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嘴》海漾有林

13、程列冬案（十）

　　直说，比短时间找一个借口要强，这也是一种当法官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

　　“既然如此，我和齐老师一起上楼吧。”

　　锁好车，齐萧跟着陆三时上楼了。

　　“奶奶晚上好！”

　　还是和平常一样打招呼，齐萧也跟着喊了一声。

　　房东崔梅奶奶的记性不错，“这不是上次那个小姑娘吗？又来找三时了啊？”

　　“对呀！”

　　平常性的问候，没有问来由，非常地和谐。

　　上到七楼，齐萧看着对门，突然想起了上次被扔臭鸡蛋的事。“这个对门搬走了吗？”

　　陆三时刚找到钥匙开门，钥匙口卡在半路，又被齐萧这个问题卡住了，“嗯……他又说续约了，不过没有找我麻烦，放心。”

　　“呃……怎么自己有一种查岗的感觉。”

　　只是来过那么一两次，齐萧就很熟悉了。

　　“这个拖鞋可以吗？”非常娴熟地打开鞋柜，认得上次陆三时给她的拖鞋。

　　“嗯。”

　　这个点，陆三时默认齐萧是吃了的。“齐老师，还是喝水吗？”

　　“难道你家还有其它招待客人的饮料？”

　　“嗯……”这个“嗯”的调绕了一大圈，“好像，没有。”

　　都笑了，陆三时递过一杯温水。

　　虽然陆三时饮食很健康，但是齐萧也注意到电视柜旁边还放着不少的面包蛋糕，不过看包装，不像是市面上那种普通的面点。

　　“你早餐就吃这些吗？”齐萧指着那堆面点。

　　“这些面包是奶奶送的，她有时候来兴趣了就会做一些东西，多出来的会送我一点。上次还给我试了一下她的卤鸡爪呢。”

　　“好吃吗？”齐萧很少吃这类食品，就算自己独立了，也很少。她买过连锁店的卤味，觉得不怎么好吃，吃完还口渴得很。

　　“好吃的！下次有机会我和奶奶说说，再做一次，给齐老师尝尝。”

　　“这不好吧，会不会麻烦到她老人家？”齐萧有些愧疚，好像崔奶奶已经开始为了齐萧的口味下厨了。

　　“不会不会，崔奶奶对我很好的。”

　　听这语气，陆三时就好像房东奶奶的亲孙女一样。

　　“而且我听奶奶说，小媛姐姐下个月就回来了，她高兴得不得了。”

　　“小媛姐姐？”

　　“就是奶奶的女儿，崔菡媛。”

　　齐萧记起来了，崔梅奶奶的女儿，不过也才三十多岁，陆三时叫崔菡媛“姐姐”，而还在叫自己为“齐老师”。

　　“怎么有点心塞的感觉。”

　　齐萧故作思考，没有人说话，静了有好一会儿。

　　陆三时算是有点感觉了，“怎么了？齐老师？有问题？”

　　称自己为老师，又有这样带有质问的语气，这到底是礼貌，还是不礼貌？

　　“你看哈，我就算快三十了，但还没到三十岁；那个谁，哦！崔奶奶的女儿，三十多岁。”

　　“嗯哼？”陆三时听着。

　　“你叫我齐老师，叫她‘小媛姐姐’。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齐萧一本正经地分析。

　　“您的意思是？我把您叫老了？”

　　“哎呀！不是！”齐萧也不好意思说出来，瞬间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那是？”

　　“算了……随便你怎么称呼吧。”

　　“这不是出于尊重嘛。我和我同学也经常互称xx老师啊！”

　　言外之意，陆三时想夸齐萧，年轻着呢。

　　对自己好的，齐萧倒是听出来了。“那？那就这样叫吧。”

　　“那齐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呢？”

　　“对哦，差点忘记正题了。”齐萧敲了一下桌子，又轻轻地抚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习惯了。”

　　“没事。”

　　温水都放凉了，齐萧也不顾，喝了一口就开始说，

　　“上次你不是和我说程列冬案怀疑有黑警吗？”

　　“对。”

　　“当时我忘记问你了，你是听谁说的？”

　　“嗯……”陆三时有点支吾。

　　“程列冬家属？”

　　“嗯。”

　　“那他们又是听谁说的？”

　　“呃……”

　　齐萧见陆三时吱声却不答，不像平时的她，“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只是道听途说就怀疑到想要翻案吧？”

　　“好吧。”

