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嘴》海漾有林

14、程列冬案（十一）

　　可是，齐萧没有换洗的衣服。

　　陆三时正要说，要不穿她的。

　　齐萧等都没等，跑下楼去车上不知道拿些什么。

　　只见齐萧再次到家里，手上拿着一个小袋子。像是随身携带的换洗包，不过比寻常的要大一些。

　　“这是？”

　　齐萧得意地说，“有备无患嘛。”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套睡衣。

　　一小近乎只有10寸平板大小的包，居然装得下睡衣？！

　　当然，除了基本的牙具，齐萧不好意思拿其它的衣物出来，即使是一次性内裤。

　　“齐老师经常出差吗？”陆三时不免怀疑。

　　“没有，个人习惯。我的车和百宝箱一样。”

　　“原来如此。”

　　“那我先去洗澡？”

　　“嗯，洗手间在那边。”陆三时往左指了指。

　　其实也没必要，小房子一目了然。

　　洗完，齐萧包着头，穿着那一套睡衣，很像洗浴中心那种麻料的睡衣。

　　怪不得能叠那么小。

　　“齐老师，您这睡衣……”还没说完，齐萧就把话抢过来。

　　“你想说我这睡衣很像洗浴中心的衣服是吧？”

　　点点头，“嗯。”

　　“那确实也算是。”齐萧说着，擦了擦头发，准备吹头。

　　刚要开吹风机，陆三时就问：“所以，您偷了洗浴中心的衣服？”

　　“不是！”齐萧马上放下吹风机，不把自己当外人一样，完全跟主人似的，冲到陆三时面前。

　　“要换作其他不认识我的人就算了，好歹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呀，我会干那种知法犯法的事？”

　　齐萧是站着说的，湿漉漉的发丝流下滴水，一点一点地漏到了坐在陆三时的腿上，隔着纱纱的面料。

　　陆三时在小板凳上，要仰着头才能对上齐萧。“被质问的感觉，真不一样。”

　　不是公堂上的公然问罪，私下在意的看法，将对方的猜想翻来覆去的验证，“你应该知道，你不能不知道。”这样的占有欲，很心痒。

　　陆三时没有应答，眼珠子跟着水滴流走。

　　安静得只剩下水滴深入纱料的声音，窸窸窣窣。

　　“咳，我去吹头。”

　　齐萧觉得奇怪，刚刚和陆三时说的话莫名有一种特别的熟悉。

　　交流没几次的人，应该不会熟到能开这种玩笑的吧。

　　而且，她觉得陆三时不像是在回避，更像是在观察。

　　观察自己出浴后的模样。

　　想着想着，只吹向一边的头发都快要焦了，“哎呀！”齐萧赶紧拿远一点，换另一边吹。

　　吹完头，悠悠地走出来，齐萧漫不经心，“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衣服方便，上网买了几套备用。”

　　“我后面也想到了。”

　　确实，这才是正常的逻辑。

　　等陆三时洗完澡，差不多快十点。

　　齐萧不好意思直接进房上床，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但总在注意洗手间的动静。

　　门响了一下，水流声也停下了，里面的人还要收拾一下才肯开门。

　　锁屏在这时候的声音显得格外大，齐萧像是准备迎接什么似的，起身等待着陆三时出来。

　　“你平时几点睡啊？”

　　“一般都是十一点左右。”陆三时没有注意齐萧的动作，直接到房间，不知道在准备什么。

　　只是回答了一下，没有直接的眼神接触，齐萧跟着陆三时去到卧室，靠着门。

　　卧室的地板和客厅不一样，是木质的，塑胶拖鞋噼里啪啦的，从这头到那头。陆三时拿出了一张薄薄的毛毯，叠好放在床上。

　　“还好现在天气不算很冷，我家也没有多余的棉被，毛毯应该是够了的。”

　　不过对比棉被，毛毯就缺少了一种厚重的安全感，齐萧不好意思说，自从自己搬出去以后，喜欢开着16度的空调盖棉被。

　　这里不是自己家，客随主便吧。她应声点头，“好。”

　　床不算很大，但也不至于太小，刚好能睡两个人，还能多出一点空隙。

　　“那你现在差不多就要睡了？”齐萧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11点了。

　　“嗯，齐老师一般几点睡？”

　　“我嘛，随缘。”

　　“就是困了就睡，说不准。”

　　“那您现在困吗？”

　　“好像不困。”

　　“我看也是。”

　　可能不是在自己家，总会有一些拘束，这种拘束带来的舒适感会直线下降，也会变得格外精神。

　　“那我先睡，您自便？”

　　“好，晚安。”

　　齐萧习惯了和人说晚安，还没搬出去的时候，要是在睡前忘记和家里长辈道声晚安，第二天早餐绝对会被提起，即使语气很温和，但还是会有被批评的不爽。

　　自己住了以后，困了倒头就睡，有时候微信聊天刚好到睡觉的时候就顺便说一声晚安。

　　“晚安。”

