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散】泥人的心脏》卿良骨

17、最初

　　阿帽离开后没多久，那场雨终于停下了，万叶将自己与阿帽聊过的内容都转述给流浪者。
　　流浪者沉默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那团记忆被毁掉，他确实有些记不清阿帽身上具体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多多少少会残留一些概念。
　　比如曾快乐过，曾痛苦过，曾悲伤过，也曾癫狂过……那些情绪，都还真真切切存在心里，而自己，应该也给他带去了些什么吧……
　　“我好像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你曾对我说过的话，人类行走于世间，必然会互相留下痕迹，哪怕那团记忆已经被抹除，我也真切的见证过它的存在。或许，我和他……从一开始就是人类了啊……”
　　万叶轻笑，略感欣慰。
　　流浪者又沉思良久，看着天色，夜尽将明。“我们，去见一见母亲吧，有些事，我在数百年前就想得到答案。”
　　流浪者写了一封信，寄往天守阁，信上提及自己的身份，希望能与母亲大人见上一面。
　　他们等了不过半日，团雀送来回信，信上说隔日下午，让他们二人去往鸣神大社与将军大人相见。不过落款写着八重宫司，结尾还特意说明最好上午就去。
　　也不知地址选在鸣神大社，是因为将军大人不愿在太严肃的天守阁与亲信相见，还是粉毛狐狸自己的主意。

　　总之，第二天上午，他们一步步迈上石阶，登上高山，路过一棵又一棵樱树，穿过一个个鲜红鸟居，来到了鸣神大社。
　　明明是秋季，这里的樱花终年不改，漫天飞舞。巫女们窃窃私语，有人认出万叶，惊叹着他便是挡下将军刀剑之人。
　　粉毛狐狸果然在此处，却不见将军大人。
　　她见二人来此，也不像以往那般调侃找乐子。而是认真安排，让巫女带领流浪者去更换下那身修验者服饰。
　　至于万叶，则是作为香客招待了茶水点心。
　　“他成为人类了啊……”看着流浪者远去的背影，她发出感慨。原本数百年前，还担心这孩子未来会不会危害稻妻。“是跟你有关系吗？接下雷霆的少年？”神子的眉眼瞥向一旁端坐喝茶的万叶，语气含笑。
　　万叶只是微笑着喝茶，不答。

　　不多时，巫女们为流浪者换好服饰，万叶抬眸看去，神情微微有些发愣。
　　他着一身白色狩衣，取下神之眼，将那枚金羽挂在胸前，头上披着紫色纱巾。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流浪者，如纯白纸张一般的……初生人偶……

　　“还是最初的模样比较亲切啊……”粉毛狐狸叹道：“你们随便逛逛吧，影下午的时候会来，我还得去趟八重堂。”说完，这只屑狐狸就水灵灵的离开了，把他们留在这里不管了。

　　万叶和流浪者面面相视，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看来剩下的这些时间，可以由他们自由安排了。
　　一起抽签，祈福，祈愿。
　　一起在樱树下吃着绯樱饼（虽然流浪者只吃了一小口就放弃了。）
　　一起在木板庭廊慢悠悠的散步。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这身打扮，是我最初诞生时的模样，没想到那只狐狸，特意准备了这套服饰让我和母亲见面……”流浪者赤着足，伸手接下飘落的花瓣：“太久不穿这身衣服了，还真是不习惯。”
　　“很好看啊……”万叶的声音很轻：“我也终于有机会看一看数百年前的你，而不是像阿帽出现时那样，看不见你们数百年的留白。”他看上去很开心。
　　“万叶……”
　　忽地，万叶看向远方：“将军大人快来了……”