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小传》幽235

53、心蛊

　　桎心收起结界，曼罂冲他点了点头：“快走吧，这里我来应付！”

　　桎心退后，曼罂再次凌空而起，无数金丝从斑斓的蛾翼中蜿蜒而出，像蛇一样缠住天魔寂。天魔寂挥刀斩断一些金丝，奈何金丝越来越多，他已自顾不暇。

　　“天魔言恐怕只是想让你来送死吧？”曼罂笑意妖娆：“本座听说他是个魔界的异类，仗着女帝喜欢整日逍遥自在，从不培植自己的势力。想来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他的炮灰而已！”

　　天魔寂一怒之下用蛮力击溃了所有的金丝，尽管曼罂被震飞出去，天魔寂也不得不在这个空当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女帝居然连面都不露。看来在她眼里，你们的命可真是不值钱啊！”曼罂落到地面，流影剑插在地上，似乎并不急于进攻。

　　尽管曼罂脸上镇定自若，心里也在七上八下，天魔寂带来的魔兵远比妖兵高出数倍，就算这边还有桎心帮忙，也不过是扬汤止沸。

　　现在，曼罂只希望自己才练成不久的心蛊能够发挥作用，哪怕只有一点点作用，事情就会有所转机。

　　天魔寂又冲了上去，这一次他身后的魔兵也跟着一拥而上，双方混战在一起，顷刻间天昏地暗，喊杀声一片。

　　曼罂的主要敌人还是天魔寂，尽管曼罂的实力高出天魔寂一些，但想要彻底消灭他也需要许多灵力，天妖不似天魔，真正有实战经验的只有曼罂和孤云两人。曼罂不敢在天魔寂身上耗费太多灵力，只能一边和他周旋，一边想着办法。

　　心蛊，可以将人心中微小的不满无限放大，最终化为怨怼，甚至仇恨。

　　刀剑相交，火花四射。又百余回合过去，天魔寂的攻势渐渐放缓了许多。

　　“真搞不懂你们在这打什么劲？”曼罂撤回长剑，笑道：“要打也找个有好东西的地方啊！比如说，仙界？”

　　天魔寂停下了，曼罂看出来他眼神中的迟疑，看来心蛊是起作用了。

　　接下来，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天魔寂刚停下不过几息，竟通体放出金光，而那金光似无数锐利的刀，瞬间把天魔寂的肉身切碎。但这还远没有结束，就在曼罂不知所以的时候，桎心闪现到曼罂面前，一道墨绿色的结界护住身后的妖兵，口中道：“不好，他要自爆！”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尘埃蔽日，只有一颗星辰陨落，在漫天尘埃中仍然分外明显。待平静下来之后，曼罂无事，桎心却倒在了脚边，嘴角不断渗出鲜血。

　　曼罂吓得退后了一步，所有的魔兵都已经在爆炸中灰飞烟灭，半个和光镇几乎被夷为平地，如果不是桎心以命相护，只怕自己也凶多吉少。

　　可曼罂不通医术，除了渡些聊胜于无的灵力给桎心，她什么也做不了。

　　曼罂心道：这时候，若是灵儿在就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没过多久，灵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曼罂面前，她身上有很多血迹，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敌人的。她见了曼罂，也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赶忙上前摸了摸桎心的脉搏：“不好！他伤的很重，需要马上治疗。”

　　说着，灵儿扶起桎心，一个疗愈的阵法渐渐铺开。她正给桎心补充灵力，不远处空荡荡的平地吸引了她的注意：“曼罂姐，这？”

　　“天魔寂不知道因为什么自爆了，半个和光镇都被炸没了。”曼罂收起流影剑盘膝而坐，开始自我恢复。

　　灵儿注意到曼罂之前画的阵法，忽然想起来什么：“难道，师父的推论是真的？”

　　曼罂探过头去：“什么推论？”

　　灵儿沉吟了一会儿，解释道：“师父曾经猜过，魔界女帝从不过问魔界事务，天魔们却仍然对她忠心耿耿，所以说，女帝手中大概率会有可以控制天魔们的东西，一但发觉有人生出二心，便可第一时间采取措施。曼罂姐，你是不是给他下心蛊了？”

　　曼罂点头：“我猜他就是天魔言派来的炮灰，所以想用心蛊放大他的不满，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灵儿稳定了桎心的情况，起身道：“桎心现在只能这样了。他必须休息，可能没有办法继续战斗了。现在，传妖王命令。”

