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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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灯光昏黄暧昧，将墙壁上所贴的各类海报照的影影绰绰。
白楚齐缩在角落的懒人沙发里，一只肥嘟嘟的三花猫就在它不远处睡着，四脚朝天，睡姿相当奔放。
“沈子奇这不务正业的…不说这是电影工作室吗？怎么装修的跟酒吧还是咖啡馆似的？”白楚齐环顾了四周，对沈子奇的装修风格相当不认可。反正他是没见过哪个专业的电影工作室，会在室内放吧台酒柜和音响设备的。
但比起这间莫名其妙的工作室，更加莫名其妙的应该是工作室的老板，沈子奇。
他高中的时候就和白楚齐同班，虽然是很好的哥们儿，但过得可比白楚齐一帆风顺多了。
成绩虽然不算特别好，可家里有钱，也挺支持他的电影梦。但不知道怎的上了电影学院后变的桀骜不驯了起来，大学未毕业就退了学，说学校都是教人怎样流水化的生产没有艺术灵魂的东西，要自己出来开工作室。和亲爹亲妈吵吵闹闹了半年，父母毕竟还是疼他，给他钱创业去了，但勒令必须要做出成绩，不然就滚回家。
于是就有了这间工作室，名叫奇葩电影工作室。
沈子奇本人也挺新潮的，各种各样的衣服首饰打扮的像花似的。白楚齐每每看到他都挺难以置信，这样的人开的工作室，结果收益竟然还不错。奇葩开在离电影学院不远的地方，许多学生在这里来做自己的毕业设计，白楚齐看过一两部，都挺文艺也挺专业的。
最近沈子奇开始频繁穿西装，也有和各种王总李总打电话，看来这朵奇葩不仅没有亏本破产，还开始风生水起了。用不着滚回家挨骂了。
今天早上白楚齐把自己装扮得像间谍似的来看望他，希望通过这朵奇葩来抒发自己热度还没炒起来就被渣男腰斩的痛苦。结果沈子奇接到一通紧急电话，匆匆忙忙的就要走了，丢下一张电影学院见面会活动的门票给他，然后就开着自己漆喷的花里胡哨的车离开了工作室。
于是白楚齐就见到了夏崇南，从会场出来后，一路心神不宁的走回了工作室。
工作室里有一台投影机，旁边的桌上放着不少碟片。白楚齐想这还挺不错的，活干累了，还能解解闷。
想说找部片子来让自己心情平静一下。结果他翻了翻，发现全都是夏崇南的片子，每张都是…每看到一次夏崇南的名字，白楚齐心里就咯噔一下…
很诡异。
特别十分非常诡异。
为什么他今天表现的好像追星的小女孩似的…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见面会的时候为什么要跑，是因为顶流影帝当众推荐自己刚冒出了点火星的代表作吗？好像不是，尽管他是很激动很兴奋，但好像也不至于到落荒而逃这种地步。
还是说夏崇南不知有意无意的看了他那两眼？那也不至于…又不是小姑娘，怎么可能看了两下就小鹿乱撞成那个样子？
但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夏崇南看过《天空蓝》了。
由白楚齐作为主演之一的双男主题材电视剧……
白楚齐立刻茅塞顿开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难怪他当时逃的那叫一个狼狈。和顶流影帝高中就认识，现在却还在演别人不要的剧本，在演艺圈底层摸爬滚打没解决个人温饱问题，这难道是很光彩的事吗？
白楚齐甚至都可以还原夏崇南的心路历程了——
在等飞机的时候，突然发现国内的社交软件一部莫名其妙的剧热度飙升。点进去一看，发现主演挺眼熟…这不高中同学白楚齐吗？正好今天活动上帮着宣传宣传吧，省得别人说我忘了本…
应该是这样吧…
经过一番头脑风暴后，白楚齐尴尬的像只猫似的缩成一团，软塌塌的懒人沙发被压的不成形状。那只被喂的很好的三花猫，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在一旁看着这个姿势扭曲的奇怪人类…
尽管白楚齐在娱乐圈里没脸没皮的活了很多年，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找资源，但并不代表他就失去了羞耻心了…混的这么差就算了，但怎么就偏偏让夏崇南这位德艺双馨的大影帝知道了…
直白一点讲，白楚齐不好意思了……
夏崇南对视的那一两眼，像往他心里投放了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闹个没完，把人搅的心绪难平。
“简直……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在意呢？今天的白楚齐格外不沉着，情绪的另一端像被人牵着，心里冒出了一颗奇妙的芽。
在心中盘旋的那只鸟缓缓降落，轻盈的栖在心尖…
白楚齐又想起了今天夏崇南的眼睛…
“如果已经认出我的话，他的眼中那是怎样的感情？”
在回忆中也曾见过的，隐藏在晦涩冷雾之后的那眼睛。
————
永市一中，蝉鸣的让人很烦躁。