　　陆三时没有这个习惯，不过别人说了“晚安”，回一句“晚安”，在她看来，是礼节，也是常见的，一种不需要刻意练习的回应。

　　为了让齐萧能摸得清房间格局，陆三时将书桌上的台灯搬到床头来，当作暂时的小夜灯，自己往着另一边方向，背对着灯光入睡。

　　玩手机玩腻了，眼睛还有点累。齐萧跺着步到处走走，本来也知道陆三时的装修风格，但在这个时间到处瞧瞧，跟一个寻宝藏的人一样，齐萧越走越兴奋，毫无睡意。

　　一室一厅一卫，对于需求不高的人来说，能够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布置就很舒服了。陆三时家里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看上去非常地简洁，有一种上一辈的形式感，电视、电视柜、小餐桌，每个家具都有特定的功能。齐萧家里，除了房间功能不同，她不在意小家具怎么用的，有时在茶几吃饭，有时还在餐桌上看材料。

　　但齐萧接触陆三时后，晚上一个人仔细看看这个小屋子时，想起陆三时招待自己时的一言一行，这个人就必须要在规定的功能之内使用，看上去绝不会是能把茶几当作书桌的。

　　也就这么点大，齐萧又回到沙发上，“还是不困。”

　　要是一直待在客厅，能困才怪。

　　她又巡了一圈，查一查门锁没有问题，“在床上躺着好过在沙发躺着。”

　　陆三时是把门掩着的，齐萧轻轻地推开，再轻轻地关上，顺势地锁门了。

　　看见了陆三时留给自己靠床头柜的位置，齐萧挨着台灯，把枕头竖起来当靠背，又打开了手机。

　　似乎是感觉到身边有人上床了，陆三时稍稍翻了一下身，侧睡变成了正睡。

　　齐萧的人刚好能挡住一点灯光，只有一点的余光照向陆三时脚边那一处。

　　还是没有睡意。

　　“难道我认床？”

　　“不会吧？”齐萧从来没有认床的习惯，如果睡不着，通常看看手机就不知不觉能产生困意了，可是现在的齐萧靠着床头，披着毛毯十分精神，“难不成，我和人同床就睡不着了？”

　　“不会啊，以前也不是没和人同床过。”

　　接近凌晨1点，齐萧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比喝加了两份浓缩的咖啡还要精神。

　　“大半夜的，也没人聊天，短视频太吵了。”齐萧不想玩手机了。

　　台灯不明不暗，刚好能照清陆三时平时在家办公的格局。

　　离床尾不太远，有一张书桌，书桌和书架是相连的，一直到拐角处，做了一些回转的设计。

　　齐萧有些好奇，轻轻拨开毛毯，穿上拖鞋到书架前，想看看陆三时平日里看些什么书。

　　她特地避开一些可能涉及到双瞳律师事务所的工作资料，拿着手机电筒照亮二层的书架，“果然，不愧是学法的，咱们看的都差不多嘛！”

　　“诶？”齐萧看到了一本经典巨作，“‘太皇太后’居然都出到第六版了。”

　　她把书架上那一本张明楷的《刑法学》拿下来，一本顶得过其余三本书的厚度，有些重量，齐萧的动作也稍稍大了一些。

　　顿时，她察觉身后熟睡的人又翻身了，背对着台灯。

　　齐萧想着，反正陆三时都睡了，夜灯拿过来给自己照明更好。

　　她把书放下，去床头那取下台灯，又搬到书桌这里，调整好姿势，看起了书。

　　与此同时，陆三时又翻了翻身，面向了原本台灯的那一处。

　　翻了大概十页纸，啪地一下，齐萧在书桌这睡着了。

　　这一下的动静很大，震得陆三时有些意识，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又不太清醒，只觉得灯光没有入睡时那么亮了，完全没想另一个应该在床上的人去哪了。

　　次日，陆三时定了七点的闹钟，不过前一天晚上特意调成震动模式，怕自己的闹铃影响齐萧的生物钟。

　　一起来，发现齐萧趴在书桌上，台灯还亮着。

　　“怎么睡在这了？”

　　这样子睡太伤筋骨，但这个点陆三时也不好叫齐萧回床上睡，毕竟，今天她也要上班。

　　想着开车从自己家里到中院，也不会太久，陆三时把床上的毛毯拿过来，给齐萧披上，再去洗漱。打算等自己差不多收拾好了的话，如果齐萧还没起床，她再去当人型闹钟。

　　掩着门透过的洗漱声叫醒了齐萧。

　　“嘶。”

　　齐萧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太得劲，特别僵硬，才发现，“呀！这就睡着了？认床，不认书桌？”

　　稍微地动一下，骨头就“卡卡”地响。

　　“啧，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腰有些疼。”齐萧按着自己的尾椎骨。

　　曾经的齐萧，失眠的时候经常就这样看书，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被催眠成功，但与之换来的是手麻和腰酸。

　　调理了大概一年，她才慢慢恢复，直到今天，她总算想起了曾经的那种痛感。

　　“醒了？”

　　陆三时感觉到卧室里有些动静，刷着牙出来瞧瞧，“齐老师醒了？”

　　“嗯。”

　　好像是由于算不上太熟的程度，陆三时不好意思问齐萧为什么睡在书桌那。

　　不过，齐萧自己回答了，“昨晚看到这本书居然有第六版了，心血来潮看了看，没想到睡着了。”

　　“太皇太后？”陆三时嘴上还满是泡沫，只瞥到书上那一本全黄的书皮，加上齐萧说的“第六版”，推测的。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