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塔[哨向]》新库骰

14、14

　　程沐秋眼睁睁看着熊瑞童被打晕，然后轮到她。
　　再醒来时，她靠坐在一片墙边，双手锁在墙上铁质的桎梏中。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程沐秋一个人，四周入目是灰扑扑的水泥墙，暗红色的喷溅痕迹毫不避讳地残留在墙面上，毫无生机的颜色碰撞在一起，充斥着无望的味道。
　　愤懑，焦躁，无力。
　　似曾出现的感觉，难以重忆起的地方。
　　程沐秋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女孩被锁在这里的场景。
　　画面模糊，断断续续，就像卡帧的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闪回。
　　后脑的疼痛如同锥刺般，迅速扩散，疼得她往后仰，撞在了墙上。
　　情感波动太剧烈就会头疼失控，可现在她不能失控。
　　任务还没有完成，她还没有找到熊瑞童，她们还没有顺利回到国境内，她现在必须保持住自己的状态。
　　忽然，面前厚重的铁门被缓慢地推开，程沐秋警惕地看过去，然后她看到了让她一直担心的人。
　　熊瑞童的发丝乱糟糟地扬起不自然的弧度，脸侧淌下的汗水在白炽灯下折射出冷光。
　　她的皮肤和嘴唇都透着没有血色的白，低垂的睫毛下是没有感情的目光，一如在边防驻点时，第一次遇见她时那般。
　　熊瑞童的双手背在身后，她不说话也不向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沉默半晌才开口。
　　她的语气让人感到陌生而冷漠，“帝国不是你的家，雨之塔才是。”
　　帝国不是你的家，雨之塔才是。
　　这句话冥冥中与另一道男声重叠起来，她曾经……似乎也听到过这句一模一样的话。
　　程沐秋眯了眯眼极力去回想，换来的确是后脑更为强烈的疼痛。
　　她混乱地处理周围冗杂的信息，想不出这句话的来源让她感到烦躁，而曾经说着“我想带你回家”的人，说出这句话更是让她感到困惑与不安。
　　小女孩被锁在水泥墙的房间里，胸口被踹了一脚，然后她从晕眩中抽回了几分意识，踹她的人嘴里恶狠狠地说着，“帝国不是你的家，雨之塔才是。”
　　半梦半醒之间，她被一只手摁着低下头，粗针管过于明显的异物感顺着她的后脑处戳了进去，似乎要将她的脑袋从中间割裂。
　　再后来，她的意识变得低迷模糊，她好像生病了，浑身烧得滚烫，干燥的鼻腔就像拉不动的风箱，呼出来全是热气。
　　十六岁的那场病，原来是在这里度过的吗？
　　程沐秋用尽全力只拼凑出这点画面，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后脑真的被生生扎进一根粗长的针管那般，痛得将要裂开。
　　熊瑞童站在门口，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程沐秋的痛苦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熊瑞童伸出一只手，往地上扔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中嗡嗡的电子音表示它开始运行，然后一阵干扰波铺天盖地地与程沐秋的精神屏障相撞。
　　程沐秋的精神屏障被被压迫到了极致，根本抵挡不住这么多繁琐的信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裂开来。
　　“之前的所有说辞都是骗你的，我们只是想利用你的感情，让你为我们所用。”
　　熊瑞童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一字一句地跟电子音揉杂着。
　　一个瓦解程沐秋的精神屏障，一个动摇程沐秋的心理防线。
　　“现在只好用你的命，来换我和队员们的命了。”
　　“你骗人……”程沐秋忍耐着剧痛，她的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她试图在攻击下重塑自己的屏障，然而干扰波就像吞噬着精神图景的海浪，只要有一条缝隙，海水就会顺着缝隙钻进去，由线到面形成的强烈压力在粉碎她的屏障。
　　程沐秋的五官因为疼痛而皱在一起，可她还是固执地抬头看熊瑞童，她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不真实，语调近乎哀求。
　　“你不能相信他们……他们不会放你走的……”
　　“无所谓，至少随队的队员们可以安全反境，我和你死在这里也没关系。”
　　哪怕熊瑞童的脸上闪过片刻不忍，程沐秋都会认为她只是被控制，才会说出如此违心的话。
　　可是熊瑞童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得泛不起波澜，冰冷得连唇角扯起的弧度都那么小。
　　雨之塔以前那么极端地利用她，她可以不在意，但是熊瑞童说她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利用她，她不能接受。
　　屏障轰然倒塌，干扰波开始刺入程沐秋的五感，耳边细小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只剩下盒子里无尽的嗡嗡声。
　　程沐秋看着熊瑞童的眼神也逐渐涣散，熊瑞童的身影在视线里，逐渐变成一道摇晃着的全息影像。
　　程沐秋的屏障被毁坏得如此厉害，熊瑞童也没有出手修复，只是淡然地站在原地。
　　程沐秋的手被铁圈扣住，她挣扎着，靴子用力地踏在地上想站起来。
　　手腕处突起的骨头在铁圈和墙壁的狭小空间之间来回碰撞，从骇人的响声中，可以听出她有多么的用力。
　　她就像不会疼那般拼命地想要挣开束缚。
　　盒子里的电子音被程沐秋挣扎的声音掩盖，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消弭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尖锐的警报声。
　　和雨之塔里一样，短促而重复的警报声。
　　警报声重新刺激着曾沐秋刚被压低的听觉，熊瑞童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好像戳痛了程沐秋，她忽然发狠地抽动自己的手臂，铁圈周围顿时出现了几道裂痕，老旧的墙皮脱落了好几层。
　　墙上的铁圈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程沐秋的手腕上没有遮挡，可以清晰地看见深红色的瘀伤和磨破皮的血痕。
　　她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几步跑到熊瑞童面前，将她逼到自己和铁门的缝隙中。
　　危险的警报声不绝于耳。
　　程沐秋的精神一片混乱，紊乱的呼吸平息不下，似乎只有靠近熊瑞童才能稍微平稳。
　　她看着熊瑞童，说道：“你说你们利用我的感情？当初姐姐与我结合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能藏得这么好。”
　　程沐秋去抓她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却碰到了她手腕上戴着的检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