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51.理情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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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见，已经是秋深叶落，枫红片片的时节。
霜降之日已过，离冬天不过一步之遥，那掩去桥下浓情的细密柳枝早已稀疏，黯淡的叶不复碧绿，凋零只在转瞬。
圣驾到达时已经近午，几乎是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怡宁就想赶往桥下去等待胤禛，然而她随即就想起那地方如今的隐蔽性已不如夏日之时，得另寻他处，而且胤禛风尘仆仆归来，必然得先往“家”里去。于是，怡宁只得按捺下心中的思念与隐隐的醋意，打算晚些时候再和他通消息。
不过，还没等她送信过去，小福子已经先带来了胤禛的消息，约她在申时半到园子里的一处偏僻角落的假山碰面──显然他也考虑到了原先的地点已经不合适幽会。
拿着胤禛写的字条，满心的欢喜令怡宁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恨不得立刻就见到他。
让小福子回去覆命后，怡宁立刻要蓉儿重新给自己梳头，又叫盈盈从衣柜里找出前不久新作好的衣服，兴奋的情绪几乎毫不隐藏。
蓉儿手里握着一绺柔软的青丝，小心翼翼的梳理着，注视着镜中影像的目光有着难掩的忧心。
她转头看了捧着衣服的盈盈一眼，不意外的在她眼中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担心之情。两人视线交会之时，都暗自叹了一口气。
旁人或许没有发现什么，可是作为怡宁格格的贴身宫女，蓉儿等人怎么可能不发现自家主子这几个月来的异样！即便是年纪最小、心思最单纯的小昭，也曾悄悄对蓉儿等人说，她感觉主子最近有些奇怪。
粗枝大叶的小昭或许没多想，可是蓉儿和盈盈、绿萼却从蛛丝马迹中推知一切与四阿哥有关，再细究自家主子近日来的举止神情，她们更是心中有数。
对于自家主子和四阿哥之间的情愫，蓉儿心中万分忧虑。她并不是担心四阿哥欺骗自家主子的感情──事实上，在她看来，若非种种外在因素，她敢笃定四阿哥绝对是自家主子的如意郎君。然而，正是那些外在因素注定他们的情路必将异常艰难！
四阿哥已有正妻，而素来疼爱自家主子的太后又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家主子为妾？便是侧福晋，到底不是正室……
可是，这些话却不是蓉儿现在能说的，就算说了也无法让自家主子听进去。
思绪流转间，蓉儿手下的动作丝毫不慢，将一只点翠蝴蝶簪插在怡宁的发上后，便算大功告成。
坐在梳妆台前的怡宁全然不知道身后的蓉儿的心思，只是开心的赞道：“蓉儿你的手真巧！”
语音里的愉悦远超这两个多月来的总和，纵使蓉儿心中忧虑，但听着怡宁欢快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梳过头发，再换好衣服，未时已经过半了。
虽然离申时半还有一些时间，不过怡宁已经坐不住了，领着蓉儿就要往外走。
然而，她才刚跨出门口，就瞧见两个男孩嘻嘻哈哈打闹着跑过来。
跑在前头，年纪看起来略大一些的男孩见到了她，立刻喜孜孜的道：“啊！宁姊姊！我和十四弟刚好想去找你呢！”
另一个年纪小些的男孩则兴奋的说道：“宁姊姊，皇阿玛夸我和十三哥书念得好，给我们俩放了半天假呢！走，我们钓鱼去！你好久没和我们去钓鱼了，也好久没说故事给我们听了！”
其实钓鱼只是附带，等鱼上钩时的说故事时间才是哥儿俩的真正目的。
“我……”怡宁才刚开了口，小十三和小十四已经不由分说的各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很开心的拖着她往外走。
怡宁拗不过他们，又估算着时间还早，便没推拒，反正她现在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还不如先陪他们一阵子，等时间快到的时候，再找个机会脱身。
要钓鱼，自然得到湖边，怡宁只三言两语就让小十三和小十四依着她的意思选好了地点──自然是离她和胤禛约定之处不远，方便她赶过去的地方。
