元宝说，“这样她就能留在家里陪着我了！”

　　简朔听了后，觉得眼睛有些发酸，“那后来为什么没有告诉mommy？”
　　“装着装着就越来越不想说了，一想到说出来，她会生气。”元宝说，“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撒谎的事情了。”

　　简朔撒的谎多了去了，只能找一个相对杀伤力没有那么大的告诉她。
　　“那么厉害？！”元宝尖叫着。
　　“还行吧。”
　　“我要向你学习！”
　　“......”
　　俗话说得好，小孩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学一个准。简朔头一回觉得，以前的他，真是做人没品，撒谎无数。
　　“这样不好，小孩子要真诚善良。”简朔说，“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元宝又问：“你和我mommy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简朔有些吃惊，这小孩子的观察力为什么能这么敏锐。
　　“是不是？”她又追问。
　　“嗯。”他承认。

　　她犹豫很久后，又问了一句：“那你是我daddy吧？”
　　车厢里沉默很久。童言无忌最是能扯开伤疤。他以前还以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气疯了。想起自己说的那些混账话，后来又劝袁野打胎，送走孩子，孩子会影响她的事业。
　　没想到现在却被这句daddy狠狠地戳中心脏。

　　他用力点点头。

　　“你们吵架了？”
　　“对。”
　　“mommy人很好的，”元宝说，“漂亮的女生是不会记仇的。”
　　“你一个小孩子，哪里听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简朔颇为无奈。漂亮的女生最是会记仇的。
　　“那你为什么不追她？”

　　简朔揉了揉眉心，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孩子了，因为小孩子真的很吵，而且很烦人。自己的孩子没办法，只能耐心听她说话。

　　“你给我买一条狗，我帮你追女生，好不好？”
　　“......”
　　“我妈妈很好追的。”元宝说，“我当了她那么多年孩子，知道她很多事情。”
　　“......”简朔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按着太阳穴。
　　袁野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能生出这么个小孩？？？估计被她卖了，还在给她数钱。

　　像他，绝对像他。把十万个心眼子都生出来了。

　　送完元宝上幼儿园，他就开车回家了。
　　车停在袁野家的院子里，他将车门锁上，进了屋子。

　　袁野今天穿了一件菱形格纹的灰绿色毛衣，身下配了一条深咖色灯芯绒的裙子。卷发披散在肩膀上，十分蓬松。壁炉的火光映在脸上，看起来整个人都是暖烘烘的。
　　她将双腿盘在摇椅上，抱着笔记本在打字。

　　“回来了？”袁野听见声音抬眸问。
　　“嗯。”简朔喝了杯水，说：“工作呢？”
　　袁野点点头，“现在他们在睡觉，我把资料先整理下。”
　　“差了几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
　　简朔走过去看了一眼，见她在做表格，问：“好不好做？”
　　“工作吗？”
　　“对。”简朔放下杯子，“我听一个朋友说，国内把一集装箱的货发到这里，然后租一个仓库，这边就可以b to c了。”
　　“你懂得还挺多。”袁野将几行数字输入到电脑里，“打听过了？”

　　简朔就是奇怪，她哪里来的钱做这些事情。买房子，租仓库都是要花很多钱，搭建一个物流体系是很困难的。

　　“看我做什么，又看上我的钱了？”袁野没好气地问。
　　简朔无奈道：“哎不是，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最好没有，前几天，你上超市买东西的钱，还没还我。”
　　“......”

　　简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看，“你的钱，我一分没动。”
　　袁野眼睫微颤，认真数了数，叹了口气，说：“那么长一串数字，好不真实啊。”一会儿她又说：“简朔，你作为一个商人，确实有些天赋。”
　　简朔笑着说：“过奖。”

　　袁野之前觉得像他这样的人，肯定会总明反被聪明误，千金散尽。没想到人家的财富越积越多。

　　“你怎么养活自己的？”简朔还是没抑制自己的好奇心，问她。
　　“婷婷给的分红。”
　　“婷婷，是谁？”简朔想不起来，她有这么一个朋友。
　　袁野想了想，说：“她艺名好像叫林姿颜来着。”
　　她啊！简朔一拍大腿，这女人她记得！抢了他的一个商务，还说：“简朔，就当你行善积德了。”

　　“那你怎么说？”
　　“忘记了。”他说，“反正后来被我抢回来了。”
　　袁野扑哧一笑，那确实做人很简朔，有他的风格。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简朔特么想抽自己，上天入地，到处找她。恨不得把每块草坪翻开来看看了。

　　没想到是这个林姿颜！
　　是！他想起来了，袁野曾经说给一个小工作室投过资金。她还想再追加一部分，两人吵了一架。简朔直接冻结了她的资金收入。

　　“你看起来很意外的样子？”袁野问。
　　那能不意外吗！林姿颜帮他养老婆和孩子，他居然还抢她的资源！

　　他回想起“行善积德”这四个字。要不，谁拿鞭子，抽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