　　如果把程列冬家属请侦探搜集线索的事情当作证据陈述，外人看来倒是没有什么。可是面前的这一位，是法官，还是一名中院的法官。

　　陆三时不算被告家属的辩护人，这个事情自然也不算需要保守的秘密。

　　看着有些犹豫的陆三时，齐萧觉得她肯定是通过什么不知道的途径了解到的，不然没有理由不告诉自己。

　　“你私自搜集证据了？”又是直白地问。

　　“没有。”

　　就算律师搜集证据，只要在合规之内，并不违法。不过给到律师搜集证据的条条框框非常多，而这个“镣铐”无形的重量不可比拟，也就是说，靠律师自己，几乎没有可能；如果有，那就大概率会涉及其它的违法行为了。

　　“所以？”齐萧抛出来，试图引导陆三时说出真相。

　　叹了一口大气，“他们请侦探了。”

　　“只是这样吗？”

　　“嗯。”

　　齐萧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那搜集的过程中没有侵犯别人的权利吧？”

　　“不知道。”

　　不告，不理。陆三时懂，齐萧也懂，她们都懂。

　　可是陆三时觉得这样一来，好像齐萧眼中的自己就会出现瑕疵，一个不守规矩的小瑕疵；这比输了第一场官司给到的打击似乎还要大。

　　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齐萧也没有质问，可是陆三时却记住了。

　　“要不给我看看？”

　　“她不质疑我？”陆三时磨蹭地，拿出手机，给齐萧看了那张照片。

　　齐萧也走过不少派出所，但具体的人她可能是认不全的，除非有特别明显的特征。

　　“这个是小龙的老大，旁边那个就是叫金宇的警官。”

　　“是我们区的派出所吗？”

　　“嗯，是周水区单街派出所的。”

　　“好。”齐萧知道了。

　　除此之外，这个案件，似乎没有其它线索了。“你觉得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陆三时只是记下了，但忙于辩护，没有去查一查人物关系链。“我还没着手去查。”

　　“这样啊，那我问一问程序能不能申请，让公家查好过我们私人查。”

　　有一点显摆自己“有人”的感觉，但陆三时不反感，她觉得，这个时候的齐萧，好飒。

　　不过，担心随之而来，“如果要查的人还在这张关系网上，怎么办？”

　　齐萧又喝了一口水，“照你这么说，当我们是废的吗？”

　　不说具体原因，只是单纯的反驳陆三时。

　　“好吧。”陆三时没有完全地相信，她也只是单纯地相信面前这个人。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齐萧摸了一下包里的车钥匙，准备起身。

　　还没完全站起来，她似乎在包里找些什么。

　　“怎么了？”陆三时见齐萧有点“找不着头脑”。

　　“我钥匙，好像落院里了。”

　　“齐老师车钥匙不和家里钥匙扣在一起吗？”

　　“那多大风险啊，要不见就一起不见了！”齐萧拉上拉链。

　　“可是您开车总不会那么容易丢到车钥匙吧？”

　　“嗯……你说的对，记住了。”来自一个法官对辩护律师的认可。

　　“那齐老师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我爸妈家里呗。”

　　齐萧望着天花板，想了想，“不过爸妈家里的卧室被改造成书房了。”

　　齐安正在住院，按道理是空出一间卧室的，可是齐萧不是很想睡爷爷的卧室，多少有点不适应，她宁愿睡沙发；不过这样也会被爸妈说。

　　“算了，我回医院陪我爷爷吧。”这是齐萧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提及自己的爷爷，即便没有说明爷爷是谁。

　　“齐爷爷怎么了？”陆三时有点关心，加上齐萧说的“回”，似乎是从医院过来的。

　　“不好说。”

　　陆三时知道了，自己不适宜听。

　　“要不齐老师在这将就一晚呗。现在去医院还可能打扰到齐爷爷。而且在医院本来休息就不足，你明天还要上班，来回奔波到，多辛苦啊。”

　　家里人都是轮流照看齐爷爷的，齐萧父母体谅到齐萧要上班，就把她安排到周末。

　　思考了一下，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陆三时家里就一间卧室。

　　“那我睡沙发吧，打扰了。”

　　没有多余的问题，还是非常直接地跳过了拉扯。

　　直接到陆三时都愣了一下，“不用，你看我这沙发，哪里睡得了。我们挤一张床就好啦！”

　　“一张床？”

　　“齐老师介意吗？”陆三时也忘了，自己是不是该问一下。

　　“嗯……不介意。”

　　想着以前也不是没和同学挤在一张床上睡，那样的小床都可以；陆三时家里的床还稍微大些，齐萧反而显得有些犹豫了。不过，她还是说了，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