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女子要学医》木木吉

101、行尸

　　解柔立闻言，调转了方向，身后十几个疯狗一般的中毒者紧追不舍。

　　刘瑞不明所以，见玉洁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握紧了手中的刀，护卫在一旁。

　　一行人靠近得极快，玉洁瞧准时机，调整好角度，一瓢水泼了出去，最前方的一怪物被泼了正着，登时被定在那儿，不住甩着身体。

　　而其他怪物动作亦是一顿，玉洁定睛一看，原来是溅出去的水滴同样波及了他们。

　　但很快，他们将身上的水滴抖开之后，动作又重新快了起来，蹬腿越过地上的水渍，便向玉洁扑来。

　　玉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既然确定了这药有用，那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又是一瓢药汁下去，定住了冲在最前头的那一个，趁着其他怪物同样迟钝的瞬间，玉洁已一人浇了一瓢药汁。

　　这些已看不出人形的东西全身无须，不知道是自然脱落的还是人为剔除的，便是当头浇上了药汁，要不了多久也会尽数滑落。

　　不过，拖延他们的这段时间已经够了。

　　官兵们在玉洁的示意下拿了碎布放到药汁里浸湿了，盖在这十余个“怪物”头上，又用浸泡了药汁的麻绳束缚住了他们的手脚。

　　这一场危机可算平复了下来。

　　“这些怪物实在邪门，行动迅速不说，周身皮肤也极为坚硬，刀枪不入，”解柔立后怕道，“恐怕江南早已落入贼人手中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活人。”

　　玉洁已检查了那些怪物的情况，呼吸脉搏心跳全无，皮肤也极为僵硬，关节处因为大开大合的动作撕裂，却也不是血肉，而是古怪的硬壳。

　　显然，这些“人”已不是活人了，这手段，着实过于丧心病狂了一些。

　　清无也是慧远大师从小养大的，听着佛音佛语长这么大，学得也是慈悲为怀，怎么能干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

　　刘瑞看玉洁神色愤怒，便有了猜测：“这些人已经死了？”

　　玉洁点了点头，神色是少见的凝重：“不知道江南城中还有没有能抢救的人，得尽快入城，只是，泼水的效率还是太低了，要是有什么能直接喷水的工具就好了。”

　　若直接拿湿布去盖，怪物的速度太快，准头很难提升，还是泼水更方便。

　　“工部的人也快到了，让他们想办法做个工具出来。”刘瑞招了一个侍卫，让他骑马回去通知工部的人，在路上先想个方案，到了此地后好直接将东西做出来。

　　多拖一天，便有不少百姓会丢了性命，完全变成行尸走肉。

　　玉洁忽然想起在苏婙的医书中看过的一个工具的图样，似乎灌满了药水，便能从喷口喷出水来。

　　且从苏婙画的图来看，喷洒的范围还不小，也不知道林向诚以及工部的人能不能复刻出来。

　　这般想着，玉洁照着记忆，将那个图案画了出来，写好自己的要求，她对父亲有信心，相信林向诚一定能做到的！

　　图画好后她便将此事放在一边，当务之急，还是要准备更多的解药，以及借着这些行尸走肉研究一下如何更快的解毒。

　　解柔立与刘瑞也有事要忙，三人便各自分开了。

　　事先熬好的药还剩下大半锅，新药已经在熬制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玉洁让人随机挑了具行尸，将其浸入药中。

