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循环》柠檬碰汽水

11、第十一章

　　快到暑假时候，张景斳和他母亲要回去深圳。

　　临走的前一天，张景斳和他母亲来陈苑家吃饭，张琴则是盛情款待，她做了很多菜他们母子喜欢的。

　　陈苑和张琴坐一块，她闷头吃饭，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吃完饭她就收拾饭桌，然后去厨房洗碗，洗得闷闷不乐。

　　张琴本来让她出去，结果她想要洗，就没再推。

　　“暑假我打算带景斳去拜师，男孩子学武也好，而且暑假大把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张景斳母亲给她送了一盒燕窝和其他补品，补品很多都是从香港那边进来的，倒是没有在内地买得贵。

　　“你真是破费了，你看我都不知道回你点什么。”

　　“客气什么，张琴你看你上班有时候也在夜班，还有陈苑还在长高，身体需要补些营养，再说了高中也很苦，你们两个多吃点。”

　　张琴只有不断说“谢谢”的份，她也主动掏出一对金耳环给她。

　　陈苑洗好出来，他们都在客厅上吃西瓜聊日常，她则选择坐一旁，主动拿块西瓜吃，没有融入他们的对话。

　　她在看电视剧，正好轮到广告播出，她更加无聊，恰好看到之前喜欢看《仙剑奇侠传3》里面一位男演员的另一部作品，也是古装剧，这预告看起来也挺好看，而且就在今晚十点播出。

　　“妈妈，你今晚几点睡觉，我能不能晚点，看这个电视剧。”

　　陈苑怕预告播完，于是提了一嘴。

　　张琴点头同意，随后又和张景斳的母亲继续聊天。

　　张景斳因为坐这里水喝多了，便去上趟厕所，回来后他母亲也要走了，毕竟家里还有未收拾好的行李。

　　临走前，张景斳送了陈苑好几本练习册，里面都是理科。

　　陈苑真没想到他和自己说话，走的时候还送她东西。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回到房间打开一看，真的全是练习册，而且还有翻过的痕迹。

　　她看完整个人都愣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所以整个暑假开始，她的生活暂时和张景斳不会有任何挂钩，而是去附近的好又多超市做理货员，因为学生身份，店长安排她只做早班，晚上倒是空闲，于是追追那部新剧，但她很喜欢里面插曲《指纹》。

　　本来张琴不想让她去打工，她跟她说过，学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想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但是她不想，因为她知道张琴赚钱不容易，以前也是提过自己要护肤品的要求，后来她用了才知道，好的护肤品其实很贵，他们家条件有限，于是今年使用完，她就不让张琴买。

　　因为这是她的钱，原本张琴是没有义务养她的。

　　她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不能拿张琴对自己的好当成理所应当。

　　她羡慕别的同学都有属于自己的手机，所以她想要利用这个暑假出来，靠自己的双手赚到钱去买。

　　那样子她使用起来也安心。

　　2012年的暑假热气腾腾，早上的太阳都能感觉到一股怒火，中午不敢提，晚上温度才好点。

　　打工这段时间，虽然遇到很多不公平的事情，但她也学会忍耐，而在期间她就收到张家怡给自己生日礼物，是个发光的水晶球，很小个，也很好看。

　　她没想到张家怡记住了。

　　经过这个暑假，陈苑已经黑了一度，尽管她做了很多防晒工作，可还是黑了。

　　但是她的痘痘消下去，头发也剪成短发，整个人精神多了，之前头发总是挡脸，头发经常膨胀还分叉。

　　快开学时候，张琴带她买了魅族手机，还带她去买了新衣服和新书包，什么都给她买了新的。

　　而且这钱都是张琴自己出。

　　“妈，暑假打的钱都给你，我之后可能还要交别的费用。”

　　张琴收了些，没有全部收起来。

　　“陈苑，你现在高二了，距离高考不远，等你考上大学，就什么都轻松，妈妈也跟着你沾光，而且考上大学就能去见更多的世面。”

　　……

　　高二开学那天，陈苑很早穿上校服，吃完饭便去上学。

　　她路过张景斳家时，脚步放慢，有那么一刻是期待他出来，然后一起上学。

　　但事事愿违，她并没有等到。

　　开学第一天，和普通的上学一样。

　　她在高二理科四班，张景斳在高二理科一班，张家怡在高二理科二班，他们都没有交叉点，唯一有的只有“理科”。

　　上天好像猜的到他们想要什么，于是把他们安排在不同班。

　　知道他是广播站的成员，陈苑在他们出来宣传那天就主动报名，她知道这是能靠近他的方式，因为她找不到理由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短暂，或许是今天结束，或许在明天。

　　去广播站面试那天，陈苑没有看到张景斳，面试她的是即将退社团的高三师姐。

　　因为学业繁忙，高三是不允许加入任何社团，所以忙完这次面试后，她就退出这个社团。

　　刚面试陈苑是放宽心，她基本都能流畅回答，不慌不乱，咬字清晰。

　　直到师姐问了他一个问题：“问你个私人问题，想知道你进入广播站的是为了谁，张景斳吗？”

