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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闹别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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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上半年,顾钧昶爱上了打篮球,大多数男生都有的爱好。
不过顾钧昶技术好,再加上个头老高,成功被选进校队,课间他们打球的时候,李砚南总是找个阴凉地儿坐着看。
刚开始也不太懂,后来看多了,也知道什么是拦截,什么算违规,再加上顾钧昶偶尔跟他说一些关于篮球的东西,渐渐地他也懂不少,就差实操。
校队偶尔会参加一些篮球比赛,和其他学校的,免不了要耽误上课,还记得那天老师把顾钧昶叫出去谈话,明里暗里地想让他退出校队,专心学习。
要说为什么顾钧昶有这独一份的宠爱,无非就是老师对好学生的特别关照。
顾钧昶学习好,有望冲击年级第一,这不从初一就已经被老师盯上,准备重点培养这根苗苗。
奈何顾钧昶死倔,不退,俩人为此闹了点不愉快。
这天顾钧昶打完球,队里说是要聚餐,去吃烧烤,他死活不去,李砚南推着他往前走,一个劲儿地劝他去。
顾钧昶这人,几乎在班里没什么朋友,长得倒不凶,但浑身冷巴巴的,很难让人跟他热络起来。
连李砚南在这小半年里都和不少人熟络了,他还是独身一个。
李砚南开始操起老妈子心来。
“没钱,不去。”
敢情因为这个,李砚南从书包里掏出一百块钱,皱得不行,用手捻平塞人手里说,“喏,现在有了,走。”
顾钧昶说,“不去,花那冤枉钱干啥,有什么好聚的。”
李砚南不干,也是死犟,最后还是把人拉到了烧烤店。
东西上来都油腻腻的,顾钧昶撇一眼李砚南说,“这得涮水。”
李砚南忌食油腻、辛辣、刺激的食物,因此家里老早就吃得很清淡,盐都很少放。
李砚南两手托着脸,卖乖地说,“来都来了,没事儿,你们吃,其实我也不怎么饿。”
顾钧昶看他一眼,不说话。
饭桌上,一个叫杨旭的人点了两瓶啤酒,瘦猴一个,但看起来还怪能喝的。
非要给他俩倒酒,顾钧昶推着说不会喝。
李砚南悄默默凑在顾钧昶耳边问他是谁。
顾钧昶说是一个复读生,不过学习很差,大概是家里逼着来读书。
李砚南突然想到了个问题,反问,“他大还是你大。”
他总是生出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李砚南可没忘记顾钧昶比自己大四岁呢,在这群读书的里面也算是“高龄”了。
顾钧昶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大。”
李砚南笑了,“没关系,你长得显小。”
顾钧昶:“……”
桌上,大家闹成一片,竟然还有人揭老韩的料,也就是劝顾钧昶“回归正道”的班主任。
李砚南问,“你真要和他对着干?他叫你退校队,你不退。”
顾钧昶拿着几串涮好的羊肉串递到他面前的盘子上,说,“我和他说期末我考全校第一。”
“???”
李砚南短暂地愣了几秒又回过神儿来,“啥?你行吗?”
“不行也得行。”
这期间还有人把话题扯到顾钧昶身上,说是有个女生喜欢他,四处打听顾钧昶的喜好,起哄他艳福不浅。
李砚南懵懂地问顾钧昶,“你要谈恋爱了啊?”
顾钧昶:“不谈。”
“话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啊?”李砚南蛮好奇地问道。
顾钧昶认真想了会儿,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也是,感觉恋爱离他们还很遥远,李砚南想象不到自己和喜欢的人相处是一种什么感觉,更想象不到顾钧昶谈恋爱的模样。
而且,一想到顾钧昶要谈恋爱了岂不是就要抛下自己,心里还有点泛酸,他还是迟点谈恋爱好。
“喂,你俩真不喝酒,尝一尝嘛,又没啥。”
李砚南倒是心里有点痒,还真想尝尝这新鲜玩意儿,搓搓手说,“要不给我来一点儿。”
顾钧昶剜他一眼,面上有些愠怒,阻止对方倒酒,说,“不好意思,他不喝,他酒精过敏。”
被眼神制裁了的李砚南局促地坐在座位上,像个鹌鹑一样,拿起面前清水涮过略显寡淡的羊肉串小口小口吃起来。
边吃边抬头瞄顾钧昶,被人逮到视线又马上躲闪。
后半程顾钧昶没怎么搭理李砚南,李砚南知道他生气了,但他也不太会哄人,就这么静静地呆着,心里懊悔早知道不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回去的路上李砚南主动示好,鼓起勇气跟顾钧昶道歉,“你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这要搁以前,顾钧昶也就算了,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气性变大了,没理。
李砚南叫人冷落了也不爽快,撂挑子不干了,踏妈地爱谁谁。
俩人一般不闹脾气,顾钧昶懒得生气,李砚南也是过会儿就忘了,但这次显然是真气着了。
一连几天不说话,上学路上顾钧昶走在前头,李砚南走在后头。
经过那条有狗的巷子的时候,李砚南又别扭又害怕。
想叫顾钧昶等一下,但又想到俩人还没和好呢。
好在顾钧昶放慢了速度,李砚南也紧跟着过去。
连周围人也发现俩人不对劲,吴漾扭过来问,“你俩咋了,闹掰了?”