　　皮肉早已没了生机，唯独那底下的蛊虫，瞬间开始了蠕动。

　　只是，与玉渺当初相比，这蛊虫的挣扎，却显得有气无力，似乎是垂死前的挣扎。

　　关节处裂开的皮肤处，那坚硬的黑壳动了动，转过身来，竟是一只圆形的虫子，爬出的瞬间，便被药汁淹没，但它身后，仍不断有蛊虫爬出。

　　见到这一幕，玉洁身边的侍卫顿时捂住嘴，冲出了屋子，哇哇吐了起来。

　　凉意顺着玉洁的脊背爬上她的脸颊、头皮，但她片刻不敢分散注意力，紧紧注视着，唯恐错过些什么变化。

　　过了不过两息，蛊虫彻底不动了，而那具行尸，也彻底成了了无生气的尸体。

　　旁边的行尸尚在小幅度的挣扎，有侍卫看着，时不时补浇一次药，只要头顶的布与手脚的麻绳不干，他们便挣脱不得。

　　玉洁若有所思，吩咐侍卫观察好尚在动弹的行尸，便将那具尸体与排出体内的蛊虫一并焚烧了。

　　两个时辰后，侍卫来报，几具行尸都一动不动了，玉洁再次将他们浸泡在药水中，也没有引起蛊虫的垂死挣扎了。

　　猜测得到了实证，玉洁让人将尸体烧了，去寻了解柔立。

　　“你是说，这些行尸，行动的时间都很短？”解柔立心中立即闪过几个方案。

　　玉洁道：“是，这种蛊虫的寿命不长。”她之前培育过玉源血液中的蛊虫卵，尚在路上时蛊虫便全死了，她还以为这种蛊虫只有在人体中才能存活。

　　现在看来，恐怕这些蛊虫本身便活不长。

　　“看来，江南城中应当有不少尚在昏睡中的百姓。”刘瑞道。

　　蛊虫一旦孵化，寿命便进入了倒计时，为了有源源不断能驱使的行尸，清无想必会留下相当多的人作为后备资源。

　　玉洁低声道：“是啊，希望能来得及。”

　　解柔立估摸了下时间：“工部的人快到了，给他们一晚上时间，不管做得出来做不出来，明日凌晨我们都要进城。”

　　刘瑞见状，对玉洁道：“趁这会无事，你先去歇息一会吧？”

　　玉洁有些犹豫，只她一人休息是不是不太好？

　　解柔立瞥了刘瑞一眼，道：“我与东营现在去休息，你和西营值守，入夜了换。”

　　刘瑞点头。

　　玉洁见状，便也回了自己分到的屋子里休息。

　　他们驻扎的地方是一处小村子，到处都有人生活的痕迹，但村民们却都不见了，整个村庄，鸡犬不留。

　　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还好吗？

　　玉洁睡得算不上好，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林向诚的声音，她一下子便惊醒了。

　　外头的天色已暗了下来，林向诚他们到的似乎比预计的早一些，玉洁起身，穿好衣裳后出去了。

　　“洁儿！”林向诚一眼便瞧见了她，“没事吧？”

　　玉洁摇头，看着林向诚道：“父亲可是累了？先休息会吧？”

　　“不休息了，”林向诚摇头，“时间紧迫，我得先将喷水的装置做出来。”

　　玉洁问：“父亲已有想法了。”

　　林向诚颔首：“倒是有些思路，我从前不是给你做过一个洗手盆，也许改改便能用。”

　　那个洗手盆玉洁自然知道，中间有一个莲叶状的凸起，只要盆中有水，水便会顺着中间的柱子涌上莲叶，再从莲叶中流下，很是有趣。

　　玉洁小时候很是喜欢，现在给了应扶摇，倒也没有荒废。

　　玉洁连那洗手盆的原理都不知道，自然不知道如何改，但她觉得还是那个喷壶样子的东西看起来用得最顺手，便将自己画好的图纸给林向诚看了。

　　“这个图纸倒是精妙，若是能做出来使用也便宜，洁儿是如何想到的？”林向诚一看那图纸，便觉得灵感不断涌现，恨不得立刻制作出成品来。

　　“这是苏大姑娘给我的图纸。”玉洁道。

　　林向诚奇道：“苏家的孩子竟有如此巧思？我还以为他家的孩子都是守规矩守傻了的。”

　　这儿没有旁人，林向诚对玉洁没有丝毫遮掩，将自己对苏家的不喜展露的明明白白。

　　“……”玉洁沉默了，万万没想到林向诚对苏家的看法比沈端怿还糟。

　　皇宫中，皇帝也在对沈皇后说起苏家。

　　“真是死脑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想着忠孝礼义！”皇帝显然心情不佳，苏阁老的行为，无疑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沈皇后沉默地听着，虽然她也不喜沈家、苏家的规矩过于严苛，但皇帝对着她数落她的娘家及娘家姻亲，她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死板成这样，没得将家中小辈都教坏了！”皇帝继续道。

　　沈皇后品出了些味道，开口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朕听说，苏阁老的大孙女才及笄？”

　　沈皇后心下不妙，道：“是，苏大姑娘前几日办了及笄礼。”

　　“你妹妹的长子，中了会元那个，可说亲了？”

　　“这……臣妾不曾听妹妹提起过。”沈皇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打玉洁得了个医女的官职，沈家、苏家及一众自诩清流的世家，便对林家颇为不满，前两日还因为玉洁被皇帝当众斥责，沈皇后都不消派人回去问，便知道这关系更糟糕了。

　　虽说沈首辅与苏阁老不占大义，但他们自认为自己占礼，绝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皇帝如今为了彰显自己对苏家的不满，想将他们家的姑娘嫁到他们不喜的林家，也不知道是让人家结亲还是结仇了。

　　却是可怜了那姑娘！

　　沈皇后决定劝说一下皇帝：“只是，去岁姑母进宫时提过，有意与沈家亲上加亲，苏大姑娘……”

　　“这不还没过明面么？”皇帝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沈皇后的话，“这可是天定的良缘，朕明日便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