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者2》月面环形山

46、第 46 章

　　阿里斯托将一个U盘交给了孔苏：“孔苏，孔斯的实验你知道多少？”

　　“孔斯的目标是进入组织的系统，掌握组织系统的一切权限。”孔苏一直都知道孔斯的野心，但她同时也觉得孔斯的这个野心有些过于虚幻缥缈。孔斯家族作为组织系统的专职维护人员，对于这个系统的认识也比其他组织成员来得深刻。直到孔斯接手之前，从来没有人认为谁能控制得了组织的系统。这不仅是因为组织系统当中的资料过于庞杂，也因为组织系统还有很多功能没有探查清楚。贸然启动或者进入，都只会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但孔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信心，这一点也是孔苏一直以来感到不解的。

　　阿里斯托笑了：“孔斯的目标不就是你们家的目标吗？不然他怎么会对这个实验那么热衷。”

　　“但凡对这个系统有些许认识，都会感到这个系统比我们所熟知的一切要更先进。但我就是不明白孔斯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信心，认为他一定能够掌握所有的权限。”孔苏摇了摇头，“我自从接手那个AI之后，一直都在翻阅家族里的文件，查找历次修正的经过与记录。我认为孔斯的目标太过狂妄了。这个系统……很可能不止是我们组织创始人的作品，而是一个集体的智慧。虽然它肯定有一个统筹全局的指挥者，可是要做到这样先进，光靠一个人恐怕不行，哪怕是天才，也会有一些局限。”

　　阿里斯托再一次露出了微笑：“孔苏，你真的这么觉得？”

　　“是的。”孔苏点头，“贝鹿鸣和我说过，把AI分开，很可能是那位理事长有意为之。她还没有弄清楚那位理事长到底是想做什么，但我觉得如果把几个分开的AI都找到，或许就能弄清楚了。”

　　阿里斯托给孔苏倒了一杯茶：“贝鹿鸣很敏锐，她对这个系统的看法一直都有所保留。”

　　“理事长您也这样觉得？”孔苏看过来。

　　“如果没有把握，贝鹿鸣不会说出来的。不过，现在有安娜帮她，她应该会逐步把她的想法向我们公开的。”阿里斯托拿起杯子，微微喝了一口：“孔苏，那你呢？”

　　“理事长，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研究系统的任务交给贝鹿鸣的吧？”孔苏反问道。

　　阿里斯托但笑不语。

　　“研究组织系统，单靠孔斯家不行。更需要像安娜和贝鹿鸣这样的人才一起。”孔苏说道。

　　“很好，只不过你的家族会同意吗？孔明舒会同意吗？他闹到联席会议上去，其他的家族会同意吗？”阿里斯托放下了杯子，意味深长。

　　“这个研究是一个权力，关乎联席会议上很多人的利益。因此，只要你的所作所为还在他们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没有人会关心孔斯家的家主是谁。但如果你的动作牵扯到他们的利益，那么孔斯家的事情就不止是你们的家事了。”

　　“理事长……”

　　阿里斯托发出一声叹息：“所以，你需要外援，孔苏。只依靠你们自己是不行的——组织本应是一个团队，一个有着共同目标的团队。而现在，组织成为某些人获取利益的工具。”

　　“理事长，我知道孔明舒不会容忍我们的存在。”孔苏淡淡地说，“我曾看见，他的办公室里挂着几个字‘月满无缺’。他曾向人解释说，他追求自己能够做到‘月满无缺’——但这只是他表面的说辞罢了。当然，我知道那确实是他的目标。”

　　阿里斯托索然一笑：“我或许得称赞一声，孔明舒的志向远大？”

　　这句话逗得孔苏笑了出来：“能得到理事长您的赞许，也说明他的志向真的远大了。”

　　“U盘里的东西是孔斯这些年来实验的记录，以及孔明舒在这些实验中所动的手脚。他不是负责经营孔斯家的企业，并向你弟弟提供实验资金吗？这些里面都有。你要做好准备，孔苏。孔明舒一定会向你发难，但你不用担心，你一定能扳倒他。”

　　“理事长，扳倒他，并不是因为我想得到孔苏家。”孔苏停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知道。”阿里斯托点点头，“所以，你还需要一张更大的底牌。”

　　“理事长？”

　　阿里斯托按了按铃。

　　孔苏听见书房的门开了，当她回过头的时候，她的瞳孔突然紧缩了一下，随之，巨大的震撼让她的思考瞬时中断，面无血色。

　　阿里斯托站了起来：“这就是你最好的底牌，孔苏，一定要拿到孔苏家的权力。”

　　索芙洛妮娅把雷神的报告整理上报后就匆匆返回了顾问团的驻地。

　　“你想调查常仪教授的事故？”艾琳顾问官和鲁纳斯顾问官听到索芙洛妮娅的话之后，显然有些意外，但他们都没有吃惊的样子。这反而让索芙洛妮娅放了心。看来，他们是知道常仪教授还活着这件事的。

　　鲁纳斯顾问官看向索芙洛妮娅：“给我一个解释，马约里安顾问官。”

