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者2》月面环形山

47、第 47 章

　　在阿里斯托把孔苏叫去谈话的同时，孔斯家的其他人也没闲着。

　　“只要孔苏一天不交出印信，那么家主的权力就在孔羲和家那里。”孔芨看着孔明舒：“明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尤根家表态说支持你成为家主，但现在却又临阵退缩了？”

　　“阿里斯托亲自插手这件事了。”孔明舒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冉家下场，这就不是尤根家能说了算的事情了。如果是冉正平，那还能看成是冉家的一种态度，但阿里斯托是冉家的家主。她下场，就说冉家的态度是在孔苏那边。”

　　“所以尤根家就在这个时候退缩了？”孔芨失望至极，“尤根家一直以来就知道吹牛！”

　　“孔斯如今还被克鲁伯斯看守着，从道理上来说，他当然没有资格再继续担任家主了。可是孔苏现在将那些权力都收了回去。公司里面的事我也不好插手，雷神分派了一部分人过去，现在那边被雷神的人……冉家的人看着，我们不好行动。”

　　“难道你就打算这样大权旁落？”

　　孔明舒看了孔芨一眼：“当然不是！孔斯家的传统，怎么能说改就改！”

　　“可你在联席会议上的代理人身份也被剥夺了！”

　　“那只是一个身份而已，真正重要的，还是和其他家族的联络。首席九大家族，难道会怕一个冉家？”孔明舒的眼神沉了下去，“冉然这次实在欺人太甚！”

　　“明舒伯父，我听说孔苏这次是打算精简我们家族的人在组织的正式资格，如果我们脱离了组织……”孔芨的儿子孔木芒看向了孔明舒。不言而喻，谁都知道孔苏这一招下来，家族里多少人得马上变成穷光蛋。说到底，组织里提供的便利太多，一旦脱离了组织，他们想再轻易得到大量财富就难了。

　　“是得精简些人了。”孔明舒不悦地看向孔木芒，“孔苏其他事做得不地道，但这件事我觉得她的决定挺对的。”孔明舒这句话，刺得孔芨和孔木芒都不敢说话。

　　孔明舒并没有昏聩到连孔苏的重要性都看不清楚。

　　孔斯家，新一代当中有能力撑起孔斯实验室的就只有孔苏了。虽然不和，但孔明舒也看得出来，阿里斯托理事长对孔苏的重视。因为孔苏作为一位研究员，就算是在组织里群星璀璨的技术研究员队伍当中，也是最闪亮的那颗明星。他的儿子孔木正等虽然也是组织的技术员，但他们的才华是真的赶不及孔苏的。

　　不能让孔苏成为家主，但同时，也不能让孔苏离开孔斯实验室。不过，这一点孔明舒暂时可以放心，因为孔苏成为孔斯实验室的所长，是经过塞伯罗斯点头的。她如果要辞职，也必须先向塞伯罗斯说明原因。

　　可是，正因为孔苏是孔斯实验室的主持人，这也为她成为家主垫定了基础。

　　在孔斯家，实验室的主持人与家主向来是不分开的。

　　孔明舒就是想将它们分开，让自己成为孔斯家的家主，并以此来制衡孔苏。

　　“只是，孔苏为什么要违背我们家族的传统？”孔芨看向孔明舒，“她明明知道——”

　　“你想想她母亲是什么人吧。”孔明舒淡淡地说道，“常仪当时是怎么保护孔苏的来着？”可他自己当时也没把常仪的举动看成某些预示。直到孔斯将代理家主的位置交给孔苏、孔苏趁着这个时机开始一点一点铲除自己安插在家族及家族企业里的人的时候，孔明舒才感觉到自己以前小看了常仪和孔苏。

　　“……”孔芨沉默了一下，“明舒，我们是不是应该找沙利叶谈谈了？”

　　“沙利叶？”

　　“对。”孔芨点点头，“自从上次营救孔斯的事情让他和孔苏发生矛盾之后，沙利叶一直呆在他的家里，没有去顾问团，也没有再和孔苏接触。”

　　孔明舒想了想，最终点头：“嗯。有些事情，确实也该告诉沙利叶了。毕竟他是那么关心常仪……还有孔斯。”

　　冉正平接到阿里斯托找孔苏的消息之后就赶过去了，几乎来不及将披肩交给下人，她便直接走进了阿里斯托的书房。后者正悠闲地坐在窗边读着一本书。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汇报？”阿里斯托的语气似乎还有些期待。

　　冉正平没有说她最近在做的事情，而是直接走到阿里斯托的面前：“你告诉了孔苏真相？”

　　“是的。时间差不多了。”阿里斯托点了点头，“如果孔苏不做好准备，孔明舒一定会下狠手。法拉尔德家此前就说过会站在孔明舒那边，现在班已经集结了他们的行动队。”

　　“我那边也会让我的行动分队跟紧了孔苏。但是，这件事如果那些人拿到被联席会议上说，他们很可能会对你发起不信任审查的。”

　　“他们不会有机会的。”阿里斯托笑了笑，“你说班已经集中了他的行动队？”

　　“法拉尔德家再怎么说也是尤根家的远亲。行动分队里有一部分至今还是被尤根家所控制的。不过那本来就是尤根家建立的队伍——但这样一来，组织的行动分队就会被分成两派。阿然，你想好要怎么应对没有？”冉正平问道。