少年枕着手臂趴在课桌上，被脑袋压住半截的手指头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一个女同学从前排走来，拿着一叠卷子拍了他脑袋一下。
那人才缓缓的从课桌上升起，跟从土里探出嫩芽的小草似的。眼睛还没睁开，先伸展了一两下懒腰，然后先迷迷瞪瞪的把眼睛睁开。
“白楚齐，你卷子呢？”林恩琪晃了晃手中收好的卷子。
白楚齐一眼迷离的看着她手中的卷子，大概过了一两秒才终于反应过来，低头在抽屉里翻来翻去。
“不用找了，在这里。”林恩琪早看到他课桌上放着一张空白的数学测题卷，拿起来很熟练的放在了手上卷子里的最后面：“别告诉我这卷子一发下来，你就把它当枕头睡着了。今天老师还在课上点你呢，没听出来？”
白楚齐一脸困惑，表情还含着三分困意：“什么时候点的我？当时估计在睡觉。”
“……算了，老师有跟我说这次小测你要是还交白卷，下次卷子也不用发给你了。”林恩琪边说着，头稍稍低下来了一点：“你眼睛咋这么红啊？昨晚熬夜？”
“他哪一晚不熬夜？每晚学习准备985呢。”沈子奇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意味从白楚齐邻桌飘了过来。
白楚齐困得连白眼都懒得翻他一眼，又一下倒在桌上。林恩琪好像很无奈的笑了一声，带着卷子上办公室去了。
下课铃响了，周围的同学一个个从座位上坐起来，有的成群结队接水或上厕所去了，有的还在讨论刚刚的小测题。
“天天小测，真不知道有啥好测的。”白楚齐虽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脑袋里的心理活动可没歇着“还有牛老头，天天说自己课上不完要拖堂，还有时间点我呢？”
“别睡了，你咋天天这么困啊？别告诉我你真准备考985啊？”沈子奇打断了心理活动，推了白楚齐一下：“连睡了两节课，现在都大课间了，起来陪我上厕所去。”
“厕所有鬼是吗？一个人去不了？”白楚齐声如游丝。
“对呀对呀！特好看一鬼，我带你去看”沈子奇两手环住白楚齐的腰，一下把他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回教室的路上要经过一段走廊，时间还没到中午，阳光却足够把人晒出一身汗了。蝉鸣混着人声，聒噪的夏天真真切切的来了。
“学校这一点上还挺人性，怕我们今天中暑就取消跑操了…这学期咋这么人文关怀了？”沈子奇在走廊上吊儿郎当的，手搭在白楚齐肩上。
“听说有领导换了…你没看见上学期那光头的大叔这学期没看着了吗？”走了这一圈后，白楚齐困意消散了不少。
白楚齐和沈子奇现在高二下学期，是年段唯一一个文科班的学生。
永市属于典型的南方，一年体感就两季，冷热的很分明。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篮球场上，难得的自由活动的大课间，今天却没一个人打球。可见南方太阳的毒辣。
两人在走廊上走着，刚要拉开后门进去，一排女生就蜂拥着突然推开了后门，沈子奇猝不及防，差点和这帮女生撞上。
白楚齐眼疾手快的一拉，防止了尴尬的场面发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突然冲出来的大概有四五个女生，一边道着歉，一边簇拥着中间一个短发的姑娘走了。表情特别神秘，小声的交谈着什么，激动的脸似乎都红了。
白楚齐毫不在意，只想赶紧回去接着酝酿睡意。沈子奇却是恋恋不舍的望了几眼，回座位后他搭在白楚齐耳边，很神秘的小声说：
“想知道刘雪涵她们要去干啥不？”
刘雪涵就是那个被簇拥着的短发女生。
“不想知道。”分班后白楚齐和班上大部分人都不怎么熟，这学期开始才勉强能把人名对上号。
“少装，肯定可好奇了吧？”沈子奇自动忽略了白楚齐冰冷的表情：“偷偷告诉你…刘雪涵要去给楼上的暗恋对象递情书呢。”
“……”白楚齐对这种忽略了被迫倾听者感受的八卦行为表示了无声的抗议，然后才说道：“少传谣了，你认识人家吗？”
“咋不认识，手机上聊过啊。”沈子奇表情神秘而骄傲：“她向我打听她的暗恋对象呢，我还给人支招呢。”
“那你就把人家的事这么随便的说出来？”
“这是什么话？她大方开放的很，不然也就不会来找我帮忙了。她说过我是值得信任的人，只要不大肆宣传，告诉像你这样的好朋友还是可以的。”沈子奇带着甜美假笑眨巴眨巴眼睛，表情好像在说自己是值得信赖纯洁无瑕的天使。
“嗯嗯嗯…说完了吗？我要睡了。”白楚齐根本不知道自己了解这些事的意义在哪里，一下子往桌上一趴，成了标准的睡眠姿势。
沈子奇还没放弃，悄咪咪的凑近在他耳边坚持不懈的燃烧八卦之魂：“你猜她暗恋对象是谁？特别好猜，楼上六班的。”
白楚齐沉默，根本不想参与互动问答。
“不是吧，正常说六班都能想到了…再给一个提示，是转校生。”沈子奇自顾自的继续下去。
白楚齐依旧沉默，沈子奇的声音还挺助眠的，淡淡的困意慢慢来了。
“行吧行吧，我告诉你就是了。”面对着毫无互动性的白楚齐，沈子奇的自问自答终于要收场了——
“夏·崇·南”
沈子奇一字一顿的公布了答案，宣布彩票号码一样。
“挺耳熟的，谁来着…？”一个人影朦胧的一闪而过，白楚齐睡了过去。
……
