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修复中》柒桃浅眠梦

25、回归的星

　　混沌空间内，林雨言醒了。意识回归后他第一眼看见的依旧是林圣子要笑不笑的脸。和林圣子对视后他呆滞了一会儿，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躺人家腿上了。
　　“可算是醒了啊我的小未来。”林圣子又换回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林雨言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磨蹭着挪到林圣子旁边，懒懒地搭着哈欠。“……我睡着了？”他揉了揉眼。
　　“嗯，睡的时间还不短。”林圣子伸手对他比了个“耶”，“也就两个月罢了。”
　　“——两、两个月？！”这下林雨言完全清醒了，只是被吓得不轻——这会儿自己在外面的身体都放臭了吧！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
　　林圣子无辜地耸耸肩：“我倒是想叫醒你啊，但你怎么叫都没反应，最后还得靠你自己的意志。”
　　林雨言抓着头发蹲在地上独自悲伤，仿佛能听见他心里滴血的声音。“啊，对了。”林圣子忽然想起来一件有意思的事，“你昏迷的时候，有位你那个世界的‘朋友’来看过你，不过没待多久就又消失了。”
　　除我之外这里还有其他来自主控世界的人？林雨言瞬间收起脸上的欲哭无泪，满怀期待地问他：“那个人什么时候来的？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黑色短发，蓝眼睛，穿着一身黑衣服，前天半夜三更溜进来的。”林圣子笑了下，“还用我说更多的信息吗？”
　　能对上这些特征的他认识的人，只有不久前失联的郑乾泽了。想到这里，林雨言莫名有些欣慰和......开心？“笑得这么开心干嘛，因为你那暗恋对象？”林圣子打趣他。不知道为何扬起嘴角的林雨言立马红了脸：“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啊！”不过令他庆幸的是，在他眼里郑乾泽在失联的时间里没出什么大事。可紧接着，他心里又生出一股怪异感：“他为什么能穿梭在各个不同的世界——这也是核心区的权限？”
　　对于这个问题，林圣子表示自己没什么头绪。“有什么问题你找他问清楚不就行了。”他说，“你们不是和好了吗，他和你关系最好，以前就很听你的话。好好跟他聊聊，什么事不能解决？”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林雨言不好和郑乾泽解释：人家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来的，按理来说自己不会发现他的，要是直接问他，就得掰扯好久林圣子和自己过去的事了。而且——
　　“他既然偷偷过来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林雨言说道，“那么我选择保守秘密。”
　　退一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都为对方做出过让步。
　　“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林圣子选择默许对方的决定。
　　无边的空间内发生了巨大的震动，林圣子马上警惕起来，这样的异常最近越发频繁地发生了，起初他还不以为意，后来震动强度越来越大，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看着脸色愈发凝重的林圣子，林雨言不免担心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空间被某个东西撞了一下。”林圣子认真推断着原因，“祂是冲我们来的，但这片空间保护了我们——想来他们应该是同一级别的存在，不然不会到现在还破不开这里......”
　　似是回忆起什么，林圣子眼眸微睁，将后来的话咽了回去，还时不时地看向林雨言。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令林雨言有些心急：“然后呢？不管事情严不严重总得先告诉我吧。”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林圣子呼出一口气，脸上有些尴尬，“我之前和这个世界的法则做了交易，为了换取维持法阵运作的力量，我出售了自己的灵魂和在世上存在的权力。灵魂因为落入缝隙而脱离祂掌控的范畴，所以祂用了另一样‘存在的权力’做抵押——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不再欢迎我的灵魂了，我——包括你，都被世界法则当成了需要清除的异己。”
　　听到这里林雨言大致能明白异动为什么产生了：“所以——这片空间处于那个法则的权力范围，刚才袭击这里的就是发现了我们的祂？”
　　林圣子点头认可他的话，不过没一会儿他又想到另一件不和常理的事：“那祂应该在你降临的那一刻就感知到你的存在并开始清理了，即使你身上的部分信息因为被修改过而难以判定，也会到现在才有所行动......”
　　苦思冥想时，林圣子注意到林雨言脖子上挂着的项链，结合之前的信息，他忽然眼前一亮：“是它在保护你吧？”
　　“什么它——欸欸欸你做什么？”
　　就在林雨言晃神时，林圣子突然凑到他面前，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得他下意识就想挥手将面前的人拍开，不过林圣子反应很快，一手按住对方挥过来的胳膊一手拿住那块红宝石，仔细揣摩了一会儿后果然——
　　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话出口后林圣子又不以为然，“不，肯定是它，要不怎么解释那次的情况......”
　　林雨言费了好大劲才把被掐红的胳膊从林圣子手里夺回来。“疼疼疼——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嘛——”他拧着眉，轻轻揉搓着手臂上面的红肿，“什么哪次情况？这就是乾泽送的很普通的护身符，我带在身上这么久也没发现它有什么不对劲的啊。”
　　又凝视了那块宝石片刻，林圣子半信半疑地将它放了回去：“这样吗......那它应该需要条件才能有反应。总之它不是一般的东西，平时多注意一些。”
　　捧着胸前的挂坠，林雨言沉思了片刻，之后问他：“对了，之前在神殿的时候我一靠近你的画像就难受的厉害......还有那些莫名的声音，它们也会让我头疼，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
　　头疼......林圣子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呼啦呼啦林雨言的头发，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不自然：“画像的话，是因为同时在世界上存在了两个‘林雨言’所以产生了冲突吧。至于头疼，我想，是我们的气息相近让世界错把你当成了我，将我之前在这个世界的病症以及那卡什么的转移到了你身上，让你接替我的位置继续我的故事。”
　　所以那些家伙就去折磨我的未来了。
　　了却了自己的疑问，林雨言感觉心里轻松不少，不过它很快又被同情占满：“难怪你会被逼到自杀......”
　　“小未来是在心疼我吗？”林圣子笑了，“我都没心疼自己过，这都是我自愿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连自己都没心疼过的人不是更让人同情了吗。林雨言心想。他没看过林圣子进入神殿后的记忆，不过凭着之前他说的“因为想自杀才献祭”，林雨言也能脑补出一大段他的悲惨人生。
　　交谈间空间又剧烈地晃了晃，他连忙扶住站不稳险些摔倒的林雨言，挑眉看向上方显著的裂痕：“看来这东西不是很满意我们无视祂啊,又加重力道了呢。”
　　这里不便久留，但离开貌似也不是个好选择。
　　“闲话就先不说了。”林圣子提议，“要是它真能保护你的话，就先回你的身体里，之后快些找离开的方法。”
　　“那你——”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他安抚道，“白江云修改了你的部分信息，减少了你和这个世界的关联，所以祂的首要目标是和祂进行了交易的我——我尽量在这里吸引祂的注意，之后我会回到‘逆流’的罅隙里。要和你暂时失联一下了，我们的未来。”说着，他将林雨言推离了混沌空间，一如他之前做过的那样。只不过这次不同——
　　“这次是真的，没有骗你哦。”

