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棋子 ...
-
赵观棋病了几日,就在相师府休息了几日。
云松青借着给赵观棋汇报公务的由头,这几天每天都只上半天的班,一到午时,便马上溜之大吉。
唐霍一开始想拦,带了两个人去,都通通被云松青一人一脚踹开。
在被围殴之前,云松青掏出了赵观棋给她的令牌高高举起,理直气壮道:“我替令主办事,谁敢阻拦!”
唐霍不怕赵观棋,但不代表他那两个狗腿子不怕,见状,狗腿子看看唐霍,又看看令牌,挣扎半天还是让开了道。
“令主,我又来啦!”云松青一路畅通无阻飞奔进相师府。
茶室内,赵观棋正在同宋九钦和池奉喝茶下棋。
“你怎么又来了,不用去官署办公吗?”宋九钦连着几日都见到云松青跑来相师府,实在忍无可忍地问她。
与其为自己辩解,不如和他人两败俱伤,云松青立马回怼:“你还好意思说我?那你呢?不也是在办公时间偷懒不干活。”
“典狱司与其他官署不同,不用时时都待在那儿。”宋九钦一个劲儿嘚瑟。
云松青气笑了:“嘚瑟什么?我不办公又如何,我们令主都没说什么,对吧令主?”
莫名被卷入话题中心,赵观棋勉强嗯了一声:“是,是我让云姑娘每日来府中将天术阁情况告诉我的。”
宋九钦转头骂赵观棋护短,骂完又将他赶走:“你起开,池奉来,你与我下棋,我不跟他下。”
赵观棋让开位置,坐到主位上,与云松青面对面继续刚才的话题:“今日天术阁有何异常?”
“唐霍胆子越来越大了,趁你不在,竟公然让天术阁的同僚称他阁主!”云松青想起唐霍那副嚣张的嘴脸,没忍住骂了一句娘。
“不可说粗话,”赵观棋微微蹙眉教育她,随即才道,“唐霍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之后应该会有更放肆的举措,我算得一卦象,卦象显示唐霍私下与朝中权臣有勾当,他敢如此目中无人胆大妄为,怕是那位权臣在背后给他撑腰。”
“朝中权臣?”云松青思考了一番,随即抽了一张牌,为“恶魔正位”。
“如何?”赵观棋耐心等待一会儿,才开口询问。
“不妙,这权臣也有问题,估计是个贪官,这人与唐霍之间的交易,恐怕不止是助他坐上天术阁阁主之位这么简单,”云松青捏着手里塔罗牌的一角,表情是少见的严肃,“不仅如此,唐霍应该也答应那人一些见不得光的条件。”
“能否算出来更详细的?”赵观棋给云松青倒了杯茶。
云松青尝了一口,微挑眉梢:“今日不是庐山云雾?”
“云姑娘真聪明,这都尝出来了,”宋九钦突然插嘴,眼珠子一转,打起个坏主意,“不如姑娘再猜猜,今日这茶,是什么品种。”
“给几个选项。”云松青欣然应战。
宋九钦想了想,说:“碧螺春,西湖龙井,黄山毛峰,云姑娘,请吧。”
他话音刚落,只见云松青“刷”地掏出她用来算卦的器物,她这回算卦的流程相比之前倒更为简洁,不洗牌了,也不切牌了,直接就抽了三张出来,从左往右依次摆在桌上。
云松青看着这三张牌,“宝剑五逆位”“星币十正位”“高塔正位”。
“龙井吧。”云松青语气坚定道。
宋九钦看戏的笑容一滞:“为何这也能算出来?”
云松青洋洋得意:“宋大人,别忘了我可是天术阁的卦师,我不去天文司办公,是我的态度问题,可不是因为我没有实力哦。”
宋九钦:“……”
被云松青呛了一句,他马上转头看向赵观棋:“你的下属这么嚣张,你不管管?”