“我就说他们的计划从实践战略上就有问题，你看乌泱泱一大群人过去，还以为是闺蜜团连手撕渣男呢…还有我一直说要保持沉着优雅冷静冷酷，她人也完全没做到…”沈子奇边把书包当沙包似的抛上拋下，嘴巴一开一合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
现在是中午放学，人潮陆陆续续的从校门口涌出来。一中管理比较轻松，学生可以选择出来吃午饭，也可以在食堂吃饭，但都必须要准时到班统一午休上课。
沈子奇和白楚齐两个人现在就晃荡在离学校不远的美食一条街里。
“你看刘雪涵从楼上下来后跟焉了似的，听她的小姐妹们说那帅哥拒绝的挺果断无情的……唉…少女无疾而终的恋爱呀…”
“你这小贱人把人家害了倒挺欢，如果我是刘雪涵现在就一脚把你踹沟里。你这支的是什么招？现在还有人用情书表白？”白楚齐一半注意力分在沈子奇说的话上，另一半用来找想吃的摊子。
“我靠，你这种每晚沉迷于电脑手机的人怎么能懂白纸黑字的魅力呢？这种暗藏在文字之下的少女心事，我就不信有人能不被打动！用情书多浪漫啊！你有没有看过那部日本电影？”沈子奇据理力争，看来对于自己制定的表白方针相当自信。
白楚齐对什么少女心事或者日本电影什么的并不关心，看见常去的那家拉面馆人还没坐满。拉着喋喋不休的沈子奇走了过去。
两个人掀开门口的塑料帘子，一进门就是刘雪涵跟林恩琪的两张脸，两人和另外两个小姐妹们一起坐在离门最近的一张桌。
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表情十分阴郁的刘雪涵……
两边人都先愣了一下，四对眼睛刷的望过来。林恩琪带头打了招呼：“好巧，你们也来？”
白楚齐淡淡的点了点头，沈子奇这只花枝招展的大孔雀咋咋呼呼的回应了……
很明显是想掩盖尴尬。
刘雪涵这个时候的表情跟她的名字特别的相得益彰，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比冰还冷比雪还冷。看到这个冰冷无情的表情，感觉今天都不用吹空调了。在沈子奇打招呼的时候，用一张扑克脸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打过招呼后，白楚齐很贴心的拉着沈子奇坐到了有一定距离的另一张桌。沈子奇难得露出这种吃瘪的表情，刚还很自信的样子在看到刘雪涵凛冽寒冬般的表情后荡然无存…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等面端上来的间隙，沈子奇双手合十对着桌上的酱油瓶，看起来发自内心的虔诚。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乱支招了，别人的恋爱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求刘雪涵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个没恋爱过的小白痴吧。”
白楚齐笑而不语的看了一会，看来沈子奇是真的被吓够呛。
“所以说被表白的男生是谁？被拒绝了至于心如死灰到这种地步吗？”白楚齐这时倒有点好奇了，刘雪涵成绩不错，相貌清秀，性格应该也挺开朗，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挺受欢迎。
“我不说了吗？六班的那个转校生啊。刘雪涵说就是在学校公众号上看到他的照片才一见钟情的，你看。”沈子奇掏出手机点开了张照片，传给了白楚齐。
照片中心里站着一个男生，和其他六班的人站成一块。这应该是这学期六班的班级大合照，只是专门把这个男生从里头放大裁出来了。
感觉这个拍照的摄影师挺没水准，照片看起来有点暗，但是这个人……
“卧槽，帅哥”白楚齐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沈子奇在研究桌上贴的小广告，听了个模模糊糊。
“没什么，说这人长得还可以吧。”白楚齐波澜不惊，两只手指划拉着把图片放大了看……
人像摄影有三要素：光线，构图，表情。
但这张照片推翻了人像三要素的标准。
这张照片是班级大合照里截出来的，哪管你什么光线构图。表情当然也是所有人都冷着脸…
可只要人长得好看，随手一张照片都是大片。
照片里这个人应该要有一米八出头了，腿长肩宽，皮肤白皙。这么模糊的情况下，五官立体的惊为天人。感觉像个明星，但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像谁…说不准是这张脸放在那就自成一股明星范吧…
“不是，你还要看多久？”沈子奇感觉白楚齐看的时间长的有点奇怪了。
“等会…我感觉这个人长的像我表哥…”白楚齐胡说八道了一句，他根本就没有表哥，有也没法长成这样。
在这个人的五官里，白楚齐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
明明是和所有人一样的冷淡的眼神…却感觉比别人更多了一点东西…
一些和他自己也很相似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