　　“尤根家如果还想保住他们在组织当中的地位，这次的事情他就不能影响太大。而且，如果真要出动行动分队，他也需要正当的理由。”

　　“那你知道他的理由是什么吗？”冉正平盯着她。

　　“知道。”阿里斯托看着冉正平：“他们利用了沙利叶。把沙利叶拉进去，那就等于是把顾问团也拖下了水。沙利叶说到底还是顾问团那边的情报官。”

　　“沙利叶？”冉正平有点惊讶于阿里斯托的情报网，“你怎么知道？”

　　“沙利叶此前希望孔苏能让孔斯从克鲁伯斯那里出来，但孔苏不同意。沙利叶认为孔苏利用了孔斯之后又放弃了她的弟弟。可是他不知道，孔斯只有呆在克鲁伯斯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因为如果孔斯从克鲁伯斯那里出来，他不仅会马上被孔明舒所放弃，而且还会成为孔斯家族的替罪羊。组织对于孔斯实验室的事故做了调查，安娜此前按塞伯罗斯的命令调查了这件事，包括里狄普斯实验室的曼杰特和人类大脑链接试验与孔斯实验室这项技术之间的关联。因为就这两个链接试验，死亡的技术员多达十数人，更不用说丽玛和汉娜这样优秀的研究员！孔斯实验室难逃其责任，现在孔苏作为所长，她是孔斯家东山再起的希望，所以，如果要推替罪羊，那么，作为前所长、同时也是实验主持人的孔斯就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冉正平了然：“所以你是担心沙利叶对孔苏不利？”

　　“沙利叶虽然作为情报官是个极其出色的人选，但他在其他方面的心智并不成熟。”阿里斯托说道，“况且，孔斯家的人有认真地对待过他吗？没有。甚至孔明舒他们以前还对他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因为常仪，孔斯成了沙利叶的好兄弟，为了他的好兄弟，沙利叶会不顾一切救他出来。”

　　“你向孔苏示警了吗？”冉正平问道。

　　“我有提示过她。不过，能够让她转危为安的只有一张底牌。”

　　冉正平叹了口气：“阿然，那你想过没有，如果这张底牌亮出来，你会引起尤根家更大的注意的。尤根他一直都很忌讳你，虽然你作为理事长的这几年仍旧任用他担任执事长，可是他也知道你这几年一直在抑制尤根家的势力。”

　　“我知道。”阿里斯托说道，“如果没有把握，我不会放出这张底牌，哪怕它只其中的一张。”

　　冉正平看着阿里斯托幽深的眸子：“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的计划了。”

　　“正平。”阿里斯托抬起头，淡淡地目光里敛着深沉的意味：“有些事情本来很简单，只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将它变得太过复杂了而已。”

　　“所以你是想把那些复杂的东西去掉，重新让整件事变得简单起来？”

　　“没错。”

　　孔苏在实验室里检查最近两次的测试报告。

　　曼杰特带回来的AI正在另一组服务器上运行，孔苏带领团队对它进行测试，发现它已经能够理解人类语言的细微差别，甚至连语气的不同它都能识别出来。

　　这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如果说贝鹿鸣当初掩护着让曼杰特带回来的那部分AI是纯粹理性的工具的话，那么，这个AI在理解人类的情感上则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成熟。它就像是一个感情丰沛的人类，可以轻易地和任何人打成一片。

　　孔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贝鹿鸣。

　　“理智、情感，那下一个是什么呢？”贝鹿鸣在听了孔苏的介绍之后，并没有追问这个AI的其他表现及实验结果，而是提出了下一个问题，那部分还没有被带出来的AI，又会怎样？

　　这倒是贝鹿鸣该有的反应。她的反应总是比别人要快。

　　“安娜对图谱的研究进展如何？”孔苏问道。

　　“没有你那边快。”贝鹿鸣淡淡地回答。孔苏觉得贝鹿鸣和以前相比似乎有些不同。但她又说不出是什么样的不同，说起来她们已经有四个月没见面了。她从塞伯罗斯总监那里离开时贝鹿鸣刚和安娜新婚不久，孔苏在雷神时听说安娜和贝鹿鸣似乎碰上了些什么事。才刚新婚就碰到了考验，这有点令人跌眼镜，不过，从贝鹿鸣现在的反应来看，那件事应该过去了。

　　也是，安娜可是组织里一流的研究员，贝鹿鸣也是。

　　孔苏笑笑：“我也很期待下一部分AI的表现。阿贝，那你现在对组织的系统有什么认识？”

　　“组织的系统，说起来，用来管理我们这个组织，它的应对还绰绰有余。”贝鹿鸣坐在她的工作台前，她的身体已经逐步康复，手抖的毛病减轻了许多，就像以前见到她时一样，她拿着铅笔似乎在记事本上写着什么，“如果需要，它可以帮助人类管理诸如联合国这样的组织。”

　　“哦？”孔苏感兴趣地问道，“只两周，你就了解了这么多？”

　　“当然不止是这两周的了解。”贝鹿鸣淡定地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你弟弟那次邀请，也让我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这么说，你现在愿意说你在系统里看到什么了？”

　　“这件事需要阿里斯托理事长点头才行。”贝鹿鸣说道。

　　“嗯。我——”孔苏正要说下去，甘遂联系了她。

　　“所长，孔明舒先生有急事找您。”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