　　言毕，师姐看向陈苑，她看似有若无的样子，但却在等她开口。

　　陈苑眼帘微微低下，她开口说：“不是，因为我目前还没有参加过任何社团，想给自己点尝试。广播站是个很合适我的社团，它不像舞台那样要面对群众，它只需要声音，而我想要从声音迈出我的第一步。”

　　从面试到复试，再到成功加入，她都没有见到张景斳。

　　他们见面是在厚德亭，华中的亭子是两边种满竹子，光照被大部分竹子挡到，落在小道上只有斑驳的光点。

　　陈苑那天拿着一本很小的文言文古诗册子，她往前的阶梯上走，没想到会碰到张景斳。

　　他戴上有线耳机，手拿着矿泉水，走路很快。

　　陈苑低头在默念《蜀道难》，她没看过来的人是谁，而是绕开他。

　　张景斳喊她一声：“陈苑，你走路都不抬头吗？”

　　陈苑回头，她看到是张景斳，眼里似乎冒着光。

　　“张景斳，你怎么也在这。”

　　好久没见，他们的对话没有那么冷淡疏远，这是什么原因，陈苑也不清楚。

　　这好像多久没见，再次相遇，也能轻描淡写接上话。

　　但这样的场面，是需要张景斳先开口。

　　因为陈苑要是发现他淡漠，她就会远离。

　　因为她还在喜欢他。

　　他们在亭子的长椅坐下，聊了最近的状况。中午时候，很少有同学路过这边，陈苑一看到有人过来，她会紧张。

　　“陈苑，听说你加入广播站了，你这怎么没和我说呢，和上次市作文比赛一样，真能藏啊，而且也不知道谁说要请我吃饭，都忘得一干二净。”

　　陈苑刚要说广播站的时候，没想到他先说，而且还提起上学期获奖的事情。

　　她的脸忽然变热又红，讲话时也结巴：“我我我……我这不是记起来了。”

　　张景斳嗤笑一声：“我要是不提醒，你都想忘记是不是？”

　　少年的声音干净清爽，他笑得也随意，就是很普通的聊天语气。

　　“我请，我请的。”陈苑点点头，她明确道，“下午放学，我直接请你，想吃什么，跟我说。”

　　张景斳没客气说出一家烧烤的名字——老头烧烤。

　　等到下午放学，别人都走了，陈苑还在书包不断摸零钱，她把加在课本所有的钱拿出，还有书包小格里面的五角拿出，全部才凑出十四点五元。

　　她印象中是有张二十元夹在语文课本，但现在这点钱请他吃饭，可能不太够。

　　陈苑有点后悔了。

　　九月中旬，蝉鸣还在持续，夕阳的余晖照在校园各个地方，桂花飘着香，风一吹，树叶轻轻摇曳

　　陈苑在楼梯口慢慢走下去，眉头从教室到快楼下都没舒展，她愁又愁的，真怕张景斳随便一点，她就得留下来洗碗还账。

　　张景斳站在桂花树下，单肩背包，双手插兜，戴着有线耳机，他正望向远处的夕阳。

　　他闭着双眼，橘黄色的光芒照在少年身上，侧脸勾勒出温和的样子，地上的影子在光下更显得如坚定而有力。

　　陈苑靠近就有一股桂花香飘来，她轻轻拍他的书包：“走吧，就去你说的那家老头烧烤。”

　　从走出校门到老头烧烤，陈苑看都不敢看张景斳，甚至几次想提出要不算了，下次再请，等到想说的时候，都已经到南宁路这边的老头烧烤。

　　店里装修简陋，地面是水泥铺成，几支带点灰的风扇在天花板上转动，看起来有些不干净，但食材干净又便宜，倒是生意小火。

　　这段时间都是学生在里面吃，陈苑伸到口袋里，真的不好意思把这点钱拿出来。

　　他们找了个位置走，陈苑知道再不说，两人就要在店里洗碗还钱了。

　　“张景斳，要不你吃就好，我还不饿。”陈苑想要节省开支。

　　张景斳坐她对面，他看着菜单，淡淡落下句：“你请客我买单，你不饿我才不信，你什么样子我能不知道。”

　　后面那句话，陈苑听起来怪怪的。

　　她在想，是对朋友认知的了解吗？

　　除了这个，她找不到理由了。

　　“啊，你买单？你有钱了？”陈苑下意识说出，又想到他家境很好，是不缺这点钱，“也是吼，你零花钱比我多。”

　　张景斳拿个本子记下他自己要吃的，写了不少，陈苑看着这么多，眼睛眨了眨。

　　“张景斳你点那么多？我还怎么点。”陈苑无从下手，觉得挺不好意思。

　　张景斳起身往冰箱走：“你看着点，我去拿点饮料。”

　　写完了，张景斳就拿了很熟悉的柠檬味汽水过来。

　　“来，配这个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