一路上，哥儿俩吱吱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炫耀着先前康熙考较他们的功课时，自己做得多好多棒，两双乌眸里透着强烈的“夸奖我吧”的讯息，让怡宁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句尾音高扬，明显表达出赞叹之意的“小十三好棒喔”，和另一句音调高昂，尽显佩服之情的“小十四真厉害”，让哥儿俩昂起了小下巴，眉眼和嘴巴都弯成了弧，可爱的模样让怡宁忍不住拍拍这个的肩，摸摸那个的头。
来到湖边，从太监们手中接过上了饵的鱼竿，将钓钩抛进了湖里，接下来便是故事时间。
两个男孩平日读的书虽然不少，但论起那些稀奇古怪的杂书，看得绝对没有怡宁来得多，而这些杂书之中自然不乏各类野史传奇和小说，正是拿来哄小孩的好材料。
为了“惩罚”小十三和小十四硬拖着自己来钓鱼，怡宁选了一个发生在湖边的鬼故事，故意改动了情节，说得极为诡异恐怖，再配合她阴森的表情、不断变化语调的声音，利用对场景巨细靡遗的描述来烘托气氛。
故事说到一半时，哥儿俩已经挨得紧紧的，两张小脸虽然硬撑着不露出害怕的神色，可是紧握着彼此的手的肢体动作却泄漏了他们的恐惧。
两个男孩明明害怕还逞强的模样，让怡宁看得心头暗笑，等说完了故事，看到他们同时吐了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怕别怕，这里这么多人，鬼不会出来的。”怡宁笑嘻嘻的说着，伸出两手同时在小十三和小十四头上揉了揉。
“谁怕了！”
“就是！我们才不怕呢！”
哥儿俩死不承认，还抬手拉开了在各自头上“肆虐”的那只手，齐声抗议道：“我们可不是三岁小孩，哪会怕那个！”
怡宁只是笑，也不揭穿他们。幸好现在还是白天，人又多，不然她还真不敢说那个鬼故事，不然万一吓得小十三和小十四不敢自己睡觉，那可就糟糕了！
虽然他们两个长大都是杰出人才，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怡宁可没觉得他们多厉害、多伟大──如果有人看过嫌热不肯穿裤子，光着屁股在床上爬的小小十三阿哥，又或者抱过被打雷吓哭的小小十四阿哥，大约也会有跟她一样的看法。
“好啦，知道你们不怕，小十三和小十四最勇敢了，当然不怕鬼故事。”
话音一顿，怡宁扬起调皮的笑容。
“嗯，也不怕打雷……”
小十四脸红了。
“更不怕毛毛虫……”
小十三也脸红了。
下一刻，哥儿俩嘟嘴鼓颊，很不满的瞪着那个老爱将陈年旧事拿出来取笑的坏心表姊。
在那四道“凶恶”目光的瞪视下，怡宁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好啦，给你们说了这么久的故事，我口渴了，你们继续钓鱼，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之后，她招呼了一下蓉儿，便往回走去──如今所在的地点，往回走一段路才会到她和胤禛约定的地方。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阵子，可是怡宁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越走越急，一如她急切的心情。而她的心更像是一只小鸟，早已飞到了远方。
忽然，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从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慢慢走了出来，拦在她的面前。
“怡宁，你……嗯，我能和你谈谈吗？”
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嗓音与轻缓的语调融合，隐约透着一丝恳求的意味，而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眸更让怡宁心头一软，拒绝的言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回头看了蓉儿一眼，蓉儿很自觉的退后几步，再看向眼前的少年，却听他说道：“到安静些的地方好吗？”
怡宁点点头，由着他在前头领路。
等在原处的蓉儿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51.理情丝(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