“这不是管着么?唐霍这事儿我会尽快解决的。”赵观棋揣着明白装糊涂。
宋九钦崩溃地指着云松青:“我说的是……行,我明白了,你俩才是一伙的。”
云松青翻着白眼冲他吐了下舌头:“宋大人别打岔,我还得忙正事儿呢。”
说罢,她认认真真重新洗牌占卜,这次抽出来的是“宝剑六正位”“圣杯四逆位”和“宝剑国王逆位”。
“唐霍与这位朝中权臣之间的关系可不简单,他俩勾搭上的时间也不短了,可能早有预谋,在我来之前,他们就有一个阴谋,只是我的出现应该对他们实行这个阴谋造成了阻碍,所以唐霍才想要对我灭口。”
云松青缓了口气,接着说:“唐霍和那位权臣对他们目前的处境非常不满足,野心很大,可能会通过非正常手段去谋取利益。而且他们目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唐霍不能失去这个靠山,这个权臣也需要利用唐霍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可以啊云姑娘,卦术不错嘛,看来相师大人和那流星预兆还是蛮准的。”宋九钦听完云松青的分析,啧啧赞叹。
“过奖过奖。”云松青笑着收好塔罗牌。
“实不相瞒,朝堂之上像这位权臣一样的贪官污吏还真不少,他们多数是世家大族出身,他们谋私后会深藏或是销毁自己的罪证,即便被人发现他们贪污,最终也会因为找不到证据而不了了之,就连圣上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云松青随手抽了一张牌——“教皇正位”。
“世家大族贪污不是近些年才出现的事,这盘棋应该从天文司成立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下了,”云松青把手里的牌放在桌上,用手指点了两下,“我的牌告诉我,天文司之所以会直属圣上监管,独立于朝堂各部门之外,就是因为圣上想通过天文司慢慢铲除朝中那些野心太旺威胁到圣上的世家大族。”
在此之前,云松青以为自己只是赵观棋的棋子,结果没想到她是棋子的棋子。
赵观棋啊赵观棋,还真是应了他的名字。
云松青有些无话可说了,她不得不承认,被当成棋子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从上了赵观棋的船那一刻开始,她就下不去了。
云松青解析了多久,其他三个人就沉默了多久,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除去热水沸腾的声音,茶室内还是静悄悄的。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盯着桌上那盘黑子白子交错的棋局,无奈道:“在这世上,谁人不是棋子呢?我虽不懂下棋,却也明白一个道理,若是想在这棋局中存活,就得彰显自己的能力,避免棋子变成弃子。”
“其实我不在乎自己是棋子还是弃子,一开始我来到这儿,只是一个意外,有人告诉我说,若是不改变自己的命运,就永远无法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不然我真不想卷入这盘棋局。”
云松青说得过于坦诚,其他人愣了好一会儿,赵观棋才尴尬开口:“云姑娘,十分抱歉拉你入局,还害得你有生命危险,只是我这身体……恐怕活不了多少个时日了,所以才想寻得一人在将来我不在的某一日,能名正言顺地顶替我的位置,为大衡和大衡的黎民百姓做几分努力。”
说罢,他偏头捂嘴咳了好几声,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
“大人。”池奉伸手欲扶,被赵观棋摆手制止。
池奉对上赵观棋的眼睛,立马就收回了手。
云松青眼神染上慌乱:“令主千万别激动,我只是想起什么便说什么,你也知道我心直口快,我的话切勿当真。”
赵观棋眼尾因咳嗽而变得猩红,瞧上去竟有几分可怜之色,偏偏他嘴上还做出了退让妥协:“无妨,云姑娘,若是你觉得为难,不想在天文司待下去,我可以放你走。”
云松青就是心再硬,也无法趁着赵观棋还生着病,顶着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自己时提出离开。
“我说了,既然入了这盘局,退不退出已经不是我说了算了,也不是你说了算,事情结束之前,我们只能顺势而为。”云松青心跳漏了一拍,仓皇之间只记得躲开赵观棋可怜柔软的目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宋九钦和池奉悄悄给赵观棋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赵观棋正了正脸色,话锋一转道:“既如此,云姑娘明日同我一起去办件事吧。”
“什么事?”
云松青没得到及时的回答,隔日一早,被赵观棋带到京城南市时,她望着欢闹的市集一头雾水。
“你说的办件事,就是要我陪你逛街?”云松青不敢置信。
“当然不是,你看——”赵观棋指了指不远处。
云松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瞧见两个高大健硕凶神恶煞的壮汉围堵着路边一包子铺的老板伸手要钱。
“老张,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啊。”
“上个月不是月底才交吗?这个月还没到月底呢。”
“少废话!我们大人说了,这个月得提前交,否则——”
“你们也太不讲理了!”
“交不交?不交的话,往后的日子若是你这生意做不下去,可就不能怪咱们哥俩了。”
“交!我交还不行吗?”
包子铺生意受到威胁,老板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犹犹豫豫掏出所谓的“这个月的保护费”递给了那两个壮汉。
云松青不敢相信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意思?保护费?”
赵观棋叹气后压低声音道:“这两个恶霸只不过是在替他们背后那见不得光的主子在做事,敢在天子脚下收黎民百姓保护费,定是朝廷的命官。”
“岂有此理!”同为会在这京城市集上摆摊的云松青非常能与那些受欺负的百姓们感同身受,她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嘴里骂着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