　　“呃......”
　　房间内，林雨言艰难抬起眼皮，因为在病床上躺得太久，他感觉这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全身沉得要命就算了，自己还很难控制四肢的行动，它们像是石化了一样僵硬，单是撑着床铺坐起来就累得他出了一头汗。
　　简单扫视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布置的很简朴的单人房间——当然，是除去那些花和各种慰问品的情况——它看着不怎么像病房，自己身上穿的也不是纯白的病服。林雨言动了动腿试图下床，却在两脚刚碰到地面准备站起来时整个人栽了下去，与地板来了个零距离的贴面接触。
　　“唔呃！”林雨言吃痛地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团：不就是摔了一下吗，怎么会这么疼？
　　同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现在连说话都有点困难了。
　　“啪嚓——”
　　有什么瓷器砸碎在地的响动从门口传出，林雨言忍痛眯着眼看向门口，只见一位神官正张着大嘴石化在原地，手里的花瓶从他手里落到地上，但他一直保持着手心向上托着它的姿势。
　　——这人不会被我吓傻了吧？林雨言试探着用留声机卡带般沙哑的声音问：“那、个，你——还、好吗？”
　　哪成想，神官听到地上躺着的人还能说话吓得直接惊呼着同手同脚冲出了房间，边跑还边喊：“圣子大人醒了！他醒了——！”
　　林雨言无力地朝着他的背影抬手，内心不断呐喊：你倒是先把我给扶起来再跑啊！

　　另一边，白江云饶有兴致地透过小窗口观察着这一切，甚至还招呼着郑乾泽一起过来看，但郑乾泽一点也不想搭理他：他也刚苏醒不久，最清楚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其实我们的关系可以没必要闹得这么僵的。”白江云收起窗口，表情十分认真，“放弃那个修复计划，我可以再用一次沙漏把他们都送回来。当然，也能让你和他重修于好——”
　　“我不同意。”郑乾泽冷声开口。白江云的话卡在嘴边，最后只能无奈一笑：“和你父亲脾气一样倔。”
　　郑乾泽从来没有见过他口中一直说的“父亲”，从有记忆时起他的家人就只有白江云——邱晓曼也告诉过他，在他降临前好多年那个父亲就不在这里了。“而且严格意义上说，他和你没有生物意义上的联系。”邱晓曼理了理松散的盘发，“他只能算老白的爱人，不能当你的父亲——但这话你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不然他的情绪又该崩溃了。”
　　“还有，下次见面记得称呼我小姑。”
　　......明明你和我也没有血缘关系。小乾泽不满地看着她。
　　“......看来你真的很坚持自己的理论啊。”白江云忽然玩昧地打量着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谁，“那好，我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能击败我，或者破解我对那些人的限制修理完那些漏洞，我就同意你的计划。”他明明笑着，却没有一丝笑意。
　　二选一，但哪一个对郑乾泽来说都是不可能完成的。权限的等级压制在这里，他不可能越级操控指令。不过他毅然决然地应下了这份“任务”。
　　我会证明你的旧王国无法再管理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