没人回应,吴漾又自顾自地说,“啧…那你俩谁借我数学作业看看。”
“李砚南,求求,救我一条狗命。”
“给。”李砚南从桌肚里掏出来丢给他。
课间趁顾钧昶不在,吴漾扭过来八卦,“喂,李砚南,你俩到底闹啥矛盾了?给我说说呗。”
看热闹不嫌事大,李雪也凑过来,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砚南。
“哎呀,没有,别问了。”李砚南莫名有些烦躁。
操,踏妈地怎么不去问他。
走的时候李雪还问他借外套披一下,有点冷,李砚南没多想直接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给她。
顾钧昶回来的时候看见李砚南穿着里面的白色校服,单薄一件,虽然北方有供暖,但顾钧昶还是眉头一拧,瞟见他的外套正挂在斜前方的女生身上,肚里的火噌一下就升上来。
脸色铁青地问李砚南,“你衣服呢?”
李砚南猛地一刺挠,被这种问话的语气冽道,“关你什么事。”
顾钧昶语气有点凶,“李砚南你别净作,倒时候感冒了有你受的。”
李砚南第一次被凶这么狠,顿时有些委屈,一下子就想哭,但顾着脸面,紧绷着嘴说,“那也不用你管。”
顾钧昶被气得胸口起伏几下,喉咙堵塞,半天点点头说,“好,以后别想叫我管你。”
李砚南说不出当时有多难受,感觉心像被人生吞活剥开一样,一整节课都没怎么听,听不进去,难熬地很,也不敢偏头看顾钧昶在干什么。
心里一下一下地发慌,他现在真有一种完蛋的感觉。
俩人好像彻底掰了。
李砚南好像越长大,脸皮变得越薄,以前要发生这事,他估计缓一会儿就能没皮没脸地凑上去,怎么赖都行,反正最后俩人得好。
但现在反而有些难受,不知道是不是越长大,自尊心越强,还是故意憋着一口气跟人较劲儿,又或者真的是在静作。
李砚南脑袋乱成一团,下课还是找人拿回衣服重新穿上,低头趴在桌子上休息。
胡思乱想个不停。
李砚南每次放学都收拾地很慢,这次顾钧昶也不等他,直接走了。他看着眼前那个背影,想开口喊人,喉咙却像黏在一起,说不出话。
宁川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冷,走在路上,风刮在李砚南的脸上,生疼。
他麻木地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提了提,又一步步往前走着。
越走越委屈,忍不住一个人抽泣,边走边哭。
一路委屈地回到家,那人跟没事儿人一样在卧室里写作业。
李砚南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好不容易止住地泪水又像决堤一样,赶紧冲进厕所去洗脸。
镜子里看着李砚南眼睛哭得有些发红,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不能太伤心,不然一会儿身体真要不好了。
这病情绪不能起伏过大,对身体不好,还容易复发。
李砚南紧紧攥着手里的毛巾深呼吸,安慰自己。
整理好情绪才又出去。
一张桌子,俩人一人一边儿,谁也不理谁。
没想到,到了后半夜,李砚南又发烧了。
顾钧昶睡眠浅,听到李砚南躺在旁边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什么,额头布满细汗,密密麻麻的,小脸也烧得通红。
顾钧昶脑袋里的那个弦绷了,李砚南复发了。
赶紧去卧室把人拍醒,裹着被子把李砚南从床上抱起来去医院。
一路上,祁萍担心地手里直冒汗,李青海出车去了,这礼拜还没回来。
三人靠在出租车后座惴惴不安。
这是李砚南第一次复发,之前吃药病情控制地还算不错,按时去医院检查,也没有复发的迹象。
这次复发,顾钧昶很难不怀疑是因为俩人闹脾气。
情绪对这个病影响很大,顾钧昶不是不知道,但他竟然放任自己和李砚南闹,还是一个比自己小4岁的孩子。
顾钧昶那一刻,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喘不过气,低头看着李砚南被这病折磨地反复挣扎,手指忍不住捏紧被角。
眨了眨眼轻拍着李砚南的后背,低声哄着。
李砚南浑身像被火烤一样,意识混沌,听不清谁在耳边说话,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