　　“从表面上看，常仪教授当年是因为实验事故才身亡的，但她在马约里安的疗养院休养的时候，是我照顾的她。从她当时的身体状况来看，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去世、而且还那么巧合，就在我出差不在的那一周内，这说不过去。我离开之前还看过她的体检报告，一切正常。”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鲁纳斯粗松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索芙洛妮娅。

　　“从常仪教授到疗养院来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有人在注意着常仪教授的一举一动，虽然我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从后来交给我的报告来看，只写了教授因为身体器官的衰竭而死亡，这实在太潦草了，不可能是这样的。”

　　“不是还有化验报告单和各种检查报告吗？”

　　“这种造假，在组织里难道很困难吗？”索芙洛妮娅反驳道。

　　鲁纳斯注视着她：“马约里安顾问官，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索芙洛妮娅深吸了一口气：“阿里斯托理事长告诉了我一些事。”

　　两位顾问官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鲁纳斯严肃地看着索芙洛妮娅：“马约里安顾问官，你应该知道，孔斯家最近不大太平。”

　　“我知道。如果孔苏不能取回领导家族的权力，联席会议只会再次沦为首席和上席那些家族的私器，这并不符合我们组织的宗旨。”索芙洛妮娅回答道，“顾问团不能看着联席会议这样堕落下去，顾问团的存在，难道不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吗？”

　　“你说得没错，顾问团就是在这个时候要发挥作用。”艾琳顾问官点了点头，“但是，顾问团也和联席会议一样，是有些事不能公开的。”

　　“我知道。”索芙洛妮娅很坦然。她早就知道，组织里的各个部门，哪怕像技术部和清理行动部门这样的，有塞伯罗斯或者阿尔蒂娜坐镇，依旧免不了出现有异心的成员。诸如尤根家这样的，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权力的。

　　“所以，哪怕很困难，你都要查？”

　　“我们必须知道，首席和上席那些人到底干了些什么。”索芙洛妮娅回答道。

　　鲁纳斯突然问道：“是不是因为尤根家对你做的事？”

　　索芙洛妮娅看了看眼前的初老男子：“说我没有私心是假的，我承认，和尤根家利用我有关。”

　　“你要是没有这份私心，我反而要怀疑是不是你了。”鲁纳斯顾问官说道：“马约里安顾问官，去调查吧。组织里暗流涌动，我们有必要查明真相，并记录下来。人们接不接受教训是一回事，但我们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

　　“谢谢，鲁纳斯顾问官。”索芙洛妮娅心里松了口气。

　　“马约里安顾问官，你有没有看过我们顾问团里保存的文件？”鲁纳斯问道。

　　“我只看了一小部分。”

　　“感想如何？”

　　“有些地方，被刻意抹去了。”索芙洛妮娅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要被抹去吗？”

　　“……”索芙洛妮娅看着鲁纳斯，没有答话。

　　“艾琳顾问官，把数据库的权限，向马约里安顾问官开放。”鲁纳斯顾问官又再次看向索芙洛妮娅：“马约里安顾问官，我知道你是心理学家，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在看到那些记录之后，还能保持你作为顾问官的冷静。”

　　索芙洛妮娅敛住了眼神：“鲁纳斯顾问官，我会努力的。”

　　鲁纳斯只是摇了摇头：“我不是给你压力，只是提醒你，真相有时候更伤人。”

　　“我知道。”索芙洛妮娅点点头，“我明白的。”

　　——她当然明白。从和华洛亚结婚的时候开始，她就明白了。华洛亚所做的那些事情，尤根家通过他而给马约里安家的压力，她都看到了。最后华洛亚是怎么死的，她当然也清楚。真相，有时候真的很伤人。

　　从鲁纳斯那里出来之后，艾琳将索芙洛妮娅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索菲，你想好要去查常仪的事情了？”艾琳顾问官严肃地问道。

　　“想好了。”索芙洛妮娅回答道：“艾琳姨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常仪教授没有死？”

　　“常仪逃脱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艾琳轻声说道：“下命令的理事长、执行任务的冉正平，还有协助冉正平的我和鲁纳斯。如今，阿里斯托理事长将这个秘密告诉你，恐怕也是为了孔苏的事情。”

　　“孔斯家有些人已经逐渐接受孔苏作为家主的事实了。但是孔明舒并没有放过孔苏。他在以退为进，而且他也已经和首席的几个家族达成了协议，一旦由他担任孔斯家族的家主，以后首席将会再次成为‘铁板一块’。”

　　“真是笑话。首席那些家族，什么时候是‘铁板一块’了？”艾琳嘲讽道，“如果不是阿里斯托当上了理事长，他们现在恐怕早就想把组织给分了吧！”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姨妈。”索芙洛妮娅摇了摇头。

　　“我知道，孔明舒是打算出卖孔斯家在研究和维护组织系统上的利益。以它来交换——那是组织的核心，却被他当成了谋私利的工具！相较之下，孔苏和贝鹿鸣做的可比他好得多了！”

　　“所以，现在我们必须阻止孔明舒对孔苏下手。”

　　艾琳笑了笑：“我相信理事长应该有所安排了。不过，你调查常仪的事情，还有更重要的——你要揪出那些暗藏在我们周围的，那些人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