　　曼罂赶忙起身行礼，正色道：“天妖曼罂，请妖王示下。”

　　“曼罂率飞蛾族妖兵留守和光镇，和光镇是妖都的门户，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守住这里！”

　　曼罂没有按照程序说出“得令”二字，她慌忙抬起头，上前拉住灵儿双手，急切道：“大王是不是被困住了，我要去帮忙！”

　　面对曼罂如此举动，灵儿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心中一凉，时间紧迫，她没工夫和曼罂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能挣开曼罂的手，再高声重复一遍：“此乃妖王之令，天妖曼罂听令！”

　　曼罂眼中闪着泪光，无数可怕的场景一一从脑海中闪过，但面对威严的灵儿，她只好躬身行礼，一字一顿道：“曼罂遵令！”

　　灵儿离开了，曼罂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双眸茫然地望着昏暗的天空。

　　大王，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

　　方淳终究还是离开了瀛洲，除了红瑜，他什么也没带。他是趁萧元开会的时候走的，免得两人见了面尴尬。

　　也不仅仅是萧元，瀛洲那么多弟子，见了谁都尴尬，索性悄悄离开。

　　现在，他所挂念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瀛洲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红瑜虽然不喜欢方淳这样总把事情藏在心里，但她再几次劝告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或许方淳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吧。等过了这段风波再解决此事也不着急。

　　两人飞离瀛洲，中途停在一方小岛上休息，虽然战火还没烧到仙界，但方淳还是隐有不安，思来想去，他决定问问红瑜：“红瑜，你真的不准备回魔界看看吗？”

　　红瑜躺在沙滩上，随手抓起一把沙子扬出去：“有什么可看的？我又不懂打仗，让天魔言他们折腾去呗！反正敢对我不忠心的，我已经让他自爆了。”

　　方淳吓得咽了口唾沫，却被红瑜跳起来抱住，亲昵道：“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呢！”

　　方淳脸色微红，语气有些不自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仗一打起来，受苦的都是无辜平民……能不能……”

　　红瑜眨眨眼，松开方淳：“魔界打妖界，跟你们仙人有什么关系？”

　　方淳叹了口气，虽然他已经离开瀛洲，但骨子里的好生之德从未改变：“不论哪一界，都是生命……”

　　红瑜似乎被他说动了，她拉住方淳的手：“好吧，我……”红瑜又开始剧烈地咳嗽，方淳知道原因，所以并未太着急，只是轻轻拍打着红瑜的后背。

　　红瑜的表情由漫不经心变成了眉头紧锁，她拉起方淳，不由分说地朝西北方飞去，一边飞一边解释说：“又有人出事了，你说的对，不论哪一边，都是生命！”

　　如果是红瑜去过的地方，她可以直接瞬移过去，但看她现在这样几乎突破音障的速度，方淳可以肯定，那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到底怎么了？”方淳问。

　　红瑜回过头，那种少不更事的天真消失了：“战火，恐怕已经烧到仙界了！瀛洲西北方，都有什么仙门大派？”

　　“巫山派！”方淳脱口而出。

　　“你去过吗？”

　　“去过！”

　　红瑜停下了，紧握方淳的手，两股金红色的灵力注入方淳的身体：“默想那个地方。”

　　方淳按照红瑜的指示，脑海中浮出巫山派的画面，紧接着，他只觉得浑身发烫，像是要蒸发了似的，不过热量几秒钟就消失了，再睁开眼时，眼前已是巫山派山门。

　　巫山派云海缭绕，一切均如往常一样，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战争的痕迹。

　　方淳疑惑地看着红瑜，心想着你是不是搞错了。

　　红瑜的表情比方淳还疑惑，这时山门中忽然出来一个弟子，他正想问面前两个人一直在山门附近逗留到底要做什么时，突然看到了方淳。

　　幸好那位弟子认识方淳，赶忙上前客气道：“方师兄，您怎么突然来我巫山派了？”

　　方淳拉过那弟子，问：“你们和魔界或者妖界的人碰上了？”

　　那个弟子面露难色：“我，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掌门带着人和高掌门一起去结界附近的凡界驻扎了……”

　　“在哪？”红瑜几乎喊破了音。

　　“山门北五十里外。”

　　红瑜拉起方淳乘风而去，只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结界前，红瑜顾不得许多，生生在结界上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带着方淳飞了出去。

　　出了千魂界，所有的美好全部化为泡影，眼前只有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是仙界的，有些是魔界的，还有些鹰的尸体，应该是飞